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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好的,你直接到南星路派出所来认人吧,我们要带他们回去问话。我叫陈旭,来了找我,还要麻烦你带上证件。”

    “这位女士,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

    二人独处,顾晓梦自动忽视未来上司的冷漠脸,背着双手笑得乖巧,“李队,谢谢,要不是你,恐怕我今晚就得在派出所过夜了。”

    2016年3月20日,山麓市。www.shucui.me

    深夜的小区只有景观灯照明,各楼栋模糊的轮廓融在夜色中,零星寻得几户家里还透着光亮,哪有一丁点火灾现场的迹象?

    搁在支架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陌生的号码闪烁,她揉揉酸胀的眉心,按下蓝牙耳机。

    陈旭急忙跟顾晓梦握手,未料对方后退了一步,令他抓了个空,只得尴尬地搓着自己的手背,“太好了!误会解除了!顾警官,你可帮了大忙了!”

    约莫两三分钟后,三辆消防车闪着警示灯从西面驶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小区北门。从驾驶室跳下来一名消防员,朝着值班保安大喊道:“救火救火!赶快开门!8号楼走哪边?”

    “你就是李大队啊!你好你好,您来得真巧,我就是陈旭!李队跟我到后面来吧。www.lusong.me”陈旭暗暗惊讶这位大队长如此年轻,客气地引着她到办案区。

    陈旭言罢,等不及两人回应,脚底抹油迅速退出。

    乍一听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李宁玉很快想起,三日前刘局提到过的那位新人就叫顾晓梦。

    陈旭后知后觉自己犯了错,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能先说说具体情况吗?”

    她猛地拽住陈旭的胳膊,低声质问:“你们平时就这么办案子的?”

    “哦,原来李队想问的是这个。”

    陈旭笨拙地说着客套话,不忘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李宁玉,见她还是凉眉冷目的,没来由的联想到自己那个喜欢板着脸骂人的上司,不敢再啰嗦下去。

    东边的角落有三个涉嫌盗窃的年轻人,反戴手铐蹲在花坛边上,在看守民警的训斥声中满不在乎地蹭着脚边的草皮;西边的停车位上有个醉汉,因为打“霸王车”被司机拉来了派出所,两个民警想扛着他进屋里问话,他却瘫在地上装昏迷。这座城市并未因为进入了夜晚就停止了运转,还有很多事在不停发生。

    “已经很晚了,如果你还要浪费时间,我不介意再多待会儿,看看现场的监控记录。”

    “李队,这份文件麻烦您签个字,就可以带她走了,哎好嘞......那个,顾警官,虽然做过笔录了,但后续如果有需要可能还得麻烦你......我先去向领导汇报,那就再见啊!”

    “为什么你会独自潜入‘星河’查案?”李宁玉的声音跟着神情冷下去。

    陈旭这回学聪明了,先将二人领到空着的会议室,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李队,您看看,认不认识她?”

    直觉告诉李宁玉这个人就是顾晓梦,正欲说话,哪料陈旭放开嗓子便要喊:“那个顾——”

    一名身份存疑的举报人,即便出于各种缘由而未被单独看管,也该保证其个人隐私不被泄露,有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陈旭居然在还未确认顾晓梦到底是不是警务人员的情况下,当着众多涉案者的面准备直呼对方的真实姓名,完全是一点保护意识都没有,幸亏屋里吵闹,无人注意。

    队员中有人怒道:“该不会是哪个混蛋恶作剧报假警吧!”

    李宁玉很疑惑。

    零点已过,南星路派出所的大院里还是灯火通明的。

    长方形的房间被一道铁栅栏隔成两个区域,栅栏外摆着一张桌子,满脸倦色的年轻民警坐在桌边,正撑着脑袋打哈欠。栅栏内有十来个年轻女性,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浓妆淡抹看得人眼花缭乱。

    顾晓梦从容起身,冲她露出清浅的笑意。

    值班的保安虽然迷茫,但还是在第一时间配合打开侧边的消防通道,然后一边通过对讲机向领导汇报,一边跟着消防车往里跑。

    在这种氛围的烘托下,有一个女孩就显得安静异常,也冷静异常。她的右手揽在自己的左小臂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因为是侧对栅栏,脸让长长的卷发遮住大半,看不清容貌,但凭那一身红裙似火,单背影也是分外惹眼的。

    消防车开到小区的8号楼位置后停下,几名消防员鱼贯而出,四下望去,面面相觑。

    顾晓梦?

    处理完公务的李宁玉开着车,再过一个红绿灯右转,就能到达小区南门的地下车库入口。

    “哦,你好李队!我是南星路派出所的民警,请问你认识顾晓梦吗?”

