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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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说要卧床几日，日日涂药，疼的很，姐夫可以来帮我吗？”

    “妾？”

    跪一夜，便把自己跪成这样，倒是比那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子哥都要娇贵。

    老实人五关看着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主子，瘸了一双腿在床上动不得，也一脸算计的模样，只觉得今日是见了鬼。

    从家庙出来，她便叫五关紧紧盯住李珵和钟令嘉二人的行踪，一些细微之事打探不出来也罢了，但一些浮在表面的动向却也能帮大忙。

    怕已经成了李珵的人了罢。

    他要收回手，却被李冶更强力的握住。

    “闭嘴！”

    低着头的小侍们也开始朝这边蠢蠢欲动，三王女是想当众牵少女君的手，怎会如此大胆？

    听着主子这一声既幸灾乐祸又凉气飕飕的话，五关也甚是心情复杂。

    如今，这不是来了。

    李冶很享受地接受了，还又锲而不舍地又亲了一下。

    所以，他到现在依旧不信李冶是真心想娶他，她对他的心思怕死与对待樊梨圆唱戏的清倌没什么两样，因为得不到，所以总想招来逗趣而已。

    李冶就等在正院里，但恰巧因为是大大方方，所以下人们也都没什么额外的表情。

    双手捧着对方的手，十分自然地贴到自己脸上，往掌心吹了一口热气。

    二人前后脚出门，李珵回来就奔向马氏的住处，父女之间能说的无非就是一些请安的大小事，要不就是不得不请示的事，比如收继自己的亲姐夫。

    这一次，李冶没再忍，大张旗鼓地将唇|覆了上去。

    她脑袋笨拙，看不出一向不爱喜形于色的二王女在想什么，但习武之人却能感受到人某些行为的微妙变化。

    见他颇有些担心的询问，李冶也没让他的话白白落下。

    半个时辰后

    李冶笑够了，吐出了几个字。

    钟令嘉出来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夜不见的人坐在了轮椅里，还朝他笑得明目张胆。

    他们看到了，看到三王女亲到了少女君的手。

    没见到想见的懊恼和悔恨，李冶挑了下眉，失望的意思都摆在了脸上。

    李冶坐在轮椅里，表情十分轻松。

    垂着眼等结果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李冶放出去的鱼饵就有了动静，就在芳菲庭至梧桐苑那逮到了一条大鱼。

    “家庙的蒲团太硬，跪久了，腿肿了。”

    李冶没再提，朝他伸手。

    一日一日的，这都是什么事？

    好一个明日。

    “去梧桐苑。”

    五关点头，“用迷药，蒙着眼睛都问了，不知道消息传给谁，但却是与少女君有关，二王女向正君恳请收继少主君……为妾。”

    大庭广众之下，更是引人注目。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像处置那些奴才一样，随口就能将人发卖仗杀。

    “去灵堂。”

    钟令嘉也被李冶这胆大包天的性子惊到，尚且在手背存在的唇|热还没散，烫地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给了那张脸一巴掌。

    “王女神机妙算，定然马到成功！”

    “阿冶，今日不好，明日罢。”

    回到灵堂的钟令嘉，忽视所有异样的目光，重新跪在了蒲团上。

    “李冶……”

    本以为是像借此向府君博可怜求情，谁知，竟是真的肿的不轻。

    淡泊院

    可他们猜错了，李冶还真敢。

    “姐夫，明日便是阿姐要走的日子，我们今日便去寻父亲，让他将你许给我，如何？”

    李家的人，都是狗东西！

    李冶双腿横在榻上，府医正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裤腿，见到红肿的膝盖和泛着青紫色小腿，目色惊讶。

    钟令嘉依旧跪在他固定的位置，面庞美丽而凄哀。

    李冶的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勉强给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勾。

    李冶的手僵在空中，长长久久地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办？”

    “明日，便什么都好了，都随你。”

    李冶原本轻松的心态有些变了，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撑在轮椅两侧的扶手，并且拒绝了五关的搀扶。

    ？？？？？

    “属下观二王女形容与平日无差，但步子却是急的。”

    李冶敲了几下手指，才想起，今日好像是李懿守灵的最后一日了。

    做了王女后，李冶听的拍马屁多了去，早没了最开始的高兴，挥挥手，陷入了沉思。

    大鱼被提溜到淡泊院里，锁在了院子里最深处的厢房。

    五关办事尽心尽力，回答算是笃定。

    “都问了吗？”

    中指指尖只稍微碰触到一点点温热的皮肤，就让钟令嘉猛然清醒。

    “人放了。”

