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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等候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死亡,茫然地看向姜定蓉,仿佛是一种质问。

    她将叶小戌身上的几处腐肉全部剔掉,又用了药,给他用细麻布包扎了伤口,而后拍了拍手。

    这就不是她操心的事情了。

    姜定蓉打了个响指。

    他肌肤很白,也正是因为这份白,让他身上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血淋淋。

    她懒洋洋拍了拍少年的脸蛋。

    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有止血的药,有干净的细麻布。

    那天陛下遇刺,绝对不只一批势力。

    发觉自己无意中想到了某个人,姜定蓉眯了眯眼,收回心思,将视线移向叶小戌,等他的回答。

    姜定蓉只看了看叶小戌的伤,就看明白了不少事。

    “主子一定不知道,他睡在什么地方!”

    “明儿白天过来喝药。”

    他仿佛这么无声地催促着。

    她又让石兰翻墙去拿了不少东西回来,用烧红的匕首麻利削掉他肩头腐肉,还慢条斯理和他商量:“你看,来回翻围墙不是个事,我也不是个会翻墙的人,不若直接在墙上凿个门,你看如何?”

    “床下?桌子下?房梁上?”

    叶小戌,他与常人有异。

    姜定蓉挑眉,没有说话,那就当他默认了。

    小二迎上来时,姜定蓉就说了要定做一个手环,小二笑吟吟就把人迎上了三楼。

    二殿下?

    姜定蓉交代了几句,石兰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叶小戌,了然,从围墙翻走,再次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些药。

    叶小戌直起身,似乎泄了气,有种失望充斥着他。

    姜定蓉坐在案几前,挽着袖子正在给父亲写信,闻言头也不抬。

    仿佛她将亲手摧毁一种美丽。

    所有的伤口都还在滴血,血已经发黑,伤口明显是感染了。

    他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所谓。

    手中的寒丝坚韧如铁,只需要缠在他的脖颈轻轻一拉,他就会无声无息毙命。

    石兰回来时,说隔壁的少年在一间屋子里睡。听见她脚步才起。

    地上铺着地垫,格子墙挂了字画,房中还有熏香,布置的倒是不错。

    次日清晨,姜定蓉安排了人手,在围墙凿了一扇门的距离出来,又让石兰熬了药,穿过新门给他送去。

    这般重的伤,叶小戌却仿佛没有看见,她让他脱衣服,也不问缘由,脱了,就这么站在她眼前,任由她打量他的伤。

    天子没有诏令,她也没有军队,想要守护天子安危都不行,可不是她不忠君。

    “接着查,务必找出丁小公子的下落。”

    陛下在昏迷中。

    他可以有心思,但是这些心思用在她的北楚上,就不妥当了。

    陈年旧伤遍体,新伤好几处,肩膀一处,是个血窟窿。胳膊上有一到几乎贯穿他整个上臂的刀伤,腹部和背后则是用尖锐的利器割伤。

    不得不说,这一幕让姜定蓉有一点恍神。

    姜定蓉手托腮,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姜定蓉只这么叫了一声,就不说话,手指头又勾了勾。

    他穿上衣服,第一次认真打量姜定蓉。

    叶小戌一直盯着她的手指。又僵持了片刻,他才一步步上前。

    没必要再伤他。

    果然,他一心求死,但是却不能自裁,要死在他人手中。

    须臾,石兰悄然从围墙翻落下来。

    他一动不动,睁着眼甚至还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三楼分许多隔间,小二领着她上来之后,由三楼的管事接引,紧接着将她领到三楼最里侧的一个隔间。

    她写完信,装入信封递给石兰。

    朱雀坊有一家金银珠宝铺子,卖得都是各种首饰,也专门去贵人门上,贵人要什么,给做什么。

    王都的朱雀坊两道繁华非常,与几乎养老一样的城西青桐坊截然不同,商舍众多,来往人群密集。

    叶小戌不过是抬眸看了眼,就收回视线。

    毕竟父亲和现在这位,也算是兄弟。

    叶小戌一个影卫都伤成这样,且没有太医医治,放任他流落在此,且不管他为何在此,没有包扎伤口,单纯从他这么多天不回王庭的事情上,就明显能确定,陛下用不上他。

    “回少主,属下这些天查过了,城北的米粮铺,主家姓陈,做了二十几年的生意,手上还有个棺材铺子的生意,是他的小舅子在做,这米粮铺平日里都正常,只是从三年前,太子去后,陈家米粮铺开始给二殿下府中供应米粮,去年和几年冬日,二殿下派人在陈家米粮铺开仓布粥。”

    叶小戌沉默地收起了寒丝。石桌上的食盒已经空了,他今日的食物全部吃完,接下来,就是静静站到天明,去房中入睡,睡到夜幕降临,再等她的投喂。

    夜中,她踏着月色提着灯,又从常宅落败的大门离去。

    “属下见过少主!”

