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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方便,她做了男儿打扮,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衫。

    宋锦瑶一想,寨子里的那群沙匪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他们巴不得将这东西架到火上烤;只有女人或者周礼的小书童会做这种事,可刚才的身影明明是个男人。

    “五弟这儿只是好地方。”兜帽下露出刁三爷的下颌,薄薄的嘴唇勾起弯弯弧度,“要不是赶着去大哥那儿,真想在这里住些日子。”

    熟络的话语,好像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兄弟情。

    她没想到的是,恶名远播的刁阎罗本人是这个样子。

    枣红马停在宋锦瑶身旁,梅桓从马上下来,手里习惯的晃着缰绳:“阿姐要做什么?”

    梅桓看看不远处悠闲吃草的马儿,笑笑:“今日?你可没跟我说。”

    “他没安好心。”宋锦瑶提醒一句。

    宋锦瑶不语,真要去盛朝又谈何容易?

    宋锦瑶收拾好,想去问周礼要一些东西。避开前面寨子,她从后面的小路走着。

    “去。”梅桓点头,选了这条路,就是要和各种人打交道。

    “你真要跟他一起上路?”宋锦瑶问。

    山坡灌木后,宋锦瑶看着这一切。从那刁三爷的架势来看, 怎么都不像是路过。而且绝口不提胡杨林之事,越看越觉得诡异。

    宋锦瑶和小童走远时,林子里才闪出一个人影,长袍单薄拖地,细长的手指上沾着血迹,滴滴顺着指尖砸到草丛间。

    宋锦瑶再往林子里看时,发现根本没有半点人影,只是一根根的树干。

    “好啊,就依五弟。”刁三爷说话不急不慢, 肩膀轻轻一动,那只猛禽海东青便拍打着翅膀飞起,在他的人马上空盘旋。

    莘喇往前一站,挡在宋锦瑶前面:“瑶姑娘先回寨子,这两日你们最好别出来,等送走这尊瘟神。”

    宋锦瑶不由往周礼的双腿看去,只能见着微晃的袍摆:“不觉得冷。”

    宋锦瑶停下,看着那人的背影,见他蹲在地上,长长的墨发披散开,手里抓着一只小兔子。

    感受到宋锦瑶的目光,周礼温润一笑:“动不了,跟两截木头无异。大概一辈子就会留在这洛凌山上。”

    “山上夜里冷,你不多穿些?”周礼坐着轮椅,在一棵黑松下,身子被黑暗笼罩。

    寨子聚义厅中,正摆着宴席为刁三爷洗尘,双方的头领相互间敬着酒,还算平和。

    周礼摇头,抬头看去远处星火:“我已经出不去,但是你们能。”

    “周先生?”宋锦瑶轻唤了声。

    出了寨门没多远,就见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身影,仔细看可不就是一身男装的宋锦瑶?

    聚义厅里一片喝酒吆喝声,黑松坡这边,周礼同样教了宋锦瑶许多……

    梅桓脸上笑容早已敛去,清澈星目落上一层朦胧:“阿姐,刁三不是好人,你别去前面。送你回去可能要晚两日,我先处理好他的事。”

    “如果可以,带着小五爷回去,莫要留在这炼狱一样的地方。”周礼弯唇,夜风将他的笑吹散,支离破碎。

    后面,那小兔子松开,受惊了撒着腿便跑,正好从宋锦瑶脚边跑过。她也就看见包在腿子腿上的雪帕,隐约渗出红色的血迹。

    “五弟。”刁三爷脸微扬,对着马上的梅桓唤了声。

    “路过, 便过来看看五弟。”阴冷的声调从那深深地兜帽中传出,好像幽魅垂死之语,让人不由发凉。

    周礼腰身挺直,一介文儒的他仍存着当初的傲骨:“刁三原名凋涿,当初也是像小五爷这般年纪出的头。瑶姑娘切记,他给的东西不要碰,说的话也别信。”

    随后,刁三爷缓缓拖着步子往房里走,看那样子真是像他自己所说,身子骨很差。

    梅桓看看空荡荡的山下,就在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刁三爷的人马已经离去。

    有人牵着一匹黑马等在那儿,高高的身躯,长长的黑袍。

    身姿清瘦,一张脸带

    要说装扮,其实挺像那么回事儿,她头顶上扣着一顶旧毡帽,半旧衣衫肥大,一条围巾包住半张脸,有点像土狼沟初见时的样子。

    “不是正好见你出去,便想着一道。”宋锦瑶拽拽身上衣裳,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梅桓同宋锦瑶一同下了山,平坦的荒原上留着昨夜篝火的灰烬。

    宋锦瑶仰脸,便看着蓝天上展翅盘旋的鹰隼,正是昨日栖在刁三爷肩上的那只海东青。

    梅桓手臂往左面一指,道:“三哥可去休息,我这边交代好,明日就与你一同上路。”

