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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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一时惊叹，许久都忘了出声，还是骊歌进了门瞧见他请了安，也叫钟令嘉的眼神顺势落在了她这。

    若是在皇子婚事上做手脚被发现，别说是钟令嘉自己的脑袋，连他也得跟着掉。

    “吓吓她罢了。”

    李冶骤然听到回话，一时忘了继续说。

    “姐夫在说什么？”

    很快，他就要嫁给她了。

    他怎么知道的？

    李冶迈出梧桐苑时，心里都还在震惊。

    不像是一府少主君所住，倒像是个寡居的好地方。

    “那便谢谢阿冶了。”

    毕竟再笨如猪，也是她最信的人。

    “我身边没有人了。”

    李冶的大脑飞速的运转，几乎要烧成浆糊，许久，她还是没有承认。

    骊歌也跟五关有着同样的疑问，他更聪明，疑问也更多。

    两个人明明面对面，却因为离得太近，肩膀错开，谁也看不见谁的脸。

    近在咫尺的话音，像是一把尖刀，撕碎和平，也让李冶面色一窒，心跳仿佛都停了。

    没有厌恶，也没多高兴，只是一般的无所谓。

    眼见着没人说话，李冶也只能接着自导自演，毕竟一出戏总还是要唱完才能落寞，否则便成了台下看客的笑话。

    嘴张了张，犹疑半晌，才说出口。

    钟令嘉也不笑，也不哭，只是无声的看着她，像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日后你便是淡泊院堂堂正正的主子，你的话便如陛下圣旨，别说让她们做事，便是让她们去死，也绝不会有人有二话。”

    没有意外，也没有期待，冷冷淡淡的。

    不过，只是无所谓也够了，他也不求与李冶什么可笑的伉俪情深，只要不是难以忍受的排斥就够了。

    骊歌确实无法反驳，仔细想想这次三王女借二王女的手，推波助澜除掉主子手上的人，实在是出乎意料。

    说了许多，李冶的小心思又转了回来，又想得寸进尺。

    “我觉得大婚之日，就很好。”

    远远看过去，两个挨的近的人颇有些融洽，一个如冰水一样，一个如珠宝一样，都像是发着光，光和光挨得近了，也就慢慢地，偷偷地叠到了一起。

    “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吗？”

    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这样与他说话，与他接触。

    “我听不懂。”

    推开扇门，看着并不太熟悉的陈设，眼神不断逡巡着，也终于在内室窗边的小榻上见到了人。

    窗扇半合着，有寥寥微风透进来，吹散了他整齐的发髻，配上那张无甚表情的漂亮脸蛋，有点伤春悲秋的意思。

    “你说呢？”

    “主子您为何不拆穿三王女呢？”

    钟令嘉瞧了李冶一眼，又看向弯着腰的五关，短暂地露了个笑，很快如常。

    就是那种，你辱我打我骂我一次，那我便也要千方百计谋算你恶心你一次。

    看不起她，和她抢男人，处处与她比较，哪一条拎出来，都足够她恨得牙痒痒。

    终于熬过一劫的李冶暗暗吐出一口气，就连之前的芥蒂也都忘了，拉着钟令嘉一同坐在了小榻上。

    “我身边的人，你都可随意使唤。”

    可算答应了。

    “别看二姐进退有度，才学广袤，都不过是装模作样，我与二姐一同长大，自七岁开始，她说的话，便一字都不能信。”

    “是个良辰吉日。”

    反倒是钟令嘉又接着方才的话，冷着一张倔强的脸，仰着戴着玉珏的发，甚是笃定又冷静。

    “今晨我已替你说了，便当是暂时病了，趁此机会韬光养晦，待你嫁与我，总能还回去。”

    “少主君不是白做的。”

    “但凭正君吩咐！”

    这番样子，让李冶有些胆寒。

    她与钟令嘉的婚事不同于常人，他们之间没有爱，没有喜欢，只有她的占有，以及他不情不愿的妥协。

    “父亲生性如白纸，这件事是父亲所为的可能性不大，定是二姐从中作梗。”

    玉石散入浴一直未断，身上越发白了，连脚趾都是圆润可爱的白，与他本人冷倔的样子有些差别。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李冶没有那么笨。”

    她清晰的听到他问。

    接到自家主子信号的五关十分给力，持剑如同发誓一般。

    再说了，这段时间，她的讨好，难道是做给狗看的？

    钟令嘉看她犹犹豫豫的神色，很是善良地给了个台阶。

    “阿冶费心了。”

