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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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匣子有十数之多，可李冶觉得还是不够，不够。

    可惜，她那个天才绝世的小姨死了，马家自此再无人入仕，全部心神全都放在了经商之上。

    留他在荣王府度日，已非不可能，即便是硬留下，也只会是一方破败小院，聊此余生。

    被小侍引入正门，她才发现，院里还有别人在。

    甚至这些，都还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

    无声地站了很久，她才爬上了榻，躺在一堆金银细软之间，那种满足感让人喟叹。

    只可惜送神容易，收好处也要怕扎手。

    马缨绾冷笑一声，茶盏猛地扔在桌上，舒缓的远山眉都变得锐利起来。

    身为高阳王女，她也有朝中所给的俸银，一年五千两。

    世女已死，李珵本为太女在外办事，如今赶回，定是想争这世女之位。

    二王女？

    但郚朝有收继婚制度，若妻死后，可改嫁于其姐妹，这是钟令嘉唯一一条路，也是李冶在人见人厌的情况下，想娶他的底气。

    钟令嘉没有争辩，全程低着脸。

    是以，她竟拿李珵和钟令嘉毫无办法，这让她满心的傲气被挫狠了。

    她回来了。

    李冶见钟令嘉低眉顺眼的样子，与当日在灵堂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荣王府外

    可商人卑贱，马家除了有荣王岳家之名，也便只剩下一个皇商，地位排在下九流。

    “钟家小门小户，你又是庶子，能有什么教养，怕是善妒无良，如今懿儿身死，可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主子跟二王女关系一向不好，甚至比世女都要冷漠，今日二王女回府，她怕主子会心情不好，总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

    在郚朝，鳏夫可以被驱逐，虽然大户人家都不会这般对待正夫，可钟令嘉不同，他在荣王府，四面楚歌。

    李冶今日来不是为别的，是为哭穷。

    马缨绾见到自己这个三女儿，根本没空搭理，只是随意将人指到一旁，一身火力全都对准了堂中的钟令嘉。

    钟令嘉忍着小腿的麻意，转身去了门外处迎接。

    可现在多了一个李珵。

    能一手握着府中掌家权，在李懿死后，翻身上马，盛气凌人，简直刮目相看。

    而原主就让她在外面吃了一次大亏。

    翌日

    被人围观嬉笑的感觉对于从小顺风顺水长大、被母亲赞誉、被父亲欢喜、被周遭之人捧着的李珵来说，犹如一桶泔水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心凉。

    所以，她来芳菲庭中就是想用她嫡父的口袋，来充盈自身，权利没有，人求不到，那便知能先短暂求财。

    “驱逐一些无关紧要的也就罢了，那李氏身后也是有宁远将军，如小侍的母亲中侍大夫，你是要把这些人脸都踩到地下？”

    “王女，可要起身？”

    马氏向来不喜欢他，可对方管家不好，当时出了大漏洞，丢在他手上，如今倒想要回去。

    几乎每个匣子都是占尽了全部空隙，无一余处，全部填满了明珠金银，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成堆的银票和金叶，光这些就已然有十万两。

    她只想知道钟令嘉与李珵是什么关系。

    “回父亲，如小侍、李侧夫，以及后院那些，于世女亡故后作乱，一心闹着要攀附、离开王府，枉顾世女在世宠爱，只能将他们驱逐。”

    马缨

    而荣王将李珵送去崇文馆，也是存了与太女相交之心，大概是觉得李懿和李珵关系紧密，姐妹相辅，虽不至全部压宝太女，也能让陛下看到荣王府的诚意。

    恰逢门外五关听到声响，主动敲门问候。

    后院，芳菲庭

    即使榻上的金银都被暖出热意，李冶的额头还是凉的。

    李懿竟就这么死了。

    “那些人在世时，不少与你作对，让你丢面，如今懿儿死了，你迫不及待将他们发卖的发卖，驱逐的驱逐，到底是何居心，可用我去道明？”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郚朝官学，分“六学二馆”，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等六学属国子监，弘文馆隶属陛下，而崇文馆则隶属东宫，皇太女于此地读书，学生均为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

    而李冶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个突然出现的二王女。

    钟令嘉不见慌神，声音平缓，字字珠玑。

    李懿身死，他的地位尴尬，即便有管家权又如何，荣王亦或者是荣王君都不喜欢他。

    “二王女已至朱雀大街，许是再过一炷香便能到府上。”

    李冶想了许多，穿戴好，便去了灵堂。

    “当初王爷为懿儿定下你这个夫郎时，我便不同意。”

    李冶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一动不动地盯着二人动作，想要弄清这其中到底是何关窍。

