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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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是一片寂静与漆黑，他翻身坐起，无声地喘气，面部似乎还有刚才梦中那股热浪灼烧的疼痛。

    ……是fbi的前辈。"

    "不。"赤井秀一低哑着说。

    但他静默几秒，还是重新拿起手机，略过乔贝森发给他的新消息，编辑邮件给【兰谬尔前辈】-或许吐露只言片语，有助于缓解这种心绪。

    ….兰谬尔前辈与廊酒失去消息的时间，似乎是重合的。

    沉默一秒，他睁开眼。

    ——安静的、单调的房间，没有火，没有血，没有银发之人。

    他低头看着毫无消息的空白邮箱，沉默着。

    ……无碍。"赤井秀一模棱两可过去，内心滑出思绪。大概是因为最近的夜晚总能看到他】。

    【别想了。】

    银发之人歪头∶【我是前辈。】

    所以为什么?他无声地自言自语。盯着掌纹看了半晌，最终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月光流转、那人脚下没有影子。

    赤井秀一凝视着房门、直到眼睛发涩发酸才收回视线。他指腹摩挲着手机，再度打开邮箱。

    属于王牌特工的记忆力是绝佳的，赤井秀一脑海中依然能够清晰浮现起神奈川县之时的场景。

    雪花纷纷扬扬，银发之人纤细的睫毛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霜，浅琥珀色的眼眸抬起时有种透明的美丽。那人笑着，低声说∶

    赤井秀一张了张口想反驳，又闭紧。自己又何必和眼前的幻影吵架呢?无意义的事情他已经想了和做了太多了，没必要再多添一笔。

    赤井秀一拿起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显示时间∶【02∶11】

    【来找我。】那人眨了下眼。

    —耀眼夺目的灵魂、未宣之口的爱意，都泯没于暗处小人袭来的一枪。

    "不。"赤井秀一绿眸闭了闭，冷静道，"我不能死。

    【水中月，镜中花，梦中你，可望不可即。】

    前辈是在忙吗?可无论如何，不应该就这样突然地无声无息?

    赤井秀一转动眼珠，看向角落里站立的那道身影。

    但当万籁俱静、世界虚无之时，他控制不住自己放空的大脑，交织编纂起无意义的假设思绪。

    赤井秀一沉默着抿直唇角，而后低声道∶"…你知道我的fbi身份。"

    "给前辈。"赤井秀一随口回答。

    他叫他秀一。

    ……廊酒已经死了，尸骨无存。自己去哪里找他?自己潜意识里难道是让自己去地下找他吗?赤井秀一心中觉得有几分荒谬的可笑，却恍然发觉内心深处竟也有几丝无所谓的真实。

    赤井秀一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干燥手心中的掌纹。

    夜色中，赤井秀一绿眸如一丛鬼火，他再度打开自己fbi的邮箱。

    赤井秀一还是那副自然的神情，他以异常平静的语气道∶"了解。"

    "莱伊。"琴酒开口，低沉的嗓音颇有某种压迫力，他墨绿狼眸扫过，"这次任务不允许有失误，调整好你的状态。

    【兰谬尔前辈】依旧没有回复。

    曾经的某些往事、某些不显眼的细节忽地爬升而起，赤井秀一橄榄色的眼眸晃动着，一些密密麻麻的思绪如同攀爬的藤蔓渐渐包裹住跳动的心脏。

    "!"赤井秀—猛地睁开双眼。

    那人退到门口，浑身置于燃烧的火中，笑容却如经历涅槃重生般强大肆意，他微颔首∶……来找我，秀一。】

    尽管知晓一切皆是幻觉，但赤井秀一依然不可避免地身躯紧绷!

    做无谓的假设没有意义。赤井秀一从来都明晓这一点。死亡和新生是不可避免的、不可扭转的存在，人必须一直一直往前看。

    一切归于平静。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鹤田镜已经死了——在他晚来一步的时候，在他眼前的远处，被一发狙击射穿胸口，尸骨无存于冲天的爆炸中。

    【你该醒了。】

    不、等等-不应该-

    【这很好啊。】那人笑道，【对影子讲话可没意思，这些只是你潜意识里的对答。】

    银发之人笑了∶【哦、猜到了。】他优哉游哉地歪头，像是某种大猫，【那么我应该揭穿你么?】

    【沉湎过去没有意义。】那人看着他，【你知道的，莱伊。】

    为什么?

