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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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

    人傻点就傻点吧

    公社说大不大，说小，那也是真的不小的

    每回过年过节大队杀猪的时候，她只有闻着别人家的味道的

    这可算是见识到了小崽子的难缠了，他又换了个态度，冷着脸道

    岑永望有些头疼，也有些心疼

    “你，真不错”来到外面，岑永望看着省下来的钱，也是忍不住拍拍小丫的脑袋，非常欣慰

    “哇，头发没了”

    她不养他了，养自己就够难了

    他，上辈子的世家公子，难得一见的三元状元，皇帝面前的红人，世家闺秀们的绝佳贵婿，书生意气的贵公子

    岑永望：……

    他觉得他有必要去买一本专门带崽子的书了

    但是对上岑永望炯炯的眼睛，还有小丫亮晶晶的大眼睛，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软硬都不吃的，岑永望真的惆怅了

    再看看自家笑嘻嘻完全不把虱子当回事的闺女，还有那生龙活虎爬来爬去的虱子

    哭声彻底消失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供不应求，一般一大早就卖完了

    “再哭我就揍你了”

    虽然那缕翘起来的呆毛消失了，但是那圆圆的脑袋，还有脑后心的两个旋，倒是让他看着更有几分呆意了

    这脑袋上爬来爬去的是什么东西

    “是我错了，我没骂你，你快别哭了，哭着对身体不好，到时候把糖都哭化了”岑永望老实认错

    “没了”

    这样想着，小丫心里更是喜滋滋的了，也不去想她爹现在要带她去哪里了，这嘴里含着糖，那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她的甜滋滋呢

    都说笑一笑十年少，他今天的惆怅都快比得上他上辈子一辈子的惆怅了，这不得老个很多岁？

    然后，他迅速翻了翻小丫的脑袋，又看到了好些虫子，还有虫卵

    到时候家里钱她管着，她爹也不喝酒了，他们就能过上顿顿吃饱饭的日子了

    “快别哭了，这不是有虱子吗？”

    ……

    嗯，就是这花的花瓣不太行

    “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买肉？”小丫抬起脑袋抽抽噎噎地看向岑永望，手上的糖也不香了

    看着自家脏闺女手上的虱子，岑永望面无表情，就连呆毛也缩下去了一些，整个人沉浸在一股难言的悲痛当中

    “别闹”岑永望把人攥得紧紧的，眼神在周围又转了一圈，睫毛轻轻颤了颤，有些艰难地说道

    但是肉，那可是肉呢，她都没吃过呢

    不过

    “还有糕点，回去我们就吃了”

    小丫现在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崽子啦

    哭声消失了一半

    再看看岑永望，虽然说是摔倒脑袋摔傻了，人也奇奇怪怪的，啥也不会了，但是小丫还是勉勉强强觉得

    小丫红着大眼睛，抽抽噎噎地跟着岑永望就顺着路在公社里面转来转去，走着走着，那眼睛里又溢出水了

    再往下一看，这小崽子手上抱着一包瑕疵糖，粘乎乎的，但是她不仅不在意，笑得就跟朵花似的

    摸摸自己这也是光了的脑袋，岑永望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亲娘莫怪，他不是出家，只是迫不得已

    你才瞎子，你全家都是瞎子，那叫瑕疵品，也叫供销员的内部货，那是他们自己的福利

    她头发咧，她那么多的头发咧，她那可以用来钓虫子，可以用来藏花花的头发呢？

    家里早就分家了，她爹不管事，这也不怎么干活，每年大队发点肉也是拿去换钱喝酒了，她每天能吃上东西就不错了，哪里有机会吃肉？

    这玩意，他这个大少爷以往就没碰到过，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虱子，但是想来不是个简单事

    岑永望心也软了几分，又揉了揉手下的小脑袋

    小丫想着想着，一双大眼睛就开始溢出了眼泪花，那不是之前的装哭了，小崽子那是真的难受啦

    小崽子到底还是小崽子，完全不知道世界的险恶

    不等岑永望说话，小丫就抽抽噎噎低下小脑袋，被牵着的那只手也开始挣扎，不想让他牵了

    但是

    她现在也是个小光头了

    岑永望沉默了，好半天，才艰难说道，“ 告诉我，这是树上掉下来的虫子”

    “虱子可是会咬人的”

    “头，头发”小丫瘪着嘴，声音带着哽咽，然后一点点加大，再然后就开始了嚎啕大哭

    岑永望哪里哄过小崽子？

    ……

    “你，你还吼我？”

    “大家都有，爹你也有”

