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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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玉弩再胆大且敢于探索，她也会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只凭着她自己，凭她这一副还是孩童模样的身躯，想要独自离开又一片荒凉之地根本不现实。

    机器人说：“叽叽！”

    声音不是姜玉弩的错觉，在最近的一座荒芜山丘之后，真的有东西发出了声响，它响应着姜玉弩疑问重复的音节，跟打暗号似的又道：“叽叽叽？”

    有机器人，就说明这里一定是人类活动过的地方！

    但是她还会疼，身体感官神经还敏锐着，不复之前的麻木，就说明她依然活着。

    但好歹许久后，姜玉弩看见闪烁的蓝光停了下来，跳转成了绿色。

    她倒抽一口冷气，情不自禁说了三声：“疼疼疼！”

    圆柱形的身躯，铅灰色的外壳，两只小钳子样式的机械手。

    “什么东西……？”姜玉弩没再重复那些她听不懂的“暗号”，她径直往荒芜山丘的后方走，从侧面绕过了这个略矮的小山包，而她离山丘越近，就越能察觉到，山丘后的东西仿佛也在朝她靠拢，只不过对方动作比她要慢。

    这是一只小机器人。

    姜玉弩只迟疑了不到两分钟，她很快进入车内，在看着远比她要干净的车辆座椅上坐下。

    做彩笔行，做彩笔的谐音不行。

    梦里姜玉弩都还记得自己之前遭遇，记得她那狼狈又顽固的求生与抗争，还有她在灾变面前单薄到不堪一击的力量。

    “请问，”姜玉弩停下脚步，有点怀疑人生地对着空气说，“我是什么百分百会遇见荒地开局的人吗？”

    “你好。”姜玉弩说，“请问你可以帮助我联络到任何其他人类，最好是还能够帮助到我的人吗？”

    姜玉弩被车载人工智能提醒系好安全带，她还是第一回坐这种车，安全带都不知道在哪，摸索半天，触发了车辆的自动系安全带程序，座椅旁边自动弹出一根带子，

    并且，孤岛上不会有这么坚实平整的地。

    毕竟它也算她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第二座建筑，位列前三，意义非凡。

    姜玉弩在梦里心想。

    《从阴暗爬行到站上巅峰》

    无数颗不知从何处折来光线的星子们点亮了宇宙，它们使宇宙璀璨，让姜玉弩的周围被明亮群星环绕。

    小机器人可能不仅滑轮坏了一个，行动略缓，它的信息读写速度也慢，拿着头顶小□□照了姜玉弩半天，□□一闪一闪的，像电脑蓝屏时迟迟走不到底又显示“99%”的进度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程序最终加载完毕。

    “怎么了？”姜玉弩有些警觉，她迅速从机器人面前起身，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有个近在周围的声音回复姜玉弩：“叽？”

    姜玉弩眼睛瞬间一亮。

    姜玉弩在梦里叹口气，又对着璀璨宇宙虔诚地想：【做彩笔也可以，但希望我以后不要再那么菜了。】

    低头的时候，姜玉弩在自己的脚下看见了一条虹色的道路，像是彩虹一路升到了宇宙里，铺在她脚下。

    小机器人并没有逮捕姜玉弩，也没有忽然亮出不在姜玉弩预期内的武器示意她主动束手就擒。

    人么，做梦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敢梦的。

    【我是一支彩笔吗？】

    这是一辆自动运行的空车，它大概是被机器人通过信号控制召唤过来，小机器人亮着警告标识，移动着滑轮损坏的躯体到车门边上，用小铁钳一样的手比划示意姜玉弩上车。

    她再度苏醒过来。

    可能是在说谢谢。

    “……？”

    姜玉弩做好了遇见自己在这个世界正式见的第一个活人的准备。

    小机器人也在观察姜玉弩，它看起来不像配备了任何武器弹药，是某种温和无害的工作型机器人，在它头部的黑色面板下有□□一闪一闪，仿佛在扫描着眼前这位陌生人的数据。

    姜玉弩光脚探索了这片土地，发现她好像又来到了一处新的荒凉之地。

    但它是个讲礼貌的人工智能，得到了人类的问候会回应。

    姜玉弩听到又一声只能是回复自己的“叽”，她现在的身高比这个小机器人也高不了多少，干脆在对方面前蹲下，让自己更多的进入到了对方头部□□扫描范围。

    这让姜玉弩振作精神，她站起来，脚上她自己做的那些潦草鞋子早在逃生的时候丢了，跳入水中的时候她便没穿鞋，于是此时她只能光脚踩地，可姜玉弩也并不在意，赤脚在自己苏醒过来的地方行走，她在孤岛上早习惯了不穿鞋也能到处乱跑的生活，在一片陌生新鲜土地上没鞋穿，对她来说也不算事。

