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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听见了,尾巴定会翘到天上去。”宋衡一身合体劲装, 高大的个头肩宽腰窄:“陛下想不想射箭?”

    “往年这样冷,大哥跑船怎么办?”冯依依问,眼睫微垂,朦胧在一片水汽中。

    “不了,”关语堂摆摆手,心里知道冯依依的意思,“我在这边等着你嫁人,等着带些喜饼回去分分。”

    宋衡也不辩解,又问:“陛下觉得傅家是功臣吗?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冯依依瞪大眼睛,把箱子拖到眼前来,拿出那一沓碍眼的银票,将双手伸进珍珠里面,一直没到手腕。

    后面,乳母干脆抱着孩子去了隔间,把她放在暖炕上,任她折腾玩儿。

    关语堂同徐珏打了个招呼,便坐去桌前攥上一盏热茶。

    关语堂放下茶盏,身体里暖了些:“能怎么办,还得干,大不了多穿点。像他们关外那种狼皮棉袄,套在里面挡寒气很是管用,忙活起来也不算冷。就是怕刮风,北方的冷风,能把你的耳朵冻掉。”

    “大哥要不要在这边过完年再回去?”冯依依问。

    “我前日瞧见那沈家姑娘了,人可是真的标致。”冯依依端着茶盏,看看桌对面的徐珏,“你就抽空去见一见?”

    桃桃已经睡着,关语堂没捞着看。

    “都是蚌池里出来的?”冯依依问。

    冯依依噗嗤笑了声,坐回凳子上:“你去哪儿了?”

    晏帝将长弓放下,笑着看宋衡:“你不像是会拍马屁的人,这话是夫人教你的?”

    关语堂被逗乐,笑着道:“小妹一直很富有。”

    “好。”晏帝赞赏一声,“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兄弟,一个为民,一个为家。那说说,你要怎么做?”

    关语堂说的那些人是从王府地宫里解救出来的人,被安置在官府准备的宅子里,登记,查询。

    “幸得陛下明君,一心为天下百姓,是我大盛的幸事。”宋衡由衷道。

    转眼间已入冬。

    徐珏挑挑眉,想也不想:“没有空,现在我非常忙。”

    说话的功夫,梅桓已经走到台下,身子前倾,双手拱起行大礼:“傅承肃参见皇上。”

    “现在不成了,”晏帝些许遗憾道,“晋安候府的案子也快结了,傅家沉冤得雪。只可惜,他们背了这么多年的罪名。”

    但是晏帝显然不会真的等上一年,他想让天下看看,大盛朝是在谁手中,那些想谋逆之人的下场。

    冯依依低头看箱子,手掌心里摊满珠子,粉

    “整个京城,也就阿衡府中有这个。”晏帝拉开空弓,双臂用力,对准校场对面的箭靶,“倒是让朕想起少年时。”

    北方的冬日来得快,这让冯依依初时很是受不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几番想推门出去,都被大风刮了回来。

    关语堂长臂一伸,打开箱盖:“你的蚌池进项,莫先生给你算好了,还想问你要不要再盘几个池子?”

    经过一个多月,当初轰轰烈烈的三案过去,虽然艰难,但是京城底下的毒瘤被铲除。避免不了会动荡两日,但是后面就会顺当起来,底下的怪风气再不会有,也不会有人从哪位母亲的怀里抢走幼儿。

    冯宏达想要帮助那些人,想回家的他帮着出盘缠,没有家的,便想给人也安排一个去处。

    这话不假,宋衡也明白晏帝是想到了永王之事,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手足情罢。竟也从简单话中,听出了羡慕之意。

    院中的树木落了个光秃秃,仅余着墙边的几棵槲寄还一身绿色,被花匠修剪成圆滚滚的样子。

    “是。”梅桓回道。

    宋衡眼中难掩得意,颇有几分夸赞的语气:“陛下别看他小,鬼得像小狐狸。和他那会念书的哥哥不同,这小子擅长潜伏,箭法。”

    冯依依拍拍箱子,抬头看关语堂:“这是什么?”

    火炉上支着一把铜壶,里面的水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儿,顶着盖子不停跳动。

    “小妹眼光真不错,”关语堂颇有一番自豪,“你选的那池子,出来的珠子又大又圆,颗颗精品。”

    羽箭破风而出,嗖得飞向箭靶, 直钉红心。

    关语堂瞅了眼箱子,慢慢喝口茶:“也有后来我帮你寻来的一些,别人家出的不错的珠子,我就收了过来,装着一箱子也好看。”

    这些,冯依依自然知道。永王倒下,藏在底下的无数案子浮出水面,大的小的,怕是真要查上一年才行。

    说着, 宋衡双手送上一把长弓。

    晏帝笑笑,伸手接过, 手指勾了下弓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嗡”声。

    晏帝笑了两声:“将军和娄中书可是给朕出难题了,这兄弟俩将来打算怎么办?”

