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祠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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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朵欢也没好到哪里去，捂着嘴眼泪簌簌往下掉。

    顾楚在祠堂外伫立了片刻，忽然眼神一顿，这个时候身体的反应速度远比大脑更快，顾楚倒退几步，扭头看向身侧。

    顾楚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四肢，马大军的双臂双膝蜷曲，这是因为高温灼烧下，人体的肌肉发生热凝缩，屈曲的肌肉比伸展肌肉要强，热凝缩产生的时候，人体自然会呈现四肢蜷曲的现象。

    于红吓得浑身哆嗦，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平日里买个鸡鸭鱼都得让小贩帮忙处理好，现在一具焦尸摆在她面前，早就将她吓得六神无主。

    于红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在腹诽顾楚中性的打扮，心想这英姿飒爽的模样，不就是女警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因为这个传言，村里的长辈压着两个受害者的家人不准他们报警，就怕事情闹大后，全村人都遭殃。

    搞刑侦的？

    这一座祠堂相对于边上的茅房瓦屋来说，占地很大，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院子正中央立着的锈迹斑斑的青铜香炉，足以见当年的鼎盛香火。

    那座老祠堂，早就已经破落了，上一次给墙柱刷红漆，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呢。火神要是真的存在，几十年前就该发怒了。

    在史仁看来，这具尸体已经被烧成焦炭了，每一个部位都没什么区别。

    “这里有点奇怪。”

    顾楚伸出手，在他后背虚虚地圈出了一块图形，如果马大军还活着，一定会激动的告诉大家，顾楚划的位置，和他昨晚感觉被剥掉的那一块皮子，大小位置分毫不差。

    从前两个死者来看，似乎落单真的是触发杀机的原因，可马大军和史仁他们一直没有分开过啊，所谓的分离是死亡的诱因，到底是指什么呢？

    “那些碎嘴的婆娘还说是我闺女得罪了火神，我呸，我从小就教她在祠堂里不能乱跑乱跳，对神像要恭敬，不像王老二家的小子，小时后还在祠堂里撒过一泡尿呢……”

    史仁苦笑，正常情况下，身边冒出点火苗都会被第一时间察觉，更何况是一个人在边上烧成一团火球呢。

    刚刚顾楚仔细检验过，女尸和马大军的死状类似，只是少了脸皮和前胸的一整块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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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中午的，穿着长袖长裤，皮肤微黄，容貌普通。

    她直勾勾地盯着顾楚，黝黑的眼神让顾楚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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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刑侦的警察嘛，肯定是见惯了尸体的，胆子也比一般人来的大，再懂一些尸检也符合常理。

    顾楚从村长夫妇中间挤了进去，从后裤袋里掏出一双橡胶手套戴上，走到尸体旁，一寸寸仔细检查起来。

    史仁仔细地瞅了瞅，还是没察觉到这点差别意味着什么，毕竟人体的脂肪分布本来就不均匀。

    “是活生生烧死的。”

    这个打扮的不男不女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正常人见到尸体，哪有胆子直接上手。

    也就是说，在道路疏通的这段时间里，村里的人下不去，下面的人也上不来了。

    顾楚从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本证明，待村长看清楚上头的警徽后又收了回去。

    被烧焦的尸体表面会分布一些黄色的脂膏，这些都是人体烧焦提炼的脂肪，马大军后背的脂膏分布好像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我闺女死的冤枉啊，那么乖的孩子，到底得罪了谁要害她性命。”

    只不过管辖区域并非西京市，这是昨天在站台候车的时候，顾楚从候车站的公交牌上搜集的所处位置的地域信息，而现实中，她这个副队长也因为某个原因，正在停职中。

    别看现在网络上一些风头不是反医生老师就是怀疑公检法的，现实生活中遇到警察，大多数人都秉持着信赖的态度。

    瞎眼的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道，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拉拔女儿长大，现在女儿死了，她要报警村里人还拦着，心里哪能不委屈呢。

    尤其是这种情况下，顾楚一亮出身份，大伙儿看她的态度瞬间就不一样了。

    中年男人是第一个自燃死亡的人，尸体已经下葬了，全家搬到了山脚下，没有他们的同意，村里不让挖坟验尸，倒是眼前的瞎子婆，执拗的想给自己女儿讨一个公道，宁可大夏天陈尸忍着发烂发臭的味道，也不让人埋起来。

    之前庞冲的尖叫声已经引来了不少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昨个儿刚来村子的外姓人也死了一个，此时人心惶惶的，有一些胆小又机灵的干脆收拾了一些贵重的物品，准备逃到山下去。

    现如今他们也只能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熬过剩下的两天半。

    警察证是真的，刑特大队副队长的身份也是真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站了一个女人。

    “死、死了……真的会死人的……”

