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眼不识真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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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人群已经全部远离，“老妖猴”立即摘掉面具迎了过来，不仅没有怨怪，一张老脸反而布满欣赏与激动，冲我一抱拳。

    现场懵了半晌，随后爆发出一阵惊呼且惋惜之声。

    “小哥，请了！”

    之前来玩刀之人，全都是双手死扛刀，有人甚至直接架在肩上冲“老妖猴”捅去，此刻一众看客见我竟然轻若鸿毛单手拎重刀而起，全惊奇万分。

    姑娘那句话为卖艺人江湖春典，也就是黑话。

    她叫定了！

    三爷抬手制止了小可，冲我点了点头。

    江湖卖艺不容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们收摊了，下次再来玩吧，小哥帮忙收拾一下东西？”

    我不着急，没有直接动手斩人，而是脚步一跨，单手执刀，呈关公闭目状，摆了个横刀立马式。

    姑娘闻言，神情一顿，接着“噗呲”一笑，嘴角上扬。

    他们即便不懂功夫，也应该知道今天碰到了硬茬。

    靠近之后。

    他立马转头对姑娘说：“小可，拿钱来！”

    刀为百兵之帅。

    直接给上限酬劳了！

    我本来就没准备掀人家摊子，所以一开始并没直接动刀斩妖猴，而是闭上了眼睛，先玩几招刀法，不是耍帅扮酷，而是在特意点他们。

    我帮着她拆刀柄收摊。

    姑娘见状，一对眸子顿时瞪得老大，樱唇微张，满副今天是不是见到了鬼的模样。

    “骗子，刚才还想诓我十倍钱，幸好我没上当！略略略！”

    旧社会江湖卖艺，开场白叫做捻场子。

    它可以瞬时扰乱人前庭功能。

    “咦！我不会碰到了爱吹牛的骗子吧？你想得美！”

    “……”

    他们若懂行规，应该马上会反应过来，今天碰到拔杆挑旗之人了，一定会主动求放过，悄悄给我一笔酬金。

    三爷说：“三万！”

    小可挠了一挠头：“三爷，这事咱以前也没碰到过啊，拿多少？”

    赌我破不了戏法！

    “叫你个头！”

    我没正面回答。

    青龙偃月刀陡然收势停下，睁眼一看，刀锋离“老妖猴”面具仅仅十几公分！

    我谢过了他，快速离开。

    危急万分时刻。

    “哗！”

    “小哥，但凡你要能赢下三万，我叫你一声佛祖！”

    哥们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手中青龙偃月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雷霆万钧回马下斩，朝“老妖猴”身上砍去！

    姑娘眸子立马闪过一丝慌乱，她转头快速地瞥了身后“老妖猴”一眼，似乎用眼神紧急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而“老妖猴”却几不可察地冲她摇了一摇头，估计是向她表示先不要慌。

    我由衷赞叹了一句。

    我嘴里两声呼喝，虎虎生风先耍了太极青龙长刀中两招漂亮招式--“上三刀吓许褚”、“下三刀惊曹操”。

    “小兄弟，我孔老三有眼不识真佛，多谢高抬贵手！”

    她不仅懂事，反应也快。

    “高台！莫要吹捻子！！！”

    “哇呀呀！妖猴！看刀！”

    当然。

    “小兄弟这是说哪里话来着！”

    就连一直坐地上稳如泰山的“老妖猴”，面具后的瞳孔骤然紧缩。

    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和尚其实没死，担心向别人讲出真实身份会早出问题，毕竟阿米还没治好。

    我一刀砍下去，“老妖猴”就直接下去跟阎王爷打麻将了。

    我叫宁怀风，但不可能告诉她这名字。

    “术法厉害！我认输了！”

    我立马掏出来两百块钱。

    刀风雄浑、铿锵有力、杀意腾腾。

    观众尽管远没有看过瘾，但最终还是怀着满脑子的大问号，闹哄哄地散了。

    身跃刀动！

    老少两人虽然是练摊玩杂耍的，但这把刀却丝毫没含糊，仿古款制、锻造精细、寒芒毕露、触手雄浑。

    微一沉气。

    观众自然听不懂。

    “老妖猴”没任何法术。

    可这一声佛祖。

    用科学来解释。

    我鼻尖顿时闻到刀柄传来一股保养黄油加药香的味道。

    “卧槽！这年轻人！”

    没什么好扭捏的，我伸手接过了钱，朝他们一抱拳。

    “三爷见笑，三脚猫而已。”