    刁三爷的意思,那些人还有别的买卖做,并不会一起跟着去青虎帮总坛。

    几匹马径直停在那人的跟前,扬起的沙尘使得他抬手挡住口鼻。

    梅桓思忖不语,手指敲着下颌。

    一夜过去,刁三爷倒是没做出什么,寨子里像往常一样安静。

    突然,头顶的天空响起一声鹰唳,尖锐的声音传出老远。

    两人相对而望, 梅桓始终身板挺直:“怕是不行,我寨子里有事。”

    “瑶姑娘是不是想和小五爷一同上路?”周礼问,手下将轮椅往后一道,看过来。

    绕过寨子,两人到了山崖下的僻静处。

    宋锦瑶勒马停在两丈外,也就看清了刁三爷真面目。

    夜里,从山上往下看去,就见着荒原上那一片片的篝火。

    刁三爷低低嗯了声,手臂一抬,那只海东青便轻巧落上,一双尖利的眼睛四下看着。

    这边,梅桓带着刁三爷进到寨子。

    梅桓整日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怎么可能不变坏?

    前方已是起伏的沙丘,放眼四下,完全找不到路。

    眼看那罩着一身黑的人进了厢房,宋锦瑶跑过来:“阿桓……”

    “我等你,”刁三爷开口, 抬头看着这片险峻山峦,“五弟寨中可有三哥的一处地方下榻?”

    相比, 梅桓一身利索衣裳,满是少年的活力:“三哥挂念,不知要去何处?”

    梅桓对身后人摆摆手,几人会意,骑马先行。

    让梅桓跟着刁三爷一同上路,她根本不放心。不提胡杨林的那次结仇,就是单听以前刁三爷的行事,就让人胆寒。

    “他在这儿等着?”梅桓道了声,随后往宋锦瑶凑近些,“小心他。”

    方才还摆满战利品的校场上此时空空如也,地上只留下两道轮椅的压痕。

    “瑶姐姐。”小书童跑过来,小褂子上沾着晨露,“先生叫你过去。”

    刁三爷微微侧脸,看去山坡上的那片灌木,嗯了声:“去大哥那儿,想与五弟搭伙前行。”

    宋锦瑶眼中微诧,并没有见到刁三爷的影子,就连那些人马也像瞬间消失了般。

    若只是来看看,后面一路同行,怎会带来这么多人?这个刁三爷甚至都不想遮掩他的用心。

    这段日子,宋锦瑶也看出来,梅桓有时候定下主意就不会改变。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而是长成了会自己拿主意的少年。

    “是。”宋锦瑶点头,这正是她在此想了一晚上的事。

    她是知道三座寨子分散在各处,有时会单独行动,大买卖也会彼此协作。是以,不管是盛朝还是西番,对青虎帮都是极为头疼。

    想来是兔子受伤,那人帮着包扎。

    “走。”不待宋锦瑶讲完,梅桓先是伸手拽着她离开。

    说着,刁三爷从马上下来,拖着黑色披风一步步走向梅桓。

    那畜生一直跟随他们几人,直至离开了洛凌山周边。

    看进宋锦瑶认真的眼神中,梅桓心中某处一软:“我知道。”

    论人马,梅桓这边比不过刁三爷,但是这里是他们的地方,占尽地理优势。虽说同属青虎帮,但到底还是分得清楚。

    不能因为刁三爷危险,就选择避之;反而梅桓若选择退让,刁三爷那种人必会步步紧逼。

    “回家。”宋锦瑶言简意赅两个字。

    半晌过后,梅桓骑马出了寨子,后面跟了五六个兄弟。

    因着刁三爷的突然到来,寨子没了往日的清净,不少人起了戒备之心。

    “这是自然。”梅桓脸色不变,眼睛微不可觉得眯了下, “只不过寨中不如三哥处宽敞, 怕是这些弟兄没办法上去。”

    梅桓与人并排而立,不在意的笑笑:“三哥想来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宋锦瑶转身往马儿走去,回头笑了笑:“走吧,阿桓。”

    她是第一次见到刁三爷,这个人在大漠上很诡秘,一般不会现身,现身也会带着一张阎罗面具,据说他那张脸整个毁掉,相当骇人。

    雾气朦胧,晨阳洒照在前发的黑松林,有个修长的身影自林间小道上穿过。

    “瘟神?”宋锦瑶蹲在树下,揪起一朵野花,遥遥看着梅桓领着那刁三爷往寨门进去。

    在周礼的话语中,宋锦瑶听不出遗憾或者怨恨,明明让他双腿废掉的人就在聚义厅中饮酒:“去盛朝,让名医帮你看看呢?”

    “五弟为人就是爽快,到时候我做寿你可一定得到场。”刁三爷笑笑,抬起手揉揉自己的额角,“一路上风大,我这身子骨儿真扛不住。”

    刁三爷身下一匹黑色骏马, 仿佛是感受到主人的心绪波动,暴躁的喷着响鼻儿,铁蹄踢踏着土地。

    同时,宋锦瑶心中更加担忧。大漠中人皆是惧怕刁三爷,一来是因为他的心狠手辣,但凡出手就不留活口;还有一桩就是他手里有一种神药,能控制人为他所用。

    会和莘喇等人,几人一起骑马前行。

    外面一处平坦的高坡上,宋锦瑶坐上石头,仰望着星空,这里看着竟觉得离天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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