    二人对视一眼，谁都未曾打招呼。

    站了许久，她终于长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李冶跪在蒲团上，听到外面的响动，还未来得及回头，第一眼注意的便是最前处一动不动如木雕一般的男人有了轻微动作。

    荣王府的世女没了……

    李珵将李冶当做了透明人，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她身边的蒲团上，眼神只看着灵堂内的木棺，生怕多看她一次就脏了眼睛。

    李冶心事重重，一大早就满面恹恹地来拜见她如今的亲生父亲，昨日知晓李珵和钟令嘉或许有首尾，守夜于她而言便是折磨。

    而这一动，也让李冶终于又一次窥到了那张美人面。

    可至少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

    马家巨富，当年嫡长子嫁予当朝王爷，嫡幼女入仕，风光无限，东京城中都有不少根基。

    加之权贵滋养的贵气，李珵比起李冶，更有味道一些，不仅仅是简单的死读书，她在太女身边见多了，那种从内二外的从容风雅，是学不会的。

    她总是惊醒，怕自己再睁眼，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有很多时候，她还是不自信。

    李冶从迷蒙之中找出了人的名字，李珵。

    不同于见她，男人的表情有了些异样，像是与即将进来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便是在府内以礼数周全的李珵，对待这个妹妹，她的态度也是看不起以及嫌弃。

    见到门口处等待的男人，自己名义上的姐夫，李珵的脚步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而外间行礼而进的正是二王女李珵。

    这一觉，李冶睡得并不好。

    李珵讲究礼数，吹毛求疵，自以为自己礼数高贵，又兼有姐姐的身份，对于李冶的出格行为，她总想出手整治。

    “从今日起，褫夺你管家权，便专心去为懿儿守灵，好好向懿儿忏悔，反思自己这些离经叛道的举动，别让堂堂世女夫成了荣王府甩不下的脏东西。”

    真是个坏消息。

    随后，便是按部就班上香，比起原主一身风流气，李珵气质风雅，满身是书卷滋养的儒生气质，没有攻击性而显得过于又亲和力。

    前世二十年的蹉跎，让她害怕、恐惧。

    香火点在正中的圣杯内，她看向右侧，自然而然也看到了李冶。

    空荡的内室里，李冶身穿白袍亵衣光脚走在地毯，凭借原主的记忆寻到了她想要找的匣子。

    原主是嫡女，府中有固定的月例，一月五百两。

    但若是能更多一些就好了，能够堆满她的床……

    “你还有我这个嫡父，有荣王府的规矩在吗？”

    相比她这个不受喜欢的幼女，受命于太女、又有满朝才名的嫡次女，才是继承世女之位的更强竞争者。

    钟令嘉抿唇不语，提及他的身世，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十分不舒服，他不喜欢。

    “昨日我风寒上身，无法为懿儿守灵，王爷不在，你竟敢自作主张大肆驱逐懿儿的侍君。”

    自那之后，二人之间的冷淡，整个府上都习惯了。

    王府三嫡女，长女李懿为嫡长，是已请立作世女，次女李珵，性好学，入崇文馆。

    比之她大姐的筹谋算计，李珵才藏得更深。

    李珵从略显寒酸的青布马车上下来，见到满府缟素，尚且觉得世事无常、心中难料。

    以及原主外家常送的体恤银子，一年也有万两。

    孝顺父母、敬爱长姐、体恤下属的二王女回来的第一眼，自然是要为她亲爱的姐姐守灵。

    当着外人的面，丝毫不给当姐姐的面子。

    李冶全部的银钱平铺在并不算宽敞的榻上，即便是全部铺上也没有围成一圈，轻微的强迫症让她蹙了蹙眉。

    原主大手大脚，近二十年来却只剩下十万两。

    李冶不得已站到了李珵身边，只能先观察事态。

    可惜，李珵与李懿也绝非表面那样相交甚好。

    这还要归结于两人多年的积怨。

    她不敢信，她就这样变成了王女，就那样摆脱了那个穷鬼且懦弱的自己。

    原主在府中没什么根基，五关是她手下最得力的侍卫，可惜并不出众，让她去打听东西，也只知晓些微末。

    他站起身，双膝有些缓慢的抬起，想来是跪地太久，所以行动不便。

    炀帝宠爱太女，是以毫不芥蒂太女会借此培养私人势力。

    早在得知死讯回来之际，她便换上了一身素衣。

    她父亲有一处说的不错，这人装的是极好。

    荣王正君乃是江南皇商马家嫡长子，马缨绾。

    李珵来请安无可厚非，没想钟令嘉也在，对方不是一直在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