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个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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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沈鸢茉没有说出口的那些事指的是什么。

    她跟小伙伴们示意了一下，点击接通。

    不需要看群聊，她都能感受到群友们如有实质的……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好。

    那么既然没办法逃避，那干脆选个最牛逼的团队算了，研究得更精准更彻底，给钱也不会小气。

    可她现在第一付不起定制费用第二自己做不出来，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等等再看。

    他们看了眼振动的终端，霎时间卸了劲，闭了嘴。

    这点微妙的压力和隔阂，在沈鸢茉结束第一次的实验工作，像条死狗一样回到医院之后，终于被打破。

    沈鸢茉听完顿了几秒，突然露齿一笑，“你更应该相信的是我。”

    “谁说我是为了国家献身啦, ”沈鸢茉笑着打断伊莲娜的纠结, “我哪有那么崇高，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镜头外的沈鸢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修剪得圆圆短短的指甲却深深扎进掌心。

    静默的谴责和不认同像是一场黏稠细密无孔不入的腥雨。

    事已至此，再多纠结也没什么卵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嗯……

    沈鸢茉给对方回复了两个字，便脱力般地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她没有收到张校长和安德森的回复信息。

    “费心谈不上，”准轻描淡写道，“我相信自己的投资眼光。”

    关于异能者的义肢，沈鸢茉先前从安德森那边了解过一些，自己也是一直惦记着。

    她低头看了一眼数额，惊讶地抬头看向准和菲力。

    沈鸢茉略带得意地哼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被终端上安德森发来的视讯邀请打断。

    “老师其实也没办法干涉你做的任何决定，这件事, 说到底，不过是辛梅卡教授一句话、你点头同意走个过场。但就算你是为了国家、为了研究献身, 作为实验体，你……”

    对面传来安德森的声音，屏幕中却是一张陌生的苍老面孔，“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吧？”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老师能做到的，也只是帮你联系教授了。”

    等着研究她的团队多了去，只要她开口，辛梅卡教授肯定不会拒绝。

    核心多多少少可能出了些问题，新的配件毫无头绪，自制人偶遥遥无期。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满腔愤懑挤作一个苦笑。

    她不想再看着伙伴挡在自己的身前，为了保护她，替她受伤了。

    这件事必须由她来做，也只有她能做得到。

    可她出于老师的立场和私心，并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出预料，看伊莲娜老师的反应，提前打申请也不过是让人为难。她没有退路，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那就只能做到事后知会一声。

    准意外地看着她，挑起眉毛说：“行。”

    他直愣愣地看着“发泄口”三个字，半天说不出话，心跳得忽快忽慢，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涩。

    她看着昏沉的窗外，缩进被窝。

    请伊莲娜老师帮忙联系，也算是知会了学校这边，以后如果课程有冲突，也方便协调。

    “嗯，”沈鸢茉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声音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还要麻烦老师帮我申请一笔丰厚的工资和奖金哦。”

    资本世界沈鸢茉不懂，但她明白没有人愿意做赔本生意，所谓的人情往来不过都是利益交换。

    “可是……但是……”伊莲娜老师几次开口想要劝阻, 但又没想好该说些什么。www.cuixiang.me

    最新消息是来自莉莉的私聊。

    沈鸢茉见即将兜头泼洒的责骂戛然而止，也没心思细想，便开口跟伙伴们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是请她成为自己研究团队的实验对象的邀请。

    说实话，沈鸢茉在收到辛梅卡教授的通知之前，还有点心存侥幸，希望自己的申请被驳回。

    “我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想要什么，也就必须真正去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

    这也使得她跟大家聊天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若有似无的隔阂。

    但这样的侥幸也不过持续了半天。

    辛梅卡教授自然也是意识到沈鸢茉体质的特殊性, 才会立刻向她发出加入研究团队的邀请。

    “你——”

    但她更怕的是，在将来面对同样的境遇、在同伴需要她的时候，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被一些无耻宵小肆意践踏。

