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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延的闹铃在十点四十五准时响起,他条件反射地一震,摸着将铃声按掉,迷迷糊糊了十秒后,才痛苦地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烟确实是个好东西,解乏解困还扛冻。任延眯眼吁了一口,垂首掸了掸烟灰。

    现在是集训第三天,大部份人还没从筋疲力竭中回魂,又拉拉杂杂地小聊了会儿,宿舍里便按纪律熄了灯。过了会儿,不到十点,整个八人间宿舍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全国奥数冬令营决赛。”

    “没,”任延条件反射否认,接着笑了一声:“就几口,不抽完。”

    “任延这两天也消失了啊。”卓望道打开微信,三人小群毫无动静。

    「睡着了么?」

    吴居中跟两人道别,目送安问和卓望道沿着围墙下的人行步道走远。

    篮球集训的强度非正常训练日可比,任延发完微信,是想等到安问回信的, 但力不从心,往往安问回他信息时,他已经抱着手机睡得不省人事了。

    全寝室迷一般的静默,半晌后,周朗骂了一声“靠”。

    “哎,你让延哥给你作证呗。”郭沛出主意,“延哥口碑好啊,他说话嫂子肯定能信。”

    安问也笑了一下,对卓望道使使眼色,落后了两步,续道:“今天怎么没睡着啊?”

    安问舔了下嘴唇,声音里莫名心虚:“我跟小望睡。”

    “噗。”裴正东噗的一声,笑歪在楚天辰身上。

    做好了不会有回音的准备,不想任延竟然回拨了电话。

    “还好。”安问撒了个小谎:“挺老实的……”

    准备cmo决赛的过程紧张又枯燥,每天大量的模拟训练, 做不完的题动不完的脑筋, 连卓望道这种极其热爱数学的人也发出了哀嚎。

    “靠,这逼上次一口气养三条鱼,早他妈信誉破产了。”

    「昨晚上睡着了。」

    手机不能带出宿舍, 被谭岗发现的话冷板凳没商量。如此一来,两人中间硬生生隔上个十几小时的时差, 联系全靠错位留言, 早上问一句早饭吃什么, 回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宵夜了。

    篮球队的集训生活从早上五点开始,九点结束,因为宿舍楼和体育馆有段距离,因此午休就是在馆里打地铺,过得比当兵还不如,一整天下来要经历跑步热身、体能训练、运球传球投篮上篮远距离跳投跳跃滞空等等专项练习,除此之外还要模拟对抗和战术练习。

    「这么累?」

    周朗:“……”

    安问“啊?”了一声,“他……比较喜欢你?”

    深夜车子从柏油马路上刷过,声音鲜明地被任延捕捉,“还在路上?是刚出校门么?”

    “对啊延——哥?”周朗满宿舍找人,痴呆住:“……睡着了?这也能睡着?”

    任延眼睛都懒得睁,“啧”了一声:“你女朋友又不认识我,让裴正东去。”

    卓望道家比任延家近,虽然只是十五分钟和五分钟的区别,但对于深夜下课急需睡觉的人来说,十分钟也很弥足珍贵,加上任延去外地集训,安问总不能深夜让崔榕来接,便到卓望道这儿借宿。

    “好高级。”裴正东由衷感慨了一句:“所以他是根本没空理你吗?”

    吴居中点点头:“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因为两个人异地恋,就打电话到很晚,你现在就要根据考试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作息,让大脑的运作跟着考试节奏走,明白?”

    嘟。

    任延第二天早上五点准时被谭岗的口哨声吹醒集合, 全队进行五公里慢跑热身。他只能在叼着牙刷的间隙给安问回复:

    安问和卓望道刚从教学楼出来,还在跟吴居中讨论着今天的课题。微信里是任延九点多发他的消息,问他今天过得如何。因为之前两天回复时,任延都睡着了,安问料想今天也是如此,便没着急回信。

    “谭教练白天不让碰手机,晚上又太累了。”

    “哈。”女朋友冷笑一声:“你是去集训不是去当兵,拜托,我表哥上国防大学还能摸会儿手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研究导弹了哦。”

    怎么听着有点哀怨……

    周朗深刻反思,讪讪地把耳塞塞回给任延:“那您睡,你继续睡……”

    跟他们打练习赛的是cuba的新锐强队,初次遭遇战,空气里都是火星子,省实小输,面子上过得去,其实底下都知道输麻了,毕竟就连体能怪物任延都狂睡不起。

    “你反思一下。”楚天辰发出一张反思券。

    “累到手机都玩不动?”

    “喂?”

    偏偏任延拿到手机的时段, 安问又还没下课。

    “你妈的。”周朗一把拍开裴正东的手:“什么弟妹?叫嫂子!”

