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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说那个……”盛愿性子扭捏,半天才突破这道?心理防线,点?了下自己的下巴颏,意有?所指。

    牧霄夺瞳仁微微一颤,仿佛一块石子扑通落进湖里,涟漪四散开来,久久不散。

    盛愿一愣。

    牧霄夺似笑非笑,散漫的说:“我仔细想了想,如果阿愿对别人这样,舅舅应该不止是生气。”

    盛愿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甜滋滋的味道?伴着眼泪的咸涩,不怎么好喝。

    盛愿讨厌自己这幅敏感善变的模样, 和处变不惊的舅舅相比,格局高下立判,他简直太小家?子气。

    牧霄夺倒也不催他,瞧他唇干,起身去沏蜂蜜水。

    盛愿仰颈,虚敛眸子,在他的下颌尖轻轻坠下一枚吻。

    牧霄夺听?他委屈巴巴的控诉,觉得好笑。

    他问的意味不明?,颇为古怪,待到察觉不妥,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巨大的年龄差距依然横在他们之间,而这道?沟壑,对年幼者出格的举动表示宽容。

    牧霄夺感受到盛愿薄薄的肩在细细发?抖,听?见这句话,他的眼神顿时柔软几分,像化开的秋水,有?些收紧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缓缓释放开。

    他捱不住。

    下一秒,来自另一人的呼吸突然缠上?他的脖颈,温热的,裹着环磷酰胺的微苦。



    牧霄夺站在那里,看?着盛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眼神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在强光下眯起了眼睛。

    他好像一只蝴蝶,牧霄夺像捕网,向他扑去却永远放生。

    话音刚一脱出口, 盛愿立刻便后悔了。

    他动作?粗糙,微凉的骨节没有?避开手背上?的针眼,牵扯出绵绵的细痛。

    在这种?近到一定程度的距离中, 他闻到牧霄夺熨帖的衬衣上?绕着浅淡的烟草香,令他的领口也缠上?了这股味道?。

    “怎么会。”

    第22章 chapter22

    盛愿霎时脸涨得通红, 全身血液喷张涌上?脸颊, 羞赧、慌乱各种?情?绪争先恐后。

    这份歉意半点?不诚恳,让盛愿微弱的脾气显得理直气壮,“不许打岔。”

    是也不是。

    时间在高矮错落的视线中缓慢流淌,似乎滴答了三秒钟。

    “……不要凶我。”盛愿吭吭唧唧的,弱弱抬眼。

    盛愿不敢看他,低头绞着手指,期期艾艾的?:“我、我好看吗?”

    牧霄夺的手依然举着,一哄再哄磨着他喝下小半杯。

    “舅舅……您讨厌我刚才那样子吗?”盛愿很乖的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小团,问题带着几分稚嫩和小心。

    他的心思是如此的瞬息万变,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舅舅,您明?天还来看?我吗?”他随口捏了个话题。

轻唤一声“舅舅”。

    “嗯,合着刚才舅舅哄你半天,你都没听?进去。”

    至少?这一刻, 他没办法违心的把他继续当做自己舅舅,没办法忽视心底疯狂叫嚣的渴望。

    他的脊背软了软,头靠过去,抵在男人坚硬的肩上?,嗫嚅着唇,小声咕哝:“……我害怕。”

    一副关怀备至的?老父亲语气,恨不得把肉直接捣进他嘴里。

    盛愿感受到,牧霄夺视线所过之处, 像被?午后的阳光灼烧过一样。

    牧霄夺柔声哄了盛愿半晌,瞧见他的耳尖和露出的一小片侧脸红得像是能滴下血,还以为把人给闷坏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一座死板的山岗,有?着干涸的河床和荒芜的草甸,那颗枯槁的心脏不会因为这枚吻而燎原。

    牧霄夺仍然将他的举动视为单纯,不含半分旖旎心思。

    “我以为,阿愿刚才的举动,是想和舅舅变亲近,不是吗?”牧霄夺谆谆善诱道?。

    “在呢。”牧霄夺答。

    天人交战许久,盛愿才温温吞吞的?开口:“……舅舅。”

    牧霄夺鲜少?在他面?前?拿起长辈的架子,命令更是少?之又?少?,此时的语气却颇为严肃。

    牧霄夺叹了叹,揉着他毛茸茸的发?顶,温声道?:“对不起,舅舅这几天太忙,没怎么抽出时间来医院,让我们阿愿感觉不安了吗?”

    说到底,盛愿还只是个孩子。

    “抬头。”

    盛愿立刻板起脸学他刚才的表情?,深深皱起眉,绷紧下颌,咬肌暗暗用劲,连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他本该像他的同龄人一样去享受朝阳般的青春,却过早承受了这个社会的残酷和命运的捉弄。

    只那么片刻间,他似乎理解了盛愿不寻常的举动。

    再多一点?,盛愿都不肯张嘴了。

    “后天呢?”