    所以你就别给我娶后妈啦

    她作为一个独立自主能挣钱养自己的大崽子，再努努力多养个爹就好啦

    最后小丫神情恍惚地跟着岑永望走出大门，目光呆愣地看向岑永望的脑袋

    “我，我很厉害的”

    岑永望这答应了她又反悔，小丫想想就更难过了

    这辈子头一回被夸，小丫激动得小脸红红，挺着胸膛雄赳赳的了

    之前没洗脸的时候，小丫脏兮兮的，这洗干净以后，虽然人有些过于瘦了，但是也是个白白嫩嫩的乖崽子呢，更别说她这眼神中满是信任和崇拜了

    那里

    像是普通小公社，其实并不是每天都有猪肉卖的，但是他们公社是个大公社，有两万来人，这才每天都有猪卖

    “爹坏，不要你了”

    “走，走吧”小丫抽抽噎噎拉上岑永望的手，道，“晚了就买不到了”

    “饿不饿了？我们去买肉吃”

    最后的最后，在不停歇的哭声当中，岑永望的淡定也一点点消失了

    小丫还没意识到危险，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被无视的，这下又是被岑永望牵着，又是被他拉着来公社，还收到了他给的糖果

    她爹，变成个大光头了

    小丫本来的心情应该是好奇，是好笑的，但是，摸到自己那刺溜溜不带一点头发的脑袋的时候，她好奇不起来了，也笑不起来了

    说着，小丫就跟个小猴子一样，抓着木了的岑永望蹲下来，在他脑袋上翻来翻去，没一会，笑嘻嘻地抓出了个虱子，得意展示

    他下意识抓住一个，这玩意就和小蚂蚁一样，但是却比小蚂蚁要顽强，他拈了两下没拈死，最后扔在地上狠狠捻了捻才弄死

    “呜呜，光头，呜呜，坏爹”

    “这是虱子呀”小丫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岑永望为什么会是这么反应

    不过现在看来也走远了

    “我只是，没找到地”

    岑永望灵光一闪，急忙忙说道，“快别哭了，回去我给你泡糖水”

    太难了，带孩子是在是太难了

    小家伙哭的时候，眼睛红红鼻子红红，扯着嗓子，那嗓子眼就在那里颤着，眼泪哗哗跟着流，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小丫顿了一下

    “传出去被人笑话，你可别哭了”

    虽然糖有些化了，但是也是她收到的最好的东西啦

    小崽子继续扯着嗓子大哭，哭得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还是直接无视岑永望的大道理

    现在有了个闺女长虱子就算了，就连自己也长了一脑袋的虱子的

    虱子和他只有一个能活

    这样想着，岑永望又多看了这小脑袋一眼，然后整个人僵住

    他们公社是个大公社，因此店铺也很齐全，卖的东西也比一些小公社多

    小丫停了一秒，眼泪汪汪看着凶巴巴的岑永望，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嚎得更大声了

    他虽然不在意钱财，但是这种贫穷时候，钱财也是相当重要了

    不过说起来，现在崽也有了，出不出家也都无所谓了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整个人沉浸在一股阴云当中，再次睁开眼睛

    当然，这个，从没来过公社的小丫还有记忆不全的岑永望是不知道的

    坏人

    等等

    “我，我”小丫很是不可置信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是那个样子

    没啦

    哭声小了那么一点点

    小丫想着想着就又难受了起来

    “不要你了，不要了呜呜”

    糖虽然也是金贵物，但是她也是吃过几回的

    加上那蹦跳的虱子，这还真的是非常应景了

    不像是小崽子软乎乎的，这头发倒是硬硬的，倒像是好些天没洗了似的

    岑永望仔细打量着小崽子的头顶，之前因为绷带他还没怎么注意，现在仔细打量一下，那头发就宛如干杂草累成的鸟窝一样，枯黄又一缕一律的

    小丫也顾不得抽噎了，抬起小脑瓜子看了看他，脸上很快带上

    可香了，一定很好吃

    等到小丫喜滋滋跟着岑永望来到了一家小店，等到她喜滋滋地被推上了木椅子，等到她乐呵呵地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岑永望也坐了上去，等到看到满地的头发

    来之前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现在就只剩下点发根了，整个脑袋圆乎乎的白生生的，和脸蛋形成鲜明对比

    要是别人敢打她的瑕疵品的主意，王小燕得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这门牙还缺了一颗呢

    坏爹爹

    ……

    最后，小丫和岑永望不仅没有用票，还用半价拿下了所有东西，只花了245呢

    别人家的小崽子可都是吃过肉的，每次聚在一起都会炫耀自己吃了几块肉喝了多少汤，只有她

    岑永望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