    “那……”

    周朗按下公放,传来女朋友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少来,你比国家总理还忙!你要是真爱我的话,就算杀人也能抽三秒回我微信,你有多日理万机啊周朗,回个信息能要了你的命是吗?不爱就不是不爱,累了,拉倒吧。”

    不止任延, 整个篮球队在这种高强度高压集训下都怨声载道,周朗在第三天时就已经对着电话抱头哀嚎:“卧槽宝贝,别分手啊,真不是我不理你,白天是真的没空摸手机!”

    “我记得,”任延漫不经心地提问,“卓望道睡相好像不太好,是吗。”

    “我十点半才下课,让阿姨来接我太晚了,自己打车回去,你们又不放心,跟小望一起可以结伴走,而且通勤时间短。”

    “拿不拿省冠军,应该也不影响他入学吧?他选了北大还是清华?”

    任延烟都忘抽了,红星在他指尖明灭着,他含蓄地问:“卓望道那里两个卧室都有人住,你睡哪儿?沙发?”

    篮球队全体:“……”

    「早安宝贝。」

    再等十分钟没音信,他体贴地回:「晚安。」

    另一边, 为了确保省赛的决赛席位, 谭岗利用赛程的空档,安排了与外省高校强队的切磋集训, 整个篮球队一消失就是一星期,集训期间管理形同军训, 只有晚上回宿舍休息时, 才能玩一玩手机跟外界沟通。

    任延睡在上铺,耳朵里塞着隔音耳塞。

    “忘了,问问在备考那个什么……什么m什么o?”

    他的声音很低,紧绷而干涩,便压着音量清了清嗓子。穿过睡成死猪般的队友,任延拉开阳台门。邻省比宁市能冷上十度,他被风冻得一激灵,回去摸了齐群山一根烟,又顺走了打火机。

    “嗯,”安问应声,“好像今年有几队实力都有所提升,所以谭教练安排了突击集训。”

    “我……”安问迟疑一下,老实交代:“我这几天都睡小望这里。”

    卓望道的床有一米八宽,他们两个体型都瘦,躺下绰绰有余,唯一的问题是——

    安问一手捧着书,一手点开微信,给任延留言:「刚下课,准备回家。」

    十二月下旬, 各自进入到赛事的节奏后,安问跟任延过上了形同异地恋的生活。www.erpingge.com

    “你就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女朋友一锤定音:“别给我看照片也别给我看小视频,你们篮球队都是崽种,没一个好货!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任延抹了把脸,声音听着比刚刚振作:“今天训练不累,还没困。”他一直留意听着安问那边的动静,车子划过的动静不绝,还有人声,“他们今天没来接你?还是没打到车?”

    任延把耳塞重新塞严实,无情拉下眼罩:“除非地震别叫我。”

    周朗扶着额头一脸焦头烂额,只能无力申辩:“宝贝我错了,但我我真的没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喂?喂喂?”

    确实不太好,睡着睡着就卷被子四仰八叉,或者把腿和手架到安问身上,被安问死命推开。

    任延:“……”

    安问听出了动静:“你在抽烟?”

    一直忍笑的篮球队终于抱着肚子集体笑崩:“弟妹好有逻辑!牛逼!”

    上铺上的人静数秒,冷冷地哼笑了一声:“他比我忙,是我找不到他,不是他找不到我。”

    “我听说篮球队去外地集训去了。”吴居中结束了数学讨论,闲问道。

    全体沉默。

    在交响乐般立体环绕的鼾声中,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任延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用力搓了搓,才翻身下床。

    “觉悟不同。”裴正东拍拍周朗肩膀。

    “差不多。”

    「集训确实有点累。」

    周朗沉痛:“觉悟确实不同。”

    裴正东从下铺站起身来,边剥了根香蕉边溜达过来问:“哎延哥,问问没跟你闹吗?他不生气啊?”

    全宿舍憋笑憋得辛苦,“哎哎,”裴正东扯扯他t恤:“公放,哥们儿帮你出出主意。”

    诛心了,微信里只接收到了安问大早上的一句「早安,训练加油」。

    任

    “卧槽,”周朗急到转圈:“你能别听那些感情鸡汤吗?我连手机都不准带好不好?”

    上铺传来他语气平板的字句:“定了闹铃,先睡会儿,等他下课再找他。”

    “那跟我睡的时候,怎么总抱我?”

    “嗯,明白的。”

    任延懒懒掀开眼皮,倔强地回:“有空,就是比较晚。“

    “还没定,还在选。”安问抱着书,“他既然在队里,当然是想拿冠军的,跟他个人的入学没关系。”

    周朗连脚都不用踮,鬼鬼祟祟地抽走任延耳朵里的海绵耳塞,小声:“延……哥……救——”

    安问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心里有了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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