    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立马竖起了衣领子，转身背对着他们，对着旁边墙面的电表，假装进行检修。

    黄门九宫到底隶属哪个大派系，阿米从没告诉我，只说能打赢就行。

    “三爷，我既缺钱又爱财，却之不恭了，得罪勿怪！”

    我假装脚步一个趔趄，手中长刀顿时往侧方脱手飞出，打了一个大回旋，“哐啷”一声，它掉在了地面。

    “我们住三叉巷八号，若你缺钱，有需要可尽管来找我。”

    两者一结合。

    “你今天不仅给足了老夫面子，还免得我溅一身血，少了你别嫌弃--”

    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小可估计对我感到很好奇，在后面喊了一句。

    店主老头脸上盖一本《龙虎.豹》杂志，躺摇椅上呼噜震天响。

    小可闻言，转身从箱子里拿了钱出来。

    小丫头脸色蜡白，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沁着绵密的汗珠，而旁边那位“老妖猴”，已明显见到他身上青衫湿了，面具后的双目，劫后余生一般盯着我。

    刚到地下室口子。

    够意思！

    “喂……你到底叫啥名？”

    青龙偃月刀又名冷艳锯，乃大刀中的皇冠。

    这种药可以让人眼睛失去对空间的准确判断，指东打西、往南走北，像醉了大酒。

    我单手猛拎而起，刀链轻微晃动，发出了金属叩击清脆而迷人的响声！

    青龙偃月刀斩妖猴戏法，看起来神奇，其实原理不复杂。

    她的潜台词为：请高抬贵手，等下一切都好商量。

    姑娘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

    现场气氛被彻底点燃了！

    小可闻言，白了我一眼，冲我露出了一副看把你臭屁成啥样的古怪表情。

    更关键为，每次收刀上架，姑娘会用手去摸一下长刀柄，抡刀之人鼻子都能闻到一股诡异芳香味道，大家会以为是保养刀的黄油味，其实它是一种古怪江湖药。

    我没吭声，感叹这帮人睁眼瞎，房东就在门口睡觉都看不见。

    观众不由自主地爆发出阵阵叫好之声。

    她让我不要吹捻子的意思是：好汉，不要砸我们的场子。

    “好刀！”

    我大踏步走到了到刀架子旁。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重了，用来作为武器压根没鸟用，但拿来表演，却达到了出奇不意的效果。

    转眼瞥见。



    不得不说。

    他们还在赌。

    一个小时后来到龙虎油铺子。

    否则。

    我手中长刀猛然一收势，依然关公闭目，回刀高举上抡，口中发出一声响彻全场的惊天爆喝。

    “喂！修电表的，你是房东吗？”

    姑娘见状，拍了一拍胸口，长松一口气，语调略带一丝后怕。

    三爷罢了一罢手。

    我冲姑娘竖起了大拇指。

    解决之道也简单粗暴。

    可惜他们今天碰到了我。

    砸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

    别说砍到老者了，能扛着重刀不摔跤，已经算平衡能力顶尖。

    它迷惑你眼睛，你就扮一个瞎子！

    “哼！不愿说就拉倒，有啥了不起？”

    她这表达不满的方式，配合娇小长相，反而显得奶凶奶凶的。

    两招耍完。

    “对了，你一身太极长刀功夫匪夷所思，师从何处？”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青龙偃月刀发出了一声金属啸吟！

    众人注意力全在我身上，场地比较嘈杂，姑娘语速又极快，没人知道她刚才在说什么，更没人知道我为什么马上就要砍到人了，刀却突然脱手，估计还以为全是坐地上那位“老妖猴”法力在作怪。

    姑娘伸手想接钱。

    旧社会彩门戏法，大多都会玩类似手段，表演之人有的是让你眼见为虚的绝技。

    这局本来挺难破的，因为来玩的人要会武艺（随心所欲控制重刀）、懂杂戏（直接窥破药的奥秘）、能破法（快速反应过来瞎眼抡刀）。

    我突然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迟疑了几秒，往前再走了几步，见到五个人在地下室走廊里，像在寻找什么。

    我手却停了下来，问她：“我一千块玩一场，你们能翻倍赔么？”

    “献丑！”

    “你可以叫佛祖。”

    我回道：“三爷客气！”

    我大步流星离开，打算返回地下出租屋，将我和阿米的衣服带到医院去。

    这丫头脑子还算清醒。

    “今天碰到了练家子的吧？！”

    刀身太沉，又头重脚轻，普通人抡起来踉踉跄跄，掌握不了方向。

    姑娘慌张万分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