    不同于文官府邸,宋府到处透着一股刚毅气息。偌大的校场, 前方支着几方箭靶,各种锻炼的器具整齐堆放在主台旁边。

    “你和娄中书不同,”晏帝一撩衣袍坐去椅子上,“他愿意保留娄姓,报答娄家养育之恩。”

    因为与娄诏的婚期将近,按理说,冯依依是该在娘家的。不想去林家,徐珏算是冯依依的娘家人,住在这边也算合适。

    说了一会儿,徐珏还有公务便出了门去。

    “好箭法。”晏帝满意点头,目露欣赏,“英雄出少年, 不错,将来可成栋梁。”

    此时,冯依依正同徐珏在正厅喝茶。正中生了火炉,厚实棉布帘挡住外面的寒风,里面暖意融融。

    徐珏不为所动,低头悠闲喝着茶水:“小丫头心事真多。”

    正是关语堂,腋下夹了一个箱子,双手不停搓着:“京城的冬天真冷。”

    宋衡站在后面, 闻言笑笑:“是,年轻时候总想着驰骋疆场,拉弓搭箭。”

    二十年前的私矿案子,他从中出了不少力,加之当年是被诓骗去的,因此并没有收到多大责罚。

    这院子是徐珏的,从娄家搬出来后,冯依依同冯宏达先暂时住在这边。

    有亲人来认领的,剩下的那些没了去处。

    梅桓则会继承傅家,修习土木技艺,成为傅家家主……

    晏帝居高临下打量着少年,手轻轻一抬:“免礼。如此自称,是打算做回傅家儿郎?”

    “大哥,我感觉自己很富有。”冯依依眯着眼睛笑,简单的没有杂质,全是满足。

    “梅桓。”宋衡往前走了两步,朝着梅桓招手。

    百姓拍手称快,各处的说书先生将娄诏的事迹讲遍。当官的好不好?百姓心里最有数。

    说着,把带来的小箱子往桌中央一推,方方正正的托盘一般大小,上头扣着一枚锁扣。

    初冬清冷, 淡淡阳光洒满将军府。

    同样,小桃桃也穿得不少,厚厚的小袄子,外面再披上棉坎肩,脖子上是软绒绒的毛围脖。灵活挪动着两条小短腿跑着,活像一个圆滚滚的球儿。

    正说着,外面有了动静,一只大手掀开门帘,从外头进来。来人身材高大,披着厚实的灰布棉袄,头上扣这个棉毡帽。

    校场中央,站着一个少年, 身姿笔直,正在拉弓对着箭靶练习。只见他右手持弓,左手搭箭,聚精会神瞄准后,手指一松。

    这样想着,倒都像是她的孩子一样。

    梅桓脊背挺直,不卑不亢:“想把傅家零散掉的那些技艺重新修拢,让傅家的孩子学习祖上的土木建设之术。”

    晏帝点头,往身旁宋衡看了眼:“你教的孩子不错。朕有时候是真羡慕,旁人家的孩子总是兄友弟恭,互相扶持,偏得皇家孩子非要杀个你死我活。”

    冯依依将水壶提下,随后冲了一壶新茶。

    “梅桓同样感激宋家爹娘的养育之恩,并且余生铭刻不忘,”梅桓道,“我做回傅姓,是想带着傅家的族人,重新建设傅家。而大哥,他身为中书令,要做的是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祉。”

    晏帝一身便装,慢慢踱步往校场的主台上去。

    想着以往两次年节,都是在辛城关宅过的,今年留关语堂一个人,实在有些孤单。

    “梅桓?”晏帝皱皱眉,眼看着那少年已经跑来台子这边,“就是你养大的傅家小儿子?”

    “既然如此,我就写信让婶婶来京城。”冯依依干脆半是威胁道。

    “自然,那帮子无用的贼臣,一个个也该修剪去。”晏帝赞成的点头,视线落在那回头的少年郎身上:“这孩子是谁?”

    箱子一角叠着厚厚一沓子银票。

    相对于晏帝同永王,娄诏和梅桓的兄弟情实在难得。娄诏虽然外表冰冷,但是内心恩怨分明,对娄家的救命养育之恩,他愿意继续娄姓,同时供奉傅家、娄家两方父母。

    孩子正是最好动的时候,几次试探着想去开门,皆被冯依依拦住。

    不管是那些人称之为俗物的钱财资产,还是冯依依收获的情意,哪一方面,这个姑娘都是最富有的。而她也真的很知足,简单开心。

    一杯鸩酒便是最后的体面,既是这样,死后也还要被曝尸城墙,满族全抄。

    “大哥,”冯依依起身迎上前,还差着两步,就试到人身上的那股子凉气,“生了火,你过去暖暖。”

    “去帮着老爹干点事儿,天冷劝他回来,就是不听,脾气犟的厉害。”关语堂道,“不过那些人也怪可怜的,我看有的神智都不清。”

    滑润的珠子在指间擦过,那感觉无法言喻。这就是她一直费心打理的蚌池,最后给她的回馈。

    只觉眼前一亮,花梨木箱子里装了多半箱珍珠,颗颗大粒圆润,散发着柔柔亮光。

    眼看着冯依依一脸不信,徐珏头微抬解释着:“真的忙,永王倒下之后,跟着他的那批人都得细查。偏巧守备营现在和顺天府绑在一块儿,要给他们跑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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