    犹记得上次侍卫围院的热闹，对比起来更明显了。

    五关则是有些担忧心虚，“正君他是不是知道了？”

    是以，她进门，竟无一人招呼或阻拦。

    “他们会听我的吗？”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

    好在，并没有。

    这一句颇有些告状诉苦的味道，在他这种冰雪一样的人嘴里说出来，还有点像是示弱。

    这榻一人独坐足矣，两个人便是有些亲密了。

    “此事当真与你没有关系吗？”

    “二姐身边有序时在，怕是不好动手。”

    “毕竟……是我从她手中抢了你。”

    “要说什么？”

    她习武，自然听得清钟令嘉说的那一句话，虽然后面没有继续问下去。

    三王女竟然知晓主子的人有谁，用个奴才引出来，让二王女除掉，可那小奴才死的太快，也太不起眼。

    “我有！我帮你！”

    再说，主子更不是个儿女情长之人。

    “或许……”

    说道这，她也想起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声音放低。

    只是轻飘飘的一问，就几乎让李冶腿软。

    当然，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李冶已经被吓傻了，虽然不知道为何话题转移地这般快，还是迅速朝人好说好话的许诺。

    钟令嘉像是在思索，这也不禁让李冶跟着提了一口气，怕他又说出什么让她心跳加速的话来。

    李冶既奇怪却又无可奈何，有些猜不透钟令嘉到底在想什么，只能按着自己的打算来。

    “父亲与二姐愧对你，但事无证据，眼见婚事已至，怕是没了转圜。”

    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事，李冶干地很是得心应手，尤其，她是真的很讨厌李珵。

    李冶欲言又止了片刻，说了。

    此话一出，钟令嘉霎时扭过头，一改方才平淡的闲适，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锐利之气。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李冶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越发嫌弃，却只能给这蠢笨的侍卫解释。

    可不是良辰吉日，还是礼部亲选的良辰吉日，这一整个月都再也没有比这一日更好的日子了。

    “阿冶。”

    事到如今，也远远没到图穷匕首见的地步，即便是真的要嫁给三王女，主子也能压制对方，主子连世女之威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区区怕与三王女的婚约。

    但没问下去才更奇怪，明明已经猜到了，怎么还不问呢。

    问题被重新抛到自己身上，李冶哽了片刻，理所当然地给了个自己回答，也是她想在钟令嘉口中听到的回答。

    明明已经有了三王女借人在其中作梗的证据，若是没有三王女的人，他们身边的人不会丢这么多。

    “阿冶觉得呢？”

    “二姐与父亲之事，你算怎么办？”

    钟令嘉坐在小榻上，方才脚尖沾地有些脏了，便只是随意坐在那，荡着腿，脚不着地。

    又怕他不信，李冶盯着他的眼睛，费力强调道。

    钟令嘉退开些许，盯着她的眼睛，幽幽开口。

    “为何不听，她们敢不听？”

    至于钟令嘉为什么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很简单。

    心里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让此事与她沾上关系，那日后就算真的玩完了。

    让钟令嘉报仇的心思太深，李冶是由内而外地都变得真诚起来，甚是积极地为人出主意。

    “总归还是要嫁的。”

    不过，报复的喜悦却没持续太久，也不知是为什么。

    听到这，钟令嘉脸上终于泛起了些涟漪，他从小榻上下来，并未穿鞋，赤着脚一步一步贴进女人的身体。

    奈何李冶如今正兴奋地想在未来夫郎面前做好人，拉着人的手臂，各种好话一箩筐。

    “不过，不用等大婚后。”

    为了婚事，根本说不通。

    “加上大婚，府内看顾的人太多，最好还是要再等个合适的时机，这样才能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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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李珵不会放弃这次大好机会，但也确实未曾想到对方会做的这般不可收场，竟一个都不曾放过。

    因为，还有更很多人，是让他愤怒，让他恨不得此生不再看见，让他恨不得啖其血肉。

    李冶的存在，他接受了。

    李冶进了梧桐苑，第一眼便觉得荒凉，相比淡泊院内侍卫林立，这里只剩下个干净。

    钟令嘉垂首看向自己被人攥着的手臂，虽然隔着衣衫，但是触感总不会骗人。

    李冶甚至对钟令嘉含着咬牙切齿的恨，不是恨他这个人，而是恨她被算计。

    钟令嘉安安静静地听她唠叨了许多，也不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