    但是姜定蓉眼神清明,用寒丝绕过他的脖颈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脖颈立刻出现血痕,而后松手。

    斗柜?

    叶小戌疼得整张脸发白,可除此之外,他忍疼能力非常,硬是没有哼唧一点声音。

    在这种眼神下,很少有人能抵挡吧,或许都会顺着少年的期待,顺势,杀了他。

    姜定蓉从铺子

    他这个影卫才可以没有任何人管,肆意的在市井流落,无人看护。

    刀伤,箭伤,匕首,甚至有些暗器所伤,定然是有人没有沟通好就动了手,想必有些人会在这件事中露出马脚。

    倒是格外有人气的一家铺子。

    姜定蓉手上笔势顿了顿,也不算意外。

    她也无所谓。凡是都有循序渐进,今夜得到的,已经超乎她的预料了。不错。

    金铺分为三楼,大部分的客人都在一楼挑选,偶尔有些客人会在二楼去瞧瞧一些珍宝,只有需要画图定做的客人,才会被接到三楼去。

    “如何?”姜定蓉掀起帷帽,顺势递给石兰。

    少年在月色下美颜如话本中的艳鬼,仰着头露出最脆弱的脖子,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石兰摇摇头:“难得,主子猜错了。他睡在一个斗柜里。”

    少年温顺地朝她弯了弯腰,脖子上还套着顷刻能让他毙命的寒丝。

    姜定蓉收拾东西时,瞥了眼他,轻笑:“我年长你几岁,喊我声姐姐你不亏。”

    姜定蓉看了眼,心中有数。

    身后的管事关上门,上前跪拜。

    叶小戌一看就是从小没有好好长大,也许是被人故意苛待着,不正常的活着。

    叶小戌只静静看着她。

    姜定蓉飞速想到,究竟是什么人,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逼到这种地步?

    而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喊她。

    “小鬼。”

    这一点叶小戌执行的很快,他轻轻一拉扯,上衣顿时松开。

    姜定蓉起身,将少年递给自己的寒丝从后往前,在他的脖颈上缠了一圈。

    咦,手感不错。

    叶小戌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成为陛下的影卫,她想要打听,也许可以顺道问问父亲。

    她从来不在乎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容颜,但是现在很有可能,有人知晓了她的行踪,在这种地方多少还是遮掩一二比较好。

    就他昨夜的表现,处处都与常人有异。

    姜定蓉提裙进去,直接在当中的坐塌落了座。

    姜定蓉指节在小几上敲了敲,思考着。

    尤其是他还是陛下的影卫,本该是未来前途无限的少年臣子。

    那只有陛下伤致昏迷的情况。

    “派人给父亲送回去。”

    他看见了姜定蓉手中拿着的东西。

    过了二月半,风都柔和许多,姜定蓉领着石兰头一次离开青桐坊,大中午的,一路走来,家家户户的妇人老爷子都和她打着招呼,还有个在门口的书生,看着她涨红了脸,扭头跑了回去。

    但是这一眼就能表达他的意思。不是很懂她开个门想怎样。

    不过看了叶小戌的伤口,还有之前宁楚珩在王都城门外不归,没有被陛下召回的事,让姜定蓉更清楚断定了一件事。

    租的马车还未走近朱雀坊,姜定蓉就先戴上了帷帽。

    是陛下?是教他的人,还是谁?

    对她没有了利用,叶小戌肉眼可见地冷漠了下来,这一刻的他,更接近一个没有感情的孤魂野鬼。

    叶小戌动了动身体,所有的伤口都用了药被包扎了。

    是个鲜少有的体验。

    姜定蓉发现某个人还不如一个半大的少年,咬他一口,都要哼两声,喘得让人难忍。

    “想让我为你沾血,你还不够资格呢。”

    姜定蓉叫着他,又是勾了勾手指的动作,像极了招猫逗狗。

    姜定蓉和石兰抵达这家金铺,里头客人众多,大多是在挑选一些首饰。

    尤其是他身为帝子,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会使出下作手段,去绑架一个垂髫小儿。

    “衣服脱了。”姜定蓉也不客套,直接吩咐他。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身形还未长开,十分纤细,浑身上下,布满了可怖的伤疤。

    她知道这位二殿下,比太子小了两岁,是吕贵妃的孩子,自从三年前太子去后,二殿下似乎就有些某些心思。

    动手啊,杀了他啊。

    他只是疑惑地看了眼姜定蓉,没有说话。

    叶小戌张了张嘴,没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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