    牧霄夺无意识垂落眼眸,忽然看?到自己一直按在盛愿青紫斑驳的手背上?,立刻松开力气,手掌覆在上?面?轻轻揉,“按疼了吧,舅舅没看?到。”

    他回身,把蜂蜜水晾在床头柜,好整以暇的?等待小朋友的?下文。

    盛愿因这话微微一窘,脸热,头埋进膝盖里不见人。

    他看?见舅舅的嘴角掀起一个若有?似无的轻嘲笑意,显然刚才那副语气又?是捉弄。

    “盛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眼中依然带着惯常的疏离,声音沉着冷静,没什么情?绪加持。

    牧霄夺另一手撑着床沿,稍稍折身,那道?从头顶洒下的高大阴影裹着盛愿单薄的身子, 像一座炽热的山压了过来。

    不说还好,说了盛愿更想哭了,尾音发?抖的埋怨他:“凶……舅舅好凶,凶我,我都怕死了……”

    牧霄夺察觉到他逃避的举动, 立刻快步上?前?,半点?不温柔的制止他的动作?。

    明?明?上?一秒还迫切的想寻找一个安慰,即便是随口的敷衍,可现在他却又?不想听?到舅舅的任何回答了。

    牧霄夺点?头。

    牧霄夺低着眸,追着他躲闪的眼,语气并不镇定:“这话,你还问过别人吗?”

    盛愿咂摸着这句话中的意味,知道?这是台阶,他必须下。

    盛愿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幅任劳任怨的模样还没在谁身上?用过,牧霄夺活动了下僵硬酸痛的肩颈,忽然有?种?养孩子不易的感觉。

    “舅舅错了,给我们阿愿道?歉,好不好。”牧霄夺把杯沿抵到他唇边,就差亲手给人喂下。

    小朋友实在太难哄,嘴巴更是难撬,比连开三场例会都累。

    于是,他点?点?头,又?问:“那舅舅会讨厌我吗?”

    “嗯,好几天没搭理舅舅,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

    眼前?的人, 是完美击中他对伴侣所有?幻想的成熟男性,他承载着自己欲望的顶点?,以及那些朝思暮想和无时无刻。

    盛愿的心脏好像突然被?风被?豁裂了一道?口子,埋在心底的畏惧和焦灼冲了出来,他脆弱不安的小小灵魂就这样直白的袒露在两人面?前?。

    他越界的意图耳目昭彰,舅舅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作?漫不经心?

    “你说,盛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哼,吓死我了……”

    这话盛愿没应,他好像在暗自纠结什么事,咬着唇瓣不肯说话。

    盛愿在心里擅自唤了他的名字。

    温声软语的?,像小猫爪在挠,勾了根若有若无的?丝。

    牧霄夺用指腹揩去他的泪痕,轻哂一声,带着点揶揄的逗弄:“我们阿愿是舅舅见过最漂亮的小朋友,再哭就变成小发?面?馒头了,那时候可就真不好看了。”

    他回忆了一番,不知道?哪个字眼称得上?凶,“虚张声势,我哪句话凶你了?”

    盛愿瞬间红了眼睛,埋怨他:“疼……”

    他捏着后颈把人从自己怀里拽开,平静打量着他乖顺的眉眼,眼尾是红的,挂着点?泪,模样好不委屈。

    蜻蜓点?水的碰了碰,一触即分,但却已足够令人胆战心惊。

    盛愿下意识抬眼, 唐突的撞进牧霄夺的眸中, 黑得他心惊。

    “嗯。”盛愿低低的应他,他感觉羞耻又?狼狈,蜷缩起身体想要避开那如有?实质的目光。

    第一秒、第二秒,盛愿发?现牧霄夺在更为隐忍地克制情?绪,他忽然有?种?残忍的胜利感。

    这动作?不含任何旖旎意味,更像是被?小猫轻轻舔了一下,带着点?讨好示弱,似乎在博取他的同情?和关注。

    如果允许这一刻的不计后果,会怎样。

    如今,他又?要在没有?任何家?人的陪伴的情?况下,独自面?对一场风险极高的手术。

    而这份亲情?,还是牧霄夺亲手斩断的。

    牧霄夺失笑,被?他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到,“嗯,我们阿愿真是天生配音的料子,舅舅公司的广告业务,就等着你过去盘活了。”

    他现在能依赖的人,只剩自己了。于是,他亲手捧起了那个小小的灵魂,不厌其烦的铲除着他的锈迹斑斑。

    盛愿的头微微后仰,像微风拂过面?颊。

    牧霄夺上下打量他清瘦的?脸蛋和?日渐宽容的?病号服,“瘦成什么样了,出院之后得让厨师变着花样给你?做菜,赶紧养回来。”

    于是,他抬起手, 想摘掉助听?器,这是他一贯善用的掩耳盗铃的方法。

    牧霄夺松散倚坐,声线低懒,几分狎昵的嘲弄道?:“亲人的时候那么大胆,好像要英勇就义,现在才知道?害怕?”

    第三秒,牧霄夺移开视线,看?向那根摇摆不定的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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