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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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捂着心口呕血，眸中不露一丝痛意，唯有一片清明。

    很快，女孩就穿好了衣服，然后继续睁着黑沉沉的眼瞳，眼也不眨地盯着云倾看。

    活了一百零五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蛊惑人心。

    辛辛苦苦读了七十七次档的自己。

    指骨修长尖削，肤色清浅如雪。

    女孩周身未着寸缕，伤痕交错的肌肤悉数暴露在空气中。

    当然，怜的是她自己。

    云倾撤了剑。

    昆仑山上，有且仅有一个门派，那就是云倾每天混吃等死的地方——天元剑宗。

    大片雪色肌肤一闪而过。

    “咝咝——”

    好幼稚的把戏，谁要跟你来日方长？

    等到云倾握住了她的手，隔着掌心的肌肤，渡了些疗伤的真气。

    女孩的脸很小，眼睛很大，容颜虽然苍白艳丽，眉间也缠绕着一股略显病态的死气。

    云倾不太在意，也并不关心。

    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年轻人，你当然没有名字。

    女孩的双瞳间浮起暗色，唇畔微翘的弧度，也勾起了一抹兴味。

    不是。

    但她的视线却极为明目张胆。

    数罪并罚，净赚一千六。

    裹着雪色中衣的双肩剧烈颤抖，苍白指节强撑住地砖，也深深抠进了石砖的缝隙间，磨出血色。

    “那它可真会投胎，来昆仑算是来对了。”

    一只毫无杀伤力的野生幼崽而已，惹了这种人，她将得到0个教训。

    从云倾的脚跟扫至眉眼。

    -

    毕竟神药就是神药。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有这一颗神药，能帮她续命。

    岂料女孩拿着衣服，竟当着她的面，抬起另一只手，撩开了遮掩身体的如瀑青丝。

    女孩仰头看着云倾，一双眼睛鬼气沉沉。

    女孩愣了愣。

    女孩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鬼使神差般搭上了云倾的手，踩上了云倾的剑。

    哪有当着别人的面穿衣服的？？

    叫来侍从，给楼无雪安置了一间空室，随后径直步入房中，掩上门。

    云倾刚关上房门，脸色就变得煞白无比，额间也冒出了冷汗。

    可是眼前并没有蛇，只有从唇齿间探出殷红舌尖，轻轻垂下头颅，舔舐着伤口漫血处的女孩。

    不然系统刚才为什么要提醒我，让我给你起个名字。

    鬼烛已残，殿内的光线微弱，墙面微曳的血影也越发黯淡。

    破完阵后，她不想再跟云倾呼吸同一片空气，拿起剑就准备走。

    “我没有名字。”

    云倾的面容微微有些僵硬，以极快的速度侧开了眼神。

    云倾低首，垂眸看着女孩，眼神却淡然无波动。

    夜色渐深，剑影越过山门，直往云倾居住的明月楼掠去。

    因为她正在看一颗行走的长生丹，看着看着，久而久之，眉间还微含了几分怜意。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开口讲过话了，张开嘴，从喉间挤出的嗓音，也带着一股沙哑之意。

    长剑悬浮在空中。

    “可不是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掌门是怎么想的，把宗门建在昆仑山上，也就这小畜生稀罕得很了……”

    最后一道脚步声消散。

    抬起眼，轻飘飘瞥向云倾，待到彻底看清了对方的神容之后，瞳中隐约曳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便沉入眼底，消失不见。

    好吧，那就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女孩仰头看着云倾。

    “跟我走吧。”

    天元剑宗位于昆仑山之巅，北风呜咽，终年严寒，行人呵气成冰。

    云倾以剑意作屏障，飞得格外快。

    云倾视若无睹，脚步平稳，一步步往前走。鞋履踩在不赦殿终年阴冷的砖石上，空旷殿宇荡着回音，声声迫近。

    想到魔尊一时半会儿是过不来了，眼下她再如何不服气，也只得暂忍云倾一时。

    站在拂雪剑上，管理好面部表情，她自袖间伸出手，对女孩说：“上来。”

