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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存在。我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要紧紧抓住每一个机会,我想要借助甚尔君得到幸福。

    她在利用他,不是因为他的力量也不是因为他的肉|体,而是因为甚尔作为人类的存在对于绮礼有一种价值。

    甚尔猛地转过身来死死盯着绮礼。

    “我是一个天生有缺陷的人,我无法感受到幸福,我不知道什么为美丽,我甚至无法爱人。甚尔君至少也拥有过爱人、家庭,这种平淡的幸福曾经救赎过你。我也有过丈夫,”绮礼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此时此刻她也不禁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即使是深爱我的丈夫也无法治愈我,他越是爱我我就越是想要看到他的痛苦,这种绝望恐怕甚尔君也不敢想象吧。

    他会把自己毁掉。

    绮礼的声音像魔咒一般,这个女人……

    每一个月甚尔与绮礼见面,绮礼只会问他:“甚尔君,你觉得快乐吗?”

    她决定尝试一下:“不如你听听我的意见吧。”

    “你是想利用我报复禅院吗?”

    绮礼的目光凝在甚尔脸上,棕色的瞳孔被俊美而修长的羽睫印下阴影,如同被云雾遮掩,而显得愈发幽深了。

    绮礼做出了决定。

    “但是,我可以帮你。”绮礼向甚尔伸出手,那双手苍白而冰凉。

    今天之前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他和绮礼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这种欲|望不是来肉|体,而是来自于精神。

    甚尔的决定不是出自于爱,而是出自于恨。

    甚尔的脚步一顿。

    这样的甚尔,既能给绮礼想要的幸福,也能得到他的价值。

    但是绮礼的行为让甚尔隐隐觉得她是很需要这份爱的,也让他觉得……他可以爱上她。

    她与甚尔建立了一种奇妙的关系。而关系,则是感情的基础。

    “随你的便。”

    如果考虑到对方圣堂修女的身份,说出这种救赎的话似乎也不足为奇。但是,绮礼并不是圣女一般的人。

    “星浆体如果只是你证明自己价值的第一步,那么请让我来帮助你一起走接下来几步。”

    或者说,他对现世本来就没有留恋。

    那么就放任自流吗?然后接着寻找下一个试验品?

    “我和甚尔君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的人。甚尔君的价值是被否定了、被你自己遗弃了,我可以帮你找回来,甚尔君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得到,只要……”

    但是莫名奇妙的,甚尔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而如果他实在忍不住恶语相向,绮礼反而会笑起来,“是因为不想思考吗,甚尔君。”然后话头一转:“不过,正是因为……才让我想要知道甚尔君会变成什么样。所以,甚尔君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听到绮礼的脚步声走近了。

    每当这个时候,甚尔就会想起绮礼的脸,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逼着他去思考、去面对自己逃避的事实。

    他的眼神凶恶,全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煞气。

    但是有一些人,他们一出生就被否定了存在的价值。甚尔就属于这一类人。

    他在禅院家被剥夺的东西,在绮礼这里得到,难道不好吗?

    她让甚尔有一种错觉;现在站在甚尔面前的绮礼,简直像一个亟待拯救的病人。

    甚尔不一定会爱上她。

    “你应该知道他继承了禅院家的术式【十种影法术】。”

    如果他说故意说“不快乐”,那么她会用暗含深意的眼眸看着他,仿佛在鼓励他一般:“那甚尔君应该努力一点。”

    绮礼凑近了,柔软、湿润的红唇贴在了甚尔的唇上,又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像发布指令一般,在他耳畔说:“去吧。”

    世界上的人似乎都有着某种价值,作为家人朋友、公司职员、学校老师等等等等,还有咒术师,他们都拥有存在的价值。

    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绮礼沉默了。

    他毕竟是愤怒的,即便是现在的甚尔,心底也是潜藏着火山一般巨大的愤怒的。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朝谁发泄这些愤怒。

    但是——

    她怎么承受着这些活到现在的?

    绮礼知道甚尔想做什么。但是她犹豫的是她应不应该阻止他。

    不过,可以说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男人,却像小白脸一样游走在各个女人家里,他这张脸一定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甚尔长着一张可以说是清秀俊俏的脸,但是自身凶神恶煞的气质中和了原本的柔性,看到他冷漠而凶狠的眼神,恐怕只能让人想起狼或者豹子这种凶猛的野兽。

    甚尔并不否认:“反正那臭小子不是要跟着你吗?”

