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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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觉得，少主君今日做了，日后三王女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骊歌不傻，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表情难堪，咬牙切齿地强调。

    李埕原本很喜欢他这幅闲适得意，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如今，她觉得那是小人得志。

    计划败露，二王女之事已成不可转圜，而这，全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荣王冷笑，脸色如青。

    李冶强迫他，他便抛弃名声，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钟令嘉的心是黑的，他不仅恶，他还毒。

    闭眼静跪的钟令嘉笑了，语气不咸不淡。

    李冶挑眉，不提信与不信，真真假假地感叹。

    “叫五关来。”

    侍卫一眼扫过来，

    若非有她作梗，主子就会顺顺利利地成为二王女正夫，然后坐等王府主君之位。

    “回三王女，少主君去请安了。”

    骊歌眼神恐惧，心底止不住的怕。

    不是她疯了，是这些人疯了。

    钟氏受辱，于芳菲庭内长跪不起。

    五载苦熬，半点都没长进，还是如此刚硬，长姐不喜，怕不是空穴来风。

    “你疯了。”

    李冶是如何所作所为，才敢与自己亲姐夫有首尾，她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且无才无为的纨绔。

    三位王女，唯三王女一人被赐下封号，是不同的。

    “打!”

    而李冶五仗之下，就已经晕了，等到三十仗打完，人还没死，肉已经烂了。

    看见身边睡得是自己院中的小侍时，她甚至还觉得逃过一劫。

    “女儿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她不想娶钟氏为正夫，她想尚皇子。

    序时应下去办，可李埕还是觉得心慌。

    序时闻声进屋，却见向来不喜形于色的主子，像是遇见什么绝事，心慌意乱。

    李埕无法相信，他可以如此这般地坐在这里，好似李冶的死活与他毫不相关

    只是那时候只是说不了话，现在是永远都说不了话。

    本就为长女过世折磨的精神衰弱，马氏听到这两个消息时，刚刚起身，还未说话，登时人就气晕了，整个芳菲庭内乱做一团。

    “三十大板!”

    “姐夫？”

    无比清醒，无比恐惧。

    钟令嘉是疯了和李冶沾上关系，选一个废物，不选她？

    门庭高贵的荣王府，世女出殡的日子，在他所作所为下，人人成了笑话。

    “世女出殡，今日扶灵，马虎不得。”

    夜闯姐夫闺院，违背伦理，不知悔改，已是荣王府的巨大笑柄。

    “就算是躺着起不来了，瘸了，也要抬着为世女扶灵。”

    李冶禁不住心中极度愤恨，握拳垂下，却牵扯到臀部伤口。

    李冶不知李埕也被坑了一把，她无数次在想自我了断。

    他抬起脸，寡淡的打扮，却衬得玉面好看更甚从前。

    而不是现在，被动的承担这份泼天大辱。

    可等到亲卫告诉她，今日一早，少主君便冲入芳菲庭，长跪不起，主君气晕，王爷当场要杖责李冶三十时，她觉得心凉。

    她违背诺言，他便让她苦苦经营的形象，付诸东流，人人议论她床笫之事。

    “母亲，母亲!”

    李埕猝然觉得害怕，母亲处置了李冶，毫不留情，那她呢，她会怎么样。

    她还不想被活生生打死。

    太自负，自持身份，太嚣张。

    她最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有多离经叛道，永远都学不会忍气吞声。

    李冶坐起身，倚在榻边的玉石栏杆上，招手，让他走进，盯着那双眼睛，似笑非笑。

    “回王女，在东厢。”

    不过多久，这个男人必定会彻底在这后院中无声无息。

    “嘶——”

    荣王当场就提了刀，要来了结了自己这个混账女儿。

    钟令嘉让她丢尽了脸，几乎没了半条命，怎么会轻拿轻放。

    “那小侍呢？”

    那一刻，李埕骤然觉得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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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昨日夜里的一切，他们都觉得恍然如梦，却又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三十大板，虽然重，却不至于真要了命，只是让她半死不活，活着比死了都要难受而已。

    “没有。”

    等到真的看到院中的长板凳，以及那被侍卫们手握的刑仗，被扣住的五关等，李冶终于感到害怕。

    无论心思如何歹毒，表面总要规规矩矩，事事周全。

    当她知道，那混账还在梧桐苑中明目张胆的逗留时，怒极反笑，那张素来就满是杀伐之气的脸上，狰狞如鬼神，毛骨悚然，谁也不敢直视。

    “李冶不会饶过你!”