    莉莉：你们以为压力最大的是谁。

    伊莲娜老师也清楚，如果能够取得沈鸢茉的数据，对于项目的研究必定会有巨大的帮助。

    沈鸢茉点点头，对面继续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

    “研究嘛，当然是要数据齐全一些，‘虚弱状态’也是一种状态，既然也有一定的研究价值，那当然不能浪费。

    他紧紧咬着牙关，狠狠地瞪视着窗外，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种明明知道要面对什么，明明知道要牺牲什么，却依然要义无反顾去面对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种虚幻泡沫般不踏实的感觉被戳破，残酷的现实终于展露在眼前。

    乔莎看了眼菲力他们，犹豫着开口，“唔……我们只是，嗯……只是想说，或许你可以再多休息一阵子，不必这么着急就……”

    不忍同意，却又无法制止。

    张校长和安德森那边，沈鸢茉也都发了消息。

    这便是他们的态度。

    请一个工偶代言不过是试水，能谈到这个价格，肯定是准的能力和让利。

    “这是预付款，”准平静地说道，“下周你要空出一天，带沃总去合作场地拍摄广告，后续的款项在正式投放后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哪怕这种牺牲是必要且无法避免的。

    十万的预付款，这么看来整体价格比之前准透露得高了一些。

    牧罕靠在窗边双手环胸，手指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肘，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苍白。

    “你说你……”菲力最先忍不住开口，“何苦呢？”

    但她就是能感受到一种迷之压力。

    她还记得那一次，也是沈鸢茉第一次做测试，她亲眼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检测舱中。

    想起乔安，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菲力像是被当头来了一闷棍。

    沈鸢茉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挤出个惨兮兮的笑脸，“可能是他们给的太多了吧。”

    “菲力，牧罕。”莉莉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剂强力镇定，打断了二人的蓄力。

    想起乔安，她觉得自己还欠他一条胳膊。

    想必他们也想不出这种事什么好回复的。

    沈鸢茉也没在群里冒泡。

    检测时, 只是那么一点点干扰素, 就能让她疼到昏死过去, 真要是展开实验，那她岂不是相当于, 每次都要从地狱里走一遭。

    沈鸢茉反而松了口气。

    加入辛梅卡教授的团队这件事，猫群的人其实都在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但谁也没主动提起。

    看沈鸢茉当时的表现, 想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加入辛梅卡的团队，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竭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抖，“而且多了解自身也不是什么坏事, 得到的数据给研究团队做参考不过是顺便，从目前来看，我也得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以后才好应对……那些事吧。”

    沈鸢茉从半昏迷状态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除了科特和修斯以外的群友，表情各异地围在自己病床前。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更糟糕的是，她们都无能为力。

    虽然她理直气壮，但是她心虚。

    沈鸢茉的终端响起几声到账提示。

    正如她跟伊莲娜老师所言，她需要钱，也需要对自己进一步了解，所以作为“实验体”加入到研究团队，在她看来是无法逃离的必选项。

    “而且都是金牌研究团队了，自然不会为难我这个病患什么，有点累而已，休息一下回回血就好了，还有钱拿，多好。”

    隔阂在乔莎持续半分钟的惊天大笑中彻底消散，“沈小茉，你好狂啊！”

    “知道了，”伊莲娜老师无奈地叹气，“早点休息，那边……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www.chunrou.me”

    第二天的下午，沈鸢茉就收到了一位自称是辛梅卡老师助理的人发来的好友申请，三言两语便敲定了接下来一周的研究安排。

    如果现在的努力能让将来的她和同伴多一点保障，那她自然义无反顾。

    她选择全盘接受。

    她很怕疼，也惧怕死亡。

    沈鸢茉大爷似的靠在枕头上勾起嘴角，“我可是沃克斯的亲娘，我不狂谁狂。”

    沈鸢茉拖着残破未修复完全的身躯，要做的事情堆成大山，还得硬着头皮负重前行。

    莉莉：别拿她当发泄口。

    “嗯嗯~”沈鸢茉挂断视讯，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伊莲娜老师没有办法反驳，只能默默地看着屏幕里的女孩，眼中是掩饰不了的心痛。

    “恁牛。”牧罕扭过头竖起大拇指，表情还有点扭曲。

    对于朋友们的提携和帮助，沈鸢茉不再多言，感念于心，“那小沃的事情，就拜托准老板费心了。”

    沈鸢茉想着该来的总会来，与其一直拖着钝刀割肉不如一次死个痛快，便叹了口气，躺平任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