    “呕——”

    原来昨天半夜山腰处又处山体塌陷，不少大树横断，与那些泥土沙石挡住了唯一一条下山的通道。

    于红憋不住了，捂着嘴跑到边上吐去了，一边吐一边后怕。

    史仁诧异地看了眼，好奇顾楚到底是干什么的，正经人谁随身带着这种手套到处跑呢。

    “你的皮真漂亮。”

    “昨天我和庞冲就睡在他身边，可我们俩谁也没注意到……只有那些东西有这样的手段。”

    村子里条件好些的，都已经将祖坟迁到了山下的公墓里头，祠堂里供奉的除了传说中他们这一支彭氏的老祖宗祝融外，也就一些无儿无女的老孤寡的灵位，一年到头除了被村里雇佣打扫祠堂的老头，压根没什么人光顾。

    一两个小时后，这些偷偷下山的人垂头丧气地回来，并且带回来一个消息。

    村长两口子早就被顾楚爆出来的名头吓了一跳，一听顾楚清楚地说出了村里的另外两桩案子，只当村里真的有人偷偷摸摸报了警，沮丧着脸表示自己一定配合调查。

    另一个就是老妇人的女儿，二十一岁，中专毕业在山下卫生院里当小护士，前几天休息带着山下采购的生活用品来看瞎子娘，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其实最严谨的做法是尸检切开气管，如果气管以下也有烟灰存在，就能彻底证明对方是活着被烧死的。

    顾楚话音一落，不单单只是本就胆小的于红等人，就连自认承受力有所提升的史仁也忍不住后背一寒，打了个冷颤看向这个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淡定的女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村里人都在背后说，死掉的几个都是身上无端着火，或许是祠堂里供奉的火神知道祠堂要拆了，降下神罚惩戒他们呢。

    顾楚他们都是新人，肯定想不到事先准备，也就是说，顾楚的证件本来就是随身带着的，足以证明她现实世界的身份。

    顾楚不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眼神凝滞在马大军的背后。

    “哪里奇怪？”

    现在知道了顾楚的职业，更让林朵欢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恨不得现在就躲到顾楚的身边。

    至于林朵欢，之前顾楚戴口罩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这个人有些怪，不过自从看见过顾楚摘掉口罩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回去的路上，顾楚仔细思索着。

    现在条件有限，光有这么点证据也已经足够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东西只杀了一个人，要不然她恐怕会落得和马大军一样的下场。

    史仁等人知道，这或许是《十万》的神秘力量操控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小山村成为与世隔绝的地方，让他们没办法借助外力。

    在马大军之前死掉的两个村人一个是四十七岁的中年男人，事发时他老婆刚巧回娘家去了，发现尸体的是住在隔壁屋的小儿子。

    得知顾楚是收到报案前来调查的刑警后，老妇人赶忙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翻了出来。

    现在山脚下已经得到了消息，在请工程队疏通道路，不过预计还得花一两天的时间。

    而且她也检查过，马大军的鼻腔和嘴巴里都是焦黑的烟灰。

    史仁嘀咕的时候，顾楚已经将焦尸翻了个身，凑近了观察。

    从瞎子婆家中离开，在回村长家的路上，正好会经过村子中央的祠堂。

    “你看这里的油脂分泌。”

    这怎么能让她不后怕呢。

    听了顾楚的话，史仁松了口气，之前的怀疑揣测瞬间消散了大半。

    一旁惊魂未定的庞冲见到顾楚的举动，捂着嘴，差点吐了出来。

    这些，就没有必要说明了。

    史仁顾忌村长等人在场，不好直说。

    而现在，墙垣坍塌了一半，曾经精致的彩漆尽数剥落，几根支撑着房屋的梁柱也已经被虫蚁蛀空，整座祠堂，摇摇欲坠。

    “西京市刑特大队副队长顾楚，昨天接到匿名群众报案，说神火村内发生了两起不明原因的自燃死亡案件，算上今天这一场，一共已经发生三起死亡时间，希望村长能配合我协助调查。”

    “这里的鬼……咳咳……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一块的皮在他生前就被剥掉了。”

    一般来说，除非是特定人物背景的故事，读者在进入故事前穿戴的东西会原封不动带入故事世界。

    不同于有些古板的长辈，林朵欢这样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喜欢长的帅气的小姐姐呢，要不是遇见的场合不对，在上网的时候见到顾楚的照片，她都能流着哈喇子说姐姐我可呢。

    瞎眼婆子并不信这些传言，村里那个祠堂都已经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可没多少人信这些。

    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觉得贴墙的后背好像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看马大军尸体躺着的位置，也是靠墙的。

    现在死掉的是马大军，下一个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