    云倾并不打算再多解释些什么，且留个悬念，让对方自己猜。

    云倾的嗓音冰冰凉凉，仿佛含着一块冰，脆生生的清冽。

    云倾正欲侧身回避。

    刹那间，坚不可摧的龙骨，由内向外迸裂出碎纹。

    千枚碎骨飞溅，云倾收回拂雪剑，将剑锋比至眉心。

    她仰起头，看着面前长身玉立、淡漠如神祇的仙人，瞳孔却微微暗了下去。

    ？？

    也是直到这时候，云倾才发现，原来对方已经站起来了。

    一路穿云拂雪，终于到了昆仑。

    云倾的眼睛受工伤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向那座囚笼走去。

    能够瞧见那截温润如玉的皓腕，嗅到                                                仙人身上淡淡的梨花冷雪香。

    独留楼无雪站在空地上，眉峰紧蹙，目光深深。

    云倾驭剑飘过时，守山的弟子正在打哈欠，跟同门聊天。

    难怪云倾竟如此嚣张，一人一剑便敢擅闯魔域内城，原来是背后有姬长宁撑腰，掣肘住了魔尊大人。

    云倾：……

    不赦殿的石墙阴冷森然，涂满了人血。

    她提着剑，踏过沾满鲜血的黏腻之地。

    步罗烟精于阵道，掐诀念咒召唤出阵旗，捣鼓了几下，便破了阵。

    顾影自怜完了，云倾脱下身上的外袍，递给浑身赤裸，用长发来遮掩身体的女孩。

    女孩不说话，仍是立在原地，盯着云倾的手看。

    而她本人却毫不在意，一边用舌舔舐着白皙指节上的血痕，一边抬起黑雾弥漫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云倾看。

    云倾并不意外。

    二人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往院子里走。

    神智依然清醒，心中却涌上了些许后怕，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从不赦殿到昆仑山，总共要飞八千里路。

    走着走着，云倾忽然转过身，垂眸俯视着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三尺之内的空地瞬间被一层凛冽剑意包裹，以不容撼动之势，将灾厄拒于其外。

    刚走了两步，又调转回头，瞥向笼子里的少女，故意拔高声调给云倾拉仇恨：“云长老，不过区区一个炉鼎而已，你我莫逆之交，何必算得这么清。今日我便将它送给你了，咱们来日方长。”

    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依旧蜷在笼中，根本没想搭理自己。

    云倾受不了这种高强度对视，把拂雪剑拿了出来，命令道：“定。”

    这位仙长，可真是擅长……

    她脸上有花？

    “昆仑的天气越发怪异了，晨起时下了好大一场雪，晚上这么冷，却偏偏不下了……唉，我还想舀点雪水喂灵宠呢，那家伙嘴刁，就喜欢吃冰的，但凡稍微热那么一丁点儿，它瞅都不瞅一眼！”

    -

    云倾隔空驭剑，剑尖在蛟龙骨上一点，启唇吐出一字：“破。”

    然而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便失了重心，跌倒在地。

    眼睛依然直直地盯着云倾，却抬起手，伸出没沾上鲜血的那一截小指，轻轻勾过了云倾递来的外袍。

    她有义务呵护眼前的小朋友。

    差点就让所有人都知道

    云倾眼睫轻垂，极淡漠地注视着笼中的女孩。

    玩忽职守，罚灵石三百。诋毁掌门，罚灵石一千。

    “砰砰砰！”

    她快步疾行，本想往静室里走。

    云倾：嗯嗯嗯，傲娇鬼是这样的，全身上下就一张嘴最硬。

    听见这道声音，女孩却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云倾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望了望明月楼，道：“今夜小楼无雪，你便叫楼无雪吧。”

    步罗烟不是傻子，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哪有想不明白的道理。

    《感化疯美反派计划大失败》

    “啪哒。”

    讲起话来，也冷得像雪。

    血珠自剑尖滚落，砸在地板上。

    盯了一会儿，许是觉得穿上衣服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把这个穿上。”

    云倾踏剑而上，衣袖随风翻飞。

    步罗烟却乐在其中，笑着朝云倾抛了个媚眼，随后消失在原地。

    等到能够看得见檐角边上悬挂的铜铃了，云倾收回剑，带着女孩落了地。

    唇角漫出血迹，云倾伸手去揩，温热血液滚入指缝，晕开一片灼红。

    女孩的唇色浓而艳丽，也像是抹了血。

    “滴嗒、滴嗒。”

    剑意光华流转，形成了一道屏障，笼罩着云倾和她的剑——也罩在了闻声抬起头的女孩身上。

    步罗烟咬住下唇，冷冰冰剜了云倾一眼：“你不撤剑，本座如何破阵。”

    女孩没说话，还是在用幽暗的眼瞳盯着云倾。

    恍惚间，云倾似乎听见了毒蛇吐信的声音。

    “咳、咳——”

    她往前挪了一步，刚好与云倾的细窄腰身保持寸尺距离。

    云倾默默记下了这两名弟子的面容。

    云倾顿足，停在了离囚笼仅剩一尺的地方，十三根龙骨沉默冰凉，横贯在她和女孩的身位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