    但当然那也有可能只是姜玉弩的错觉。

    姜玉弩带着疑问坐起了身，她先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倒还是跳进了那成分不明的“海水”，奋力游泳又被神殿捞走的自己。那身颜色难以言说，除了能勉强蔽体外简直有碍观瞻的破衣裳仍穿在她身上，她无法被破布遮盖的肢体上则创口狰狞，唯一好点的地方是它们都已不再流血，并且之前深深扎进肉里的碎石头片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被谁拔出去了。

    姜玉弩见机有难，伸手帮着拉了一把，将机器人清扫员拉上车。

    可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头顶是又一片天空。

    一个硕大的黄色三角配红色的惊叹号出现在机器人的面板上。

    “生命延时”的时长比她预期的还要更久一点。

    小机器人上车后自动滑向后方，在看起来是某种充电装置的桩台前停住，让自己滑进了正好嵌合的矮舱内。

    自动驾驶的车内响起电子语音：“垃圾集中处理站的被困人员已上车，机器人清扫员129号请随车，即将执行载人返回任务——”

    大约半小时后，小山丘附近传来了某种引擎呜呜运转的声响。

    姜玉弩还没来得及为疑似终于走完的程序高兴，再下一秒，好不容易盼来的绿灯竟然又跳成了黄色。

    “你不会判定我是什么非法外来者，准备发动警报逮捕我吧？”姜玉弩谨慎地对机器人说。

    姜玉弩原本以为，她睁开眼后会再次看见那做简陋神殿走“现代极简主义”的天花板，她在睁眼前便感到自己身上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还想着要爬起来，这回仔细观瞻一下整座神殿。

    姜玉弩之所以确定这是“不知名陆地”，而不是她又被神秘力量送回了孤岛沙滩，是她能清楚地看见，上方的天空还是好好的，没有被“流星”强袭砸出来的蛛网裂纹，也没有硕大一个醒目豁口。

    宇宙可能觉得姜玉弩这个附加许愿有点冷，还是个谐音烂梗，并不想听她莫名其妙讲冷笑话。

    姜玉弩感觉自己抓住一线希望，她马上与小机器人打招呼：“你好？”

    这里没有黄沙漫天，孤山耸立。

    姜玉弩对机器人型                                                号的预判也都是推测，并不十拿九稳，但反正对方看起来能够沟通，姜玉弩寄希望于对方身上有任何信号发射装置，可以帮助她联系到他人。

    然而万万没想到，空气竟然回应了她。

    然而，最瑰丽的图腾却还不在姜玉弩头顶及四周。

    姜玉弩走了半晌，没有发现周围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也没看出附近哪里像能有物资的影子。

    姜玉弩先一步转过山丘，看清了这个只会发出“叽”声的对象——

    姜玉弩反正敢许愿，也敢想她的愿望仿佛被答应了。

    这儿的山丘比孤岛上多一些，有着成群结队的荒山姊妹团，地面则是坚实的岩地。

    小机器人只会说：“叽。”

    一辆姜玉弩只在科幻电影中见过的高科技车疾驰过来，到她和小机器人面前停稳。

    她走到哪里，就把色彩带到哪里。

    绿色一般代表安全与畅通。

    而且这只小机器人虽然看起来有点损坏，触地的滑轮失灵了一个，它的外壳却还不算老化陈旧，说明它被投放到这里的时间也还不算很久。

    姜玉弩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又顺着某一处伤口按下去。

    ——但这份差异改变不了这里也荒的事实。

    星子汇聚成星河，星河再宛若一条明亮织带，在姜玉弩的头顶，左右及脚下四处交汇，织成一些姜玉弩并看不太明白，却肉眼第一眼能感受到美丽的图腾。

    她正躺在某处不知名陆地的地面。

    姜玉弩：“叽？”

    人在梦里的胆子都不敢大，凡事不敢往好处想，那生命中得少多少的趣味，现实里过日子岂不是更举步维艰？

    所以姜玉弩虔诚对着宇宙这么想完，从这个美梦中被丢出去了。

    机器人清扫员129号，应当就是帮姜玉弩叫了车的小机器人。

    我在哪？

    群星与星河只是光明璀璨，她则是昏暗宇宙中的色彩。

    还有已经卡壳损坏了一边的万向滑轮。

    她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在梦里被带离了困住她的孤岛，被带到一片宇宙星河之上。宇宙起先有些昏黑，她在浩渺又寂静的空间里漫步，不需要防护服和氧气面罩也能在其中自由行走，整个宇宙似乎都托举她，包容着她，她想往哪儿去就可以往哪儿去。然后渐渐的，这座寂静宇宙中出现了微光，她看见星星慢慢在漆黑天幕上亮起来，先是一颗，接着两颗，三颗……最后变作无数颗。

    却没想到，车门打开后，里面是空的。

    姜玉弩看出那是个警报标识。

    “嘶——”

    小机器人的故障滚轮阻碍了它上车，它一侧的轮子滚进车门踏板，另一侧的轮子却提不起来，只有滑轮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