    “甚尔君,让我帮助你吧。”绮礼轻轻叹息,语气如咒语一般蛊惑人心,她恳求道:“作为交易,也请你帮助我。”

    绮礼毫不怀疑男人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这个女人是个怪胎。

    绮礼是充满恶意的。或许连绮礼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曾经叫做【禅院】的你,因为没有任何咒力被家族当做下等人、没有用的渣滓,你虽然拥有肉|体的力量,心灵却脆弱得可怕。妻子死后,你改姓为【伏黑】,是再也无法忍受了吧。从那时开始,就堕入了绝望的深渊,既不尊重他人,也不尊重自己。”绮礼的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意。

    这个女人善于营造出令人感到幸福的假象。

    价值这种东西……甚尔嗤之以鼻。他就是听多了这个女人的鬼话,才会想这么多。

    绮礼想和他做的真正的交易正是——请他将爱给予绮礼,他会使绮礼得到爱的愉悦,使绮礼这种天生有缺陷的人变得圆满,这样的价值难道不正是他所缺少的吗?这样的价值难道不值得他拥有吗?

    “其实你从来就没有有一刻逃离咒术师的阴影吧,甚尔君。”

    要他爱她?爱有什么意义呢?她这样一个大人物、一个连禅院家也尊敬的圣堂司祭需要他的爱吗?

    与出身所不匹配的是,甚尔因为【天与束缚】没有任何术式和咒力,但是正因为咒术为0,他的肉|体天赋则是100。

    他是无用的、无意义的,生存更是毫无道理的!

    甚尔不能否定的是……他对她有着某种欲|望。

    甚尔一出生即被剥夺。

    她的理论的缺陷是,她不能保证目标对象爱上她。

    绮礼的爱的理论也不够完美。

    当那双手搭上甚尔的手时,他感觉像是蛇冰凉湿滑的身体。

    如果他无所谓地回答“快乐啊,有钱用当然快乐”,绮礼的表情就会变得像责备不听话的学生或者看穿说谎的信众一样,隐含着一种压力:“甚尔君把生活建立在转瞬即逝的东西上,这样的快乐太短暂,这样的人生也十分空虚,人是需要价值的存在,甚尔君的价值在哪里呢?”

    “走了。”甚尔说,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这个人,虽然看不到咒灵,却能凭借强大的肉|体感知力感知到咒灵。

    只不过,他还获得过美好和希望,现在他被遗弃也遗弃了自己。而绮礼,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绮礼,仍然在追索着……

    甚尔是一个被贬低的人,他生命的尊严践踏,后来他自己也把自尊扔掉,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更多的时候——

    还是……至少尝试一下呢?

    绮礼同样也是没有生存价值的人。

    她把他照顾得太好了。她在物理上给了甚尔一个家,在心理上也在侵蚀着他。

    即便是自己,绮礼想,也不能轻松地战胜对方,或许只能勉强做到同归于尽。

    “爱上我,”绮礼的请求是一个诱惑,“能够爱人的甚尔君就会得到价值,好好地活下去,而我也能得到属于我的愉悦。”

    “就算我让他成为教会执事,你也不介意?”

    言峰绮礼,是他见过最可怕的女人。

    她总是给予,但却不索取。

    甚尔不能告诉绮礼爱的痛苦到底会毁坏他到什么程度。

    在绮礼看着甚尔的时候,甚尔也在看着她。

    不论绮礼的目的是什么,不论她所说的让他爱上她又意味着什么,甚尔都不在乎,管她的呢,给钱就好。

    虽然不理解也不想知道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甚尔有被取悦到。

    她不关心他的肉|体,反而说想要救赎他。

    眼前这个男人,出身于日本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他的原名应该叫【禅院甚尔】。

    禅院?咒术师?还是所有人?亦或是——这个该死的世界!

    甚尔的脸上面无表情。

    如果被爱是一种幸福,那么爱人是一种能力,拥有给予他人幸福的价值。

    对于甚尔而言,绮礼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绮礼苦恼的是,甚尔堕落至此的原因既来自于爱又来自于恨,但是他的选择又是被恨推动的。那么甚尔得到的结果并不能给绮礼想要的答案。

    “你是要去杀星浆体吗?”

    她在以另一种东西诱惑他。

    而医生只能是甚尔。

    但他犹豫了。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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