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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腾猜不到东无的用意，只见东无的目光格外淡薄，毫无一丝情绪。他莫名觉得，东无是真龙天子，而他在东无的眼中，就像一只卑贱的蝼蚁。
去年秋天，卢彻放起了高利贷，逼死了平民，夺取了数百顷良田。今年二月，太后降下懿旨，把卢彻关入大理寺狱，细查卢彻的一切罪行，从严审问，从严惩治。
若缘从不打理庭院。她喜欢野花和野草。她自己也是野种，所谓的“野”有什么不好呢？
先帝格外欣赏卫国公的才能，屡次为他加官晋爵，他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水涨船高。他越发地效忠先帝，先帝也越发地器重他，君臣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密。后来先帝去世、新帝登基，卫国公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急忙上奏皇帝，称自己“旧疾复发，身虚体弱，不能再担任御林军统帅一职”，皇帝果然体谅他的病情，准许他辞官归家。
卫国公唯一的人生污点，便是他的小儿子卢彻。
金连思的父母一夜白头，痛不欲生。凡是从金家大宅路过的人，都能听见声嘶力竭的哭声，时轻时重，时远时近，似有一位中年妇女不分昼夜地哭喊道：“女儿啊，我的女儿，你快把娘带走吧……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没了你，娘活不下去，娘活不下去啊……”她的悲恸惊惶，随着每一声哭嚎，飘到了附近的街巷之中。
“快，”若缘蓦地大吼道，“快去！”
昨天还跟他打过招呼的侍卫，今天就成了一具缺手断腿的尸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凉，双手双脚都是僵硬的。恐惧伴随着耳鸣，侵蚀了他，吞没了他，脑海里回响着“嗡嗡”的杂鸣，另有一个低沉的、冰冷的声音道：“皇妹府上的侍卫，真是不堪一击。皇妹处处捉襟见肘，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日特来探望皇妹，如有叨扰，还望皇妹海涵。”
司度揭开车帘，巍峨的擎苍山近在眼前。
前几日，若缘实在周转不开，便偷偷把首饰上的“高阳”二字磨平，拿去当铺里典卖，换来了一千多两银子救急。这一笔来之不易的钱，足够她支撑好一阵子。
御林军的将领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查案，军中就爆发了内乱。这场内乱一直持续到当天傍晚，兵部调派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平定了战火，逮捕了叛党——这一消息传回京城，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士兵宛如一群惊弓之鸟。他们把刀尖对准了马车，粗鲁地叫嚷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
太后罚了若缘半年的俸禄，若缘缺钱缺得更厉害。每天早晨，若缘一睁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相比之下，卫国公更为镇静一些。他去了一趟皇宫，见到了太后。除了他和太后，无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金连思和卢涵的死讯也传遍了京城。
金连思魂断气绝，无法再回应司度。她静悄悄地死在了此处，司度的唇边却多了一丝笑意。
若缘浑身哆嗦，想哭也哭不出一滴泪。她紧绞着袖口，紧皱着眉头，再度下令道：“所有侍卫都去看守驸马的房间。”
侍女伺候了若缘多年，头一次见到若缘狂躁的模样。
昭宁十七年，卢涵考取了武举的头名。他做了四年的御前带刀侍卫，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帝将他调入御林军，亲封他为正五品“定远将军”。他也没辜负皇帝的期望，在军中颇有威信。无论是官阶比他高的将军，亦或官阶比他低的士卒，都与他交情匪浅。
话音未落，紧锁多日的房门被踢开，东无健步如飞，径直走了过来。
司度的侍卫推开车门，那些士兵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卢腾默默地看着雏鸟，脸颊隐隐浮现一抹红晕，不自觉地露出腼腆的笑容。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和若缘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做一个好父亲。
巡逻的哨兵发现了卢涵的尸体。他死在校场上，眼球粉碎，四肢断裂，肚腹也被人剖开，血淋淋的肠子拖了三尺来长，胆汁都流了一地。杀他之人的武功远高于他，他的挣扎毫无意义。他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以至于他咬烂了自己的舌头。