    【我就在你身边啊。】那人笑起来。

    【好讨厌——竟然如此直接地驱逐我吗?】】银发之人低低地笑了，如往常一样。而后他话语忽地一收，吐出回复，【但这应该问你自己。】

    赤井秀一看向前方，平静道∶"你已经死了。"

    ……."赤井秀一远远注视着那人，他手指微颤，用无比沉稳的、尽量平静的语气道，"fbi那边出了些事。我从新闻上看到副局长乔贝森黑料的曝出，在社会上激荡起非常大的热潮。"

    ".….."刚才说了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你不应该问我。银发之人笑着耸耸肩，【看看表吧，莱伊。手机就在床头柜上。】

    如此强势的敌人死去是一件好事，本应该是好事。赤井秀一闭眼想着。而他心中难以平复的波澜情感……或许是觉得廊酒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不应该死在这里吧。

    赤井秀一就在不远处，翻涌的热浪携裹着灼烧感逼近，而他的身躯却如万斤沉重被钉在原地，无论如何都动不了。灰色的水泥地上，从银发之人胸口流出的血爬出窗子，以不可思议速度蔓延、像是有生命般蜿蜒到脚下，冰凉地顺着脚踝与裤管向上爬去-

    赤井秀一收回视线，盯着远处门上的一团污垢∶"现在是几点?"

    "你在想什么?"金发青年瞪着他，"刚才的任务分配你有在听吗?"

    今夜的明月如同水中月，隔着一层缥缈的臆胧。

    手机微弱的光映亮他的脸，邮箱新讯息的提示浮现于上，赤井秀一却并未点开。

    #美国芝加哥道勒斯任务线，鹤田镜假死if。www.gudengge.com赤井幻觉里的【鹤田镜】】出没。

    是的。赤井秀一当然明白。他只是有些意外，廊酒竟然无声无息地早已在他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影响到他意识深处。

    【没错。】银发之人爽快承认，【但是天还没亮，不是吗?】

    "可以到此为止了。"赤井秀一平静道，"我需要休息，不会再和你对话。"

    纠葛于此没有意义。赤井秀一这样告诉自己。只要不影响白天的行动即可。

    【我希望最后我也能有一片干净的一方土地，让我安安静静入眠。】

    【在想什么?】银发之人又意料之内地出现在房间，他半个身子站在阴影中，嗓音含着笑意，歪头道，【在想前辈吗?】

    每次的开端都不同，每次的结尾却相似。无一例外，都是银发之人在远处看着他，平静而又耐心地低缓道∶【来找我。】

    【有新的工作吗?】银发之人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的身边—或许说，是飘在他身边更合适。那人撇撇嘴，半抱怨半体贴地说，【睡觉的时候发任务，可真不贴心。这是哪一方给你发的?】

    如果自己少几分犹豫再早来一点支援，如果自己没有透露情报消息给极端上司乔贝森，如果自己早一点察觉到这次任务对鹤田镜的重要度……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兰谬尔前辈】没有回复。

    自知理亏的赤井秀一顿了一秒，果断道歉∶"抱歉、我刚才……."

    赤井秀一睁开眼，银发之人就在他身侧。

    【做噩梦了?】熟悉的银发之人立于墙侧，表情和神态都是富有生机的——如果忽略掉心口那暗红色的空洞。

    #有小刀，但he

    【你在给谁发短信?1身侧，话语慵懒的银色大猫凑近。除了没有呼吸、心跳和温度以外，似乎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眨眼的上一秒，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发狙\击击中窗边银发之人的心口!再强大的人也仅仅只有一条命，贯穿心脏的子\弹穿透而出。惯性使银发之人向后倒去，爆炸便随之紧接着而起。

    他需要找到父亲的真相，肩上仍担负着不能放下的责任，他不能为了一个敌人选择那样任性的肆意。

    "莱伊!"

    "最近没有睡好吗。"蓝灰色上挑眼的男人看向他，指了指眼周，体贴道，"你的黑眼圈很严重，菜伊。"

    最大的失误不是已经发生了吗?赤井秀一面上丝毫没有显露什么，他沉稳道∶"我明白。"

    耳边炸开的声音猛然唤回赤井秀一的神识，他第一反应是摸向腰间的枪，而下一秒看到了怒气冲冲的降谷零。

    琴酒眼风扫过，打火机点燃唇边的香烟，道∶"暗杀廊酒的势力已经查清，道勒斯此人组织要【活捉】。明日行动注意。"

    时间还早。凌晨，正是应当熟睡的时分。

    眼前，银发之人身形慢慢倒退，随着倒退的动作，他胸口处凝固的暗红血液逐渐流动而起，滴落而下，周围忽起燃烧的火、贪婪而缓慢吞噬他、空气似乎能嗅到皮肤烧焦的气味。

    "你已经死了。"赤井秀一重复着，"我们不该对话。"他闭上眼睛。

    他并非多情之人，也从不感情用事。他理智、冷静，身为长子从来都习惯承担和责任。他不会也不应该为了一个"敌人"而…….

    【哦。】银

    一声尖锐的枪响，接着是冲天而起的巨大爆炸!熊熊燃烧的烈火顷刻间吞噬整栋会所，掀起的地皮瓦砾四散飞起，爆炸的烟尘和逼人的咄咄之火将生与死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