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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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观二王女形容与平日无差，但步子却是急的。”

    淡泊院

    钟令嘉一张冷脸，第一次变得五颜六色，想骂，也真骂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像处置那些奴才一样，随口就能将人发卖仗杀。

    李冶的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勉强给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勾。

    “你真是……有病！”

    可他们猜错了，李冶还真敢。

    李冶笑够了，吐出了几个字。

    二王女去正君那，走的比平日要快。

    他也想起了家庙那夜二人交握的手，冰火两重天，即便是没投入什么心思，但终究是第一次与一个女人亲密接触。

    大鱼被提溜到淡泊院里，锁在了院子里最深处的厢房。

    这一次，李冶没再忍，大张旗鼓地将唇|覆了上去。

    如今，这不是来了。

    “人放了。”

    她脑袋笨拙，看不出一向不爱喜形于色的二王女在想什么，但习武之人却能感受到人某些行为的微妙变化。

    从樊梨圆回来，王女好像就变得格外得注意梧桐苑和归然栖里的人，满心满眼、没日没夜除了沉迷于那些数不清的宝珠黄金，就是在打一些见不得人的主意。

    钟令嘉望着那双递到自己身前的手，不同于娇嫩的腿，李冶的手指尖带了些薄茧，掌心粗糙，是长期作画留下的痕迹。

    “去灵堂。”

    他看着那双黑眉扬起放下，狭长的过分的眼睛下因为太敏感，时常是红色的，瞳孔黑的像是能把他遥遥吸进去。

    老实人五关看着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主子，瘸了一双腿在床上动不得，也一脸算计的模样，只觉得今日是见了鬼。

    钟令嘉出来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夜不见的人坐在了轮椅里，还朝他笑得明目张胆。

    见他颇有些担心的询问，李冶也没让他的话白白落下。

    “父亲罚的太狠，阿冶好好养着，你阿姐守灵的事还未完，我有些不便。”

    钟令嘉也被李冶这胆大包天的性子惊到，尚且在手背存在的唇|热还没散，烫地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给了那张脸一巴掌。

    尤其是在听了五关送来的消息后，原本乌云笼罩的脸都开始放晴。

    “是。”

    二人前后脚出门，李珵回来就奔向马氏的住处，父女之间能说的无非就是一些请安的大小事，要不就是不得不请示的事，比如收继自己的亲姐夫。

    “果然如王女所料，二小姐离开芳菲庭后不久，负责伺候正君的贴身小侍就借口溜了出来，鬼鬼祟祟不去办事，却往潇湘园走，属下们把人敲晕带了过来，没叫他看见相貌。”

    再等，她的脑袋上怕就要带上帽子了。

    钟令嘉依旧跪在他固定的位置，面庞美丽而凄哀。

    他要收回手，却被李冶更强力的握住。

    羞恼的情绪下去，才能冷静去想，李冶今日是吃了什么蜈蚣屎，竟跑来这里放肆。

    见五关回来了，李冶催促着上完药，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垂着眼等结果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可

    “王女神机妙算，定然马到成功！”

    “阿冶，今日不好，明日罢。”

    跪一夜，便把自己跪成这样，倒是比那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哥都要娇贵。

    价值百银的缎面披风就那么被李冶随意扔给身后的五关，乌黑铮亮的发大部分梳进纯银的发冠里，少部分垂在胸前，随着主人的靠近，而带来一些桂香。

    李冶盯着那扇被封死的门，表情难以描述地生动，正午过后的阳光从院中树叶的缝隙间落下，晃晃悠悠地在她脸上跳动着，越发显得那笑意讽刺至极。

    眼里方方长长的黑棺停了七日，明日就要入土，来做法事的和尚木鱼敲地比前几日更快更响，经声快得只能听到一点点短促的音节。

    这具身体很高，在光芒万丈的太阳下，为钟令嘉带来一片阴凉，他不得不仰头去看。

    李冶就等在正院里，但恰巧因为是大大方方，所以下人们也都没什么额外的表情。

    成功把人给气跑了，李冶满心不在意地坐回自己轮椅上，忽略掉五关脸上惊掉下巴的沉默，舒舒服服地被推着离开了这里。

    “妾？”

    本以为是像借此向府君博可怜求情，谁知，竟是真的肿的不轻。

    钟令嘉如此急切的与她示好，定是在李珵那吃了瘪，说明二人也不是完全一条心，她也未必钻不进空子。

    可钟令嘉的脚步也只是停了一会儿，还是走近了。

    “李冶……”