司度仔细地打量她的遗容。她并未显现痛苦的神态，司度便感慨道：“你不疼不痛, 走得轻轻松松，这一辈子也没遭过多少罪，真是个极好命的人，生前死后都能享福。”
卫国公一改舞刀弄枪的作态，整日与文人厮混，甚至学起了吟诗作画，不再接见御林军的将领。他过了十几年的平静日子，京城的百姓渐渐淡忘了他的名号，官员却不敢轻视他。他在军中尚有余威，太后和皇后也很关照他家里的女眷。他每个月都会大排筵席，宴请一些文采风流的名士，因而得了个“雅客翁”的美称。
这一场混战险象环生, 侥幸活下来的士兵都是十分强壮的人。他们奋力杀出重围，跑到了山脚下的一条黄土路上, 正好撞见了司度的马车。
司度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俘虏的口中挖出了消息。
这一次的御林军内乱，竟然与高阳晋明有关。
司度二话不说，拔剑在手，带着他的侍卫一起砍杀士兵。他们不仅杀出了一条血路，还活捉了一个俘虏。又因为司度的武功境界极高，那些士兵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也不敢再追击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驾车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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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四起，沙尘漫天, 隆隆的炮声远近相闻, 震得山摇地动、鸟飞马惊。炮火接连不断地爆响，山上的林木都冒出浓烟来，乱箭如飞蝗一般急射而出, 御林军陷入了枪林弹雨之中。他们根本分不清敌军和友军, 更不知道如何迎战，没过一会儿，阵亡的士兵就堆成了血海尸山。
每当若缘想起“卢彻”两个字，她便感到一阵反胃。如果卢彻的父亲不是卫国公，卢彻早就死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了。卢彻滥赌滥嫖，欠下了巨额债务，又设计陷害了若缘，致使若缘的处境更加艰难。
卢腾脸色煞白，嗓音颤抖道：“求您，求您放过若缘。她是您的亲妹妹……您和她血浓于水，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我求您发发慈悲……您宽恕若缘这一回，我全家上下都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鲜血从金连思的伤口涌出, 染红了她的衣袍。她双目紧闭，眼角的泪痕未干。她对人世还有无限的眷恋，司度却不允许她活下去。正如她先前所言, 她该不该死，全凭司度定夺, 她自己做不了主。
早在去年秋天，京城瘟疫蔓延之际，皇帝把晋明软禁在了京郊，调派御林军监视晋明。后来，晋明逃出了京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一丝一毫的踪迹。坊间还有传言说，晋明正是秦州叛军的首领，他痛恨京城的官民，必定会从秦州一路杀入京城。
卢涵文武双全，品行端正，与卢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缘的驸马卢腾是卫国公的侄子，卢腾与卢涵的关系也不错。现如今，卢涵惨死，卢彻入狱，卢腾还在闭门思过，卫国公的口风又是极严的，京城的世家子弟想知道卢家的近况，便把主意打到了若缘的头上。
卫国公武功强悍，战功卓著，为人处世也很谨慎小心。他识人有术，用人有方，提拔了不少出身贫寒的将士，御林军的各项事务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
卢彻贪财好色，不学无术，脑袋也特别愚笨。他得罪过华瑶和方谨，差点被方谨的侍卫活活打死。
京城的大局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御林军突如其来的兵变，或许会把所有人卷进漩涡，经历一轮又一轮的动荡波折。纵然是至尊至贵的皇帝，也无法救助天下苍生，他重病未愈，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但她的心里还是很害怕。她的首饰都是太后赏赐的，倘若她的行径被人发现，她又损害了公主的颜面，犯下了弥天大错，皇后必定会以“肃正纲纪”的名义惩处她。母亲管教女儿，谁能阻拦呢？谁又会为了若
短短几天之内，若缘收到了上百封拜帖。她没拆开一封帖子，也没给任何一人回信。
若缘大病初愈，连日劳累过度。她的身体虚弱极了，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她朝着侍女吼完一句话，便开始急促地咳嗽，咳得嗓子眼里痛痒交加，血痰连通了气管，似是落入了肺腑中，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脏。