    梧桐苑里更是如死一般沉寂，仆人们都心不在焉，手里的动作慢，脑袋更是时不时往主子住的正屋处望。

    不在芳菲庭，不在梧桐苑，而是在装模作样的为李懿守灵。

    “我是吃醉了酒，糊涂了，才做下错事，您饶了我吧。”

    “姐夫是个规矩人，我一向知道。”

    就像是昨夜三王女带人来围一样，整个梧桐苑不足半刻，便人声匿迹。

    “去找他的卖身契，看看他家中还有没有人，让他自缢吧。”

    同日同时，归然栖中侍墨小侍爬上了清郎如玉的二王女的床，府中人尽皆知，数百人跺脚咒骂，让一个贱人坯子占了便宜。

    “真的只是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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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只能继续求。

    “序时，序时!”

    今日一早，她就知道，昨日钟令嘉做了什么手脚。

    “没有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吗？”

    侍卫们并不体恤，按着荣王吩咐的命令，冷水泼醒，抬着去扶灵。

    “家奴留命，其余一律仗杀!”

    她是王女，却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王女。

    她不自量力地抢了一个男人，可抢的又是个什么男人。

    “少主君不会拿正事开玩笑。”

    骊歌远远看着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人，如今低声下气的求饶，却没有太多报复的满足。

    这是要完完全全的封口。

    这个男人，不能再留在王府。

    甚至嚣张无形地选在长姐出殡前一日，故意让世女死都不瞑目。

    三王女强行欺辱少主君清白，其心可诛。

    李懿待他之苦，难道他忘了吗？

    李冶再也顾不上面子，顾不上仅有的自尊，撕扯求饶。

    “叫谁？”

    李埕平稳呼吸，让自己尽量清醒，可脸上的后怕已经遮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在提起这个人时，给予了多大的希望。

    即便是李冶不做，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李冶醒来，看到陌生的帷帐，才想起今日宿在了梧桐苑，等她往身旁一摸，却已经凉了。

    可当听说，李冶与钟令嘉苟且时，她还是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马氏晕后，钟令嘉便去了灵堂，恍若无事地继续做自己的大家嫡夫。

    梧桐树上的花大朵大朵地砸在地上，紫色的花瓣染了血红色，变的鲜艳夺目。

    李冶尚未来得及躲，便被毫无情面地架着猛跪在了荣王面前。

    骊歌匆匆走近，在榻前五步就停住了脚，隔着远远的距离，不情不愿地回答。

    那不只是普通的嫡女，也是当初陛下亲封的高阳王女。

    五关被压去受刑时，她亲眼看着，几乎咬碎了牙。

    除了手上缠好的绷带，他的面色有些白外，一如往日。

    她做了个王女，可又是一个什么王女。

    说罢，她看了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下了最后命令。

    况且荣王，真的会仗打自己的亲女儿吗？

    入崇文馆，身为太女一脉，眼见太女之位固若金汤，自己又为太女所重用，她想做从龙之臣，还有比尚嫡皇子，更能亲上加亲的吗？

    李冶丢了半条命，他却可以没心没肺的跪灵。

    磕的膝盖发痛，面目紧皱。

    “钟令嘉，你不怕吗？”

    她能感受到周围一圈复杂的眼神，如芒在背，那种感觉更像是在她的骨头上刮肉，一刀一刀，比疼都要人命。

    众人眼中，耳中，都看到了，听到了，府中混账的三王女，今日竟强行闯入内帷，欺负了自己的亲姐夫。

    刑仗上的数排铁钉在朝阳下冷冷发光，像是在用事实告诉她，她做错了。

    次日，虽辰时，天色尚沉。

    所以，她去找了钟令嘉。

    话刚落，门扇便被一脚从外踹开，一大早精疲力倦从宫内赶回的荣王，回到府内，耳朵第一个听到的就是自己那女婿的哭声。

    “二王女，值得吗，猫哭耗子假慈悲，可也不值得浪费在我这，若有时间何不先处理好了那个小侍，自缢，蠢人自是不提，你觉得母亲会信吗？”

    未曾给她说话的机会，荣王就发了话，“抬出去，给我打!”

    “李冶终究是王女，而你只是个鳏夫，即便她还能毫无芥蒂地收继你，她还会善待你吗？”

    这些年来，求学在外，她知晓钟氏不同于一般男子，掌家、为人当断则断，可他也从没想过，对方如此心黑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