    小侍无声走进，说是李冶要见他，钟令嘉才睁开了双眸，被扶着走出了这让人头痛的灵堂。

    李冶双腿横在榻上，府医正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裤腿，见到红肿的膝盖和泛着青紫色小腿，目色惊讶。

    五关办事尽心尽力，回答算是笃定。

    一时间，钟令嘉有些发怔。

    李冶敲了几下手指，才想起，今日好像是李懿守灵的最后一日了。

    钟令嘉没有拦她，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男女界限。

    好一个明日。

    灵堂

    李冶没再提，朝他伸手。

    李冶坐在轮椅里，表情十分轻松。

    非但不能，他还必须忍。

    五关推着轮椅，将李冶带到静悄悄的门房前，事无巨细。

    大庭广众之下，更是引人注目。

    回到灵堂的钟令嘉，忽视所有异样的目光，重新跪在了蒲团上。

    “家庙的蒲团太硬，跪久了，腿肿了。”

    “郎中说要卧床几日，日日涂药，疼的很，姐夫可以来帮我吗？”

    一日一日的，这都是什么事？

    “已经等不及了。”

    大约是来时路过了垂花门，那里种了一排的桂花树。

    “你说，李珵回府便去了父亲那，那你可看清她形色如何？”

    做了王女后，李冶听的拍马屁多了去，早没了最开始的高兴，挥挥手，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真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钟令嘉像对李珵一样对她。

    手也不知是何时被握起，就那么乖乖地被带着往她的面颊处去。

    为何她总觉得，自世女死后，整个荣王府里的人像是都疯了。

    所以，他到现在依旧不信李冶是真心想娶他，她对他的心思怕死与对待樊梨圆唱戏的清倌没什么两样，因为得不到，所以总想招来逗趣而已。

    “姐夫，明日便是阿姐要走的日子，我们今日便去寻父亲，让他将你许给我，如何？”

    没见到想见的懊恼和悔恨，李冶挑了下眉，失望的意思都摆在了脸上。

    沉默的·老实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五关：“王女……”

    李冶很享受地接受了，还又锲而不舍地又亲了一下。

    “五关，你说，若是叫人在芳菲庭外守株待兔，有没有可能就那么凑巧地逮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呢？”

    ？？？？？

    钟令嘉面上八风不动，眼神里恰是心疼。

    “姐夫不愿？”

    李冶原本轻松的心态有些变了，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撑在轮椅两侧的扶手，并且拒绝了五关的搀扶。

    “都问了吗？”

    钟令嘉与她相处久了，也摸透了一些对方时不时犯贱的小爱好，比如现在，对方就是想看他做小丑。

    钟令嘉眼神变深，摇了摇头。

    都说三王女养尊处优，真是不假，听说只是跪了一日一夜的祠堂，今日便行动不便，要唤郎中。

    “阿冶，你的腿？”

    明日，他还是少女君吗？

    李家的人，都是狗东西！

    “闭嘴！”

    “去梧桐苑。”

    他们看到了，看到三王女亲到了少女君的手。

    若是再想想，或许他便能意识到，这其中的某些不对之处。

    “明日，便什么都好了，都随你。”

    往这看的小侍们各个如冻硬的尸体，早不知眼不见耳部听为何物。

    低着头的小侍们也开始朝这边蠢蠢欲动，三王女是想当众牵少女君的手，怎会如此大胆？

    双手捧着对方的手，十分自然地贴到自己脸上，往掌心吹了一口热气。

    “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

    闲下来，又瞥了一眼自己这不太好用的腿，深色的唇边略过一点浅笑。

    中指指尖只稍微碰触到一点点温热的皮肤，就让钟令嘉猛然清醒。

    原本不过是妹妹见姐夫，可这一张笑得如花一样的脸，再是胆小如鼠的人，心里也有一杆称，谁会信这二人之间清清白白？

    李冶的手僵在空中，长长久久地没有得到回应。

    听着主子这一声既幸灾乐祸又凉气飕飕的话，五关也甚是心情复杂。

    李冶放出去的鱼饵就有了动静，就在芳菲庭至梧桐苑那逮到了一条大鱼。

    刚刚被罚，三王女总不会在这时候来犯忌讳。

    怕已经成了李珵的人了罢。

    当然，这种意识下，也没什么力度。

    从家庙出来，她便叫五关紧紧盯住李珵和钟令嘉二人的行踪，一些细微之事打探不出来也罢了，但一些浮在表面的动向却也能帮大忙。

    五关点头，“用迷药，蒙着眼睛都问了，不知道消息传给谁，但却是与少女君有关，二王女向正君恳请收继少主君……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