若缘斜瞟了侍女一眼，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信封，隐约摸到了一根沉甸甸的发簪。她撕开火漆，簪子掉落下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五公主若缘的府上，竟然也来了许多客人。
她手扶着栏杆，心中越发的焦躁不安。她是东无的妹妹，当然知道东无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奸邪。她甚至觉得，方谨斗不过东无，因为方谨尚存一丝人性，而东无远比方谨无耻下流得多。
先帝在位的时候，卫国公是京城御林军的统帅。
皇帝听闻此事，心生疑虑，便以“看守不严，督察不力”为名，惩罚了两百多个士兵，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卫国公的长子卢涵。
卢腾与东无对视了片刻，膝盖忽地一软，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额头磕出了一道道乌青，血丝从瘀伤中渗出来，他擦都不擦一下，还把脑袋磕得砰砰响，像极了贪生怕死的懦夫。
卢彻无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庶兄，名叫卢涵。
司度袖手旁观。他佯装一副无奈的神色, 低叹道：“看样子，死了不少人。”
想到这里，若缘端起酒杯，饮尽了一杯高粱酒。她还打了一个酒嗝。满腔的恨意，随着浓烈的酒气，从她心底喷薄而出。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剑，能斩杀世间所有人，她要先杀了皇帝，再杀卢彻，然后砍断皇后的脖子，剁碎大皇子和六皇子的脑子……杂乱的思绪填满了她的整颗心，她的侍女忽然禀报道：“殿下，大皇子的近臣为您送来一封信。”
可惜，就在今天早晨，卢涵暴毙了。
事关京城的朝政，上至公卿王侯，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想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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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卢彻放起了高利贷，逼死了平民，夺取了数百顷良田。今年二月，太后降下懿旨，把卢彻关入大理寺狱，细查卢彻的一切罪行，从严审问，从严惩治。
若缘从不打理庭院。她喜欢野花和野草。她自己也是野种，所谓的“野”有什么不好呢？
先帝格外欣赏卫国公的才能，屡次为他加官晋爵，他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水涨船高。他越发地效忠先帝，先帝也越发地器重他，君臣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密。后来先帝去世、新帝登基，卫国公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急忙上奏皇帝，称自己“旧疾复发，身虚体弱，不能再担任御林军统帅一职”，皇帝果然体谅他的病情，准许他辞官归家。
卫国公唯一的人生污点，便是他的小儿子卢彻。
金连思的父母一夜白头，痛不欲生。凡是从金家大宅路过的人，都能听见声嘶力竭的哭声，时轻时重，时远时近，似有一位中年妇女不分昼夜地哭喊道：“女儿啊，我的女儿，你快把娘带走吧……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没了你，娘活不下去，娘活不下去啊……”她的悲恸惊惶，随着每一声哭嚎，飘到了附近的街巷之中。
“快，”若缘蓦地大吼道，“快去！”
昨天还跟他打过招呼的侍卫，今天就成了一具缺手断腿的尸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凉，双手双脚都是僵硬的。恐惧伴随着耳鸣，侵蚀了他，吞没了他，脑海里回响着“嗡嗡”的杂鸣，另有一个低沉的、冰冷的声音道：“皇妹府上的侍卫，真是不堪一击。皇妹处处捉襟见肘，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日特来探望皇妹，如有叨扰，还望皇妹海涵。”
司度揭开车帘，巍峨的擎苍山近在眼前。
前几日，若缘实在周转不开，便偷偷把首饰上的“高阳”二字磨平，拿去当铺里典卖，换来了一千多两银子救急。这一笔来之不易的钱，足够她支撑好一阵子。
御林军的将领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查案，军中就爆发了内乱。这场内乱一直持续到当天傍晚，兵部调派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平定了战火，逮捕了叛党——这一消息传回京城，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士兵宛如一群惊弓之鸟。他们把刀尖对准了马车，粗鲁地叫嚷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