    见李宁玉未再多言,他快步走到同事面前,跟对方耳语几句,年轻民警起身用钥匙打开铁栅栏,招招手,“穿红裙子的那个,出来。”

    “是这样,我们接110指挥中心的出警任务,说有人举报一个叫“星河”的夜店组织卖.淫和非法拘禁,立即行动。等到了现场,那个顾晓梦说举报电话是她打的,因为手机坏了,所以用了别人的手机,但机主联系不上。她身边还有个昏迷的姑娘,受伤送医院了,没人能作证,这不就把您请来了。”

    陈旭停在103室门口,“今晚抓了不少人,我的同事们正在审,其他人先关留置候问室,喏,女的都在103,顾晓梦也在这屋。”

    李宁玉拧着眉,吞吐了两个呼吸才将那句“蠢货”忍了回去。

    那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灵动清澈的小鹿眼单看有种无辜感,与浓密整洁的弯眉和挺直的鼻梁组合在一起,反倒能从俏丽温润中又显出三分明朗英气来。这样的容貌和气质,不像是初出茅庐的警察,倒更像是哪家的明星走错了片场。

    顾晓梦到此时才缓缓转过头,湿漉漉的双眼撞上李宁玉探究的目光。

    李宁玉迈上台阶走进大厅,刚想找人询问,一名戴着宽边眼镜,身材偏胖的年轻民警就迎了上来。

    跑错地方?这不可能,火势太小已经灭了?那就不至于报火警了。

    女人们对当下的处境显然是不满的,有翘着二郎腿小声嘟囔的,有捏着纸巾埋头啜泣的,还有几个胆子比较大,手掌拍打着栏杆骂骂咧咧,各种声音交织在房间里,乱哄哄的吵闹得很。

    李宁玉没多说,从手机中翻出顾晓梦的证件照,“她确实是我们刑侦队的。”

    午夜时分,夜色正浓,无人的街道上,路灯散发出的暖黄色灯光一半照亮马路,一半落在行道树的树冠上,微风吹过,枝摇影动,树叶沙沙作响。

    李宁玉无视她的自来熟,双手环胸,后腰靠着桌子,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面无表情地问:“顾晓梦,不解释一下么?”

    信号刚一接通,动感十足的音乐声就混着此起彼伏的呵斥声涌了进来,陌生的来电者在嘈杂声中扯着嗓子大声问:“喂喂你好!请问你是柠江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李宁玉吗?”

    “她怎么了?”

    “哪里哪里,您太谦虚了……”

    李宁玉沉声说:“每个辖区内,扫黄打非工作是长期性的,有情.色交易,一定是非常隐蔽才一直没被查到。那个夜店我也去过,规模不小,一层是喝酒蹦迪看表演的大厅,四周分布有座位,二层则是几个面向楼

    “误打误撞罢了。”顾晓梦淡淡道。

    长相并不影响李宁玉对新人的第一印象,顶多是在“鲁莽”前面加个“有些漂亮”的形容词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没入职就需要自己上派出所领人的愣头青,有且只有顾晓梦。

    种种疑问,看来只有那个制造麻烦的人才能解答。

    “好。”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炸裂的声音,火苗卷着气流和浓烟从8号楼的高层窗户蹿了出来,震碎静谧的夜空。

    “你好,柠江分局刑侦队李宁玉。”李宁玉亮出证件,简明扼要,“你的同事陈旭通知我来认人。”

    “哦,是这样的,今晚我们接到举报,端掉了一个卖.淫窝点,抓捕的涉案人员中就有这位名叫顾晓梦的女士。她自称是你们刑侦大队的,但是她本人没携带任何证件,无法确认真实性。这不,她提供了你的号码,请问你现在能过来认人吗?”

    年轻民警终于忍无可忍,拍了拍桌子喊道:“行了!进到派出所了,就都老实点!”

    “解释什么?”

    他没注意到李宁玉闻言微微蹙眉的表情,直接推门而入。

    这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该右转的车辆在路口没有变道,继续前行。李宁玉依稀听到几声鸣笛声,扫了眼后视镜,没看到什么,便加速离去。

    顾晓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刘局大概跟你说过我了。我提前回到山麓,本意是想早点适应新环境的,无聊到夜店玩,正巧发现有人在进行情.色交易——”

    一来,刘局说顾晓梦一周后才会来报道,她现在若不是在休假,就该在原单位交接工作,怎么提前来了山麓,还牵扯到卖.淫案里去?二来,当一个人陷入困境时,先想到的往往是最信任或最亲近的人。顾晓梦近可联系接收她工作调动的刘局,远可求助原单位的直属领导,却偏偏舍近求远联系一个还未有过交集的上司,显然是不符合正常逻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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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过去,请告诉我地址。”

    “对,对不起,我,我才上班不久就遇到大案子,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一下子忘记了,是我大意了,对不起。”他不太敢直视李宁玉凌厉的目光,小声道歉。

    顾晓梦,性别女,二十三岁,毕业于公安大学,是从其他单位调过来的。眼下新人还未入职,李宁玉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会有民警半夜打电话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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