    这具身体很高，在光芒万丈的太阳下，为钟令嘉带来一片阴凉，他不得不仰头去看。

    非但不能，他还必须忍。

    二王女去正君那，走的比平日要快。

    大约是来时路过了垂花门，那里种了一排的桂花树。

    “父亲罚的太狠，阿冶好好养着，你阿姐守灵的事还未完，我有些不便。”

    “你真是……有病！”

    尤其是在听了五关送来的消息后，原本乌云笼罩的脸都开始放晴。

    “是。”

    “阿冶，你的腿？”

    都说三王女养尊处优，真是不假，听说只是跪了一日一夜的祠堂，今日便行动不便，要唤郎中。

    李冶盯着那扇被封死的门，表情难以描述地生动，正午过后的阳光从院中树叶的缝隙间落下，晃晃悠悠地在她脸上跳动着，越发显得那笑意讽刺至极。

    钟令嘉面上八风不动，眼神里恰是心疼。

    钟令嘉与她相处久了，也摸透了一些对方时不时犯贱的小爱好，比如现在，对方就是想看他做小丑。

    “你说，李珵回府便去了父亲那，那你可看清她形色如何？”

    眼里方方长长的黑棺停了七日，明日就要入土，来做法事的和尚木鱼敲地比前几日更快更响，经声快得只能听到一点点短促的音节。

    为何她总觉得，自世女死后，整个荣王府里的人像是都疯了。

    沉默的·老实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五关：“王女……”

    灵堂

    他看着那双黑眉扬起放下，狭长的过分的眼睛下因为太敏感，时常是红色的，瞳孔黑的像是能把他遥遥吸进去。

    钟令嘉如此急切的与她示好，定是在李珵那吃了瘪，说明二人也不是完全一条心，她也未必钻不进空子。

    “果然如王女所料，二小姐离开芳菲庭后不久，负责伺候正君的贴身小侍就借口溜了出来，鬼鬼祟祟不去办事，却往潇湘园走，属下们把人敲晕带了过来，没叫他看见相貌。”

    刚刚被罚，三王女总不会在这时候来犯忌讳。

    价值百银的缎面披风就那么被李冶随意扔给身后的五关，乌黑铮亮的发大部分梳进纯银的发冠里，少部分垂在胸前，随着主人的靠近，而带来一些桂香。

    从樊梨圆回来，王女好像就变得格外得注意梧桐苑和归然栖里的人，满心满眼、没日没夜除了沉迷于那些数不清的宝珠黄金，就是在打一些见不得人的主意。

    可

    闲下来，又瞥了一眼自己这不太好用的腿，深色的唇边略过一点浅笑。

    小侍无声走进，说是李冶要见他，钟令嘉才睁开了双眸，被扶着走出了这让人头痛的灵堂。

    “已经等不及了。”

    钟令嘉望着那双递到自己身前的手，不同于娇嫩的腿，李冶的手指尖带了些薄茧，掌心粗糙，是长期作画留下的痕迹。

    若是再想想，或许他便能意识到，这其中的某些不对之处。

    他也想起了家庙那夜二人交握的手，冰火两重天，即便是没投入什么心思，但终究是第一次与一个女人亲密接触。

    钟令嘉一张冷脸，第一次变得五颜六色，想骂，也真骂了。

    钟令嘉眼神变深，摇了摇头。

    一时间，钟令嘉有些发怔。

    羞恼的情绪下去，才能冷静去想，李冶今日是吃了什么蜈蚣屎，竟跑来这里放肆。

    手也不知是何时被握起，就那么乖乖地被带着往她的面颊处去。

    见五关回来了，李冶催促着上完药，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原本不过是妹妹见姐夫，可这一张笑得如花一样的脸，再是胆小如鼠的人，心里也有一杆称，谁会信这二人之间清清白白？

    往这看的小侍们各个如冻硬的尸体，早不知眼不见耳部听为何物。

    是不是真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钟令嘉像对李珵一样对她。

    五关推着轮椅，将李冶带到静悄悄的门房前，事无巨细。

    “姐夫不愿？”

    可钟令嘉的脚步也只是停了一会儿，还是走近了。

    明日，他还是少女君吗？

    成功把人给气跑了，李冶满心不在意地坐回自己轮椅上，忽略掉五关脸上惊掉下巴的沉默，舒舒服服地被推着离开了这里。

    再等，她的脑袋上怕就要带上帽子了。

    当然，这种意识下，也没什么力度。

    “五关，你说，若是叫人在芳菲庭外守株待兔，有没有可能就那么凑巧地逮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呢？”

    钟令嘉没有拦她，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男女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