太后罚了若缘半年的俸禄，若缘缺钱缺得更厉害。每天早晨，若缘一睁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相比之下，卫国公更为镇静一些。他去了一趟皇宫，见到了太后。除了他和太后，无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金连思和卢涵的死讯也传遍了京城。
金连思魂断气绝，无法再回应司度。她静悄悄地死在了此处，司度的唇边却多了一丝笑意。
若缘浑身哆嗦，想哭也哭不出一滴泪。她紧绞着袖口，紧皱着眉头，再度下令道：“所有侍卫都去看守驸马的房间。”
侍女伺候了若缘多年，头一次见到若缘狂躁的模样。
昭宁十七年，卢涵考取了武举的头名。他做了四年的御前带刀侍卫，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帝将他调入御林军，亲封他为正五品“定远将军”。他也没辜负皇帝的期望，在军中颇有威信。无论是官阶比他高的将军，亦或官阶比他低的士卒，都与他交情匪浅。
话音未落，紧锁多日的房门被踢开，东无健步如飞，径直走了过来。
司度的侍卫推开车门，那些士兵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卢腾默默地看着雏鸟，脸颊隐隐浮现一抹红晕，不自觉地露出腼腆的笑容。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和若缘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做一个好父亲。
巡逻的哨兵发现了卢涵的尸体。他死在校场上，眼球粉碎，四肢断裂，肚腹也被人剖开，血淋淋的肠子拖了三尺来长，胆汁都流了一地。杀他之人的武功远高于他，他的挣扎毫无意义。他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以至于他咬烂了自己的舌头。
司度仔细地打量她的遗容。她并未显现痛苦的神态，司度便感慨道：“你不疼不痛, 走得轻轻松松，这一辈子也没遭过多少罪，真是个极好命的人，生前死后都能享福。”
卫国公一改舞刀弄枪的作态，整日与文人厮混，甚至学起了吟诗作画，不再接见御林军的将领。他过了十几年的平静日子，京城的百姓渐渐淡忘了他的名号，官员却不敢轻视他。他在军中尚有余威，太后和皇后也很关照他家里的女眷。他每个月都会大排筵席，宴请一些文采风流的名士，因而得了个“雅客翁”的美称。
这一场混战险象环生, 侥幸活下来的士兵都是十分强壮的人。他们奋力杀出重围，跑到了山脚下的一条黄土路上, 正好撞见了司度的马车。
司度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俘虏的口中挖出了消息。
这一次的御林军内乱，竟然与高阳晋明有关。
司度二话不说，拔剑在手，带着他的侍卫一起砍杀士兵。他们不仅杀出了一条血路，还活捉了一个俘虏。又因为司度的武功境界极高，那些士兵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也不敢再追击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驾车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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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四起，沙尘漫天, 隆隆的炮声远近相闻, 震得山摇地动、鸟飞马惊。炮火接连不断地爆响，山上的林木都冒出浓烟来，乱箭如飞蝗一般急射而出, 御林军陷入了枪林弹雨之中。他们根本分不清敌军和友军, 更不知道如何迎战，没过一会儿，阵亡的士兵就堆成了血海尸山。
每当若缘想起“卢彻”两个字，她便感到一阵反胃。如果卢彻的父亲不是卫国公，卢彻早就死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了。卢彻滥赌滥嫖，欠下了巨额债务，又设计陷害了若缘，致使若缘的处境更加艰难。
卢腾脸色煞白，嗓音颤抖道：“求您，求您放过若缘。她是您的亲妹妹……您和她血浓于水，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我求您发发慈悲……您宽恕若缘这一回，我全家上下都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鲜血从金连思的伤口涌出, 染红了她的衣袍。她双目紧闭，眼角的泪痕未干。她对人世还有无限的眷恋，司度却不允许她活下去。正如她先前所言, 她该不该死，全凭司度定夺, 她自己做不了主。
早在去年秋天，京城瘟疫蔓延之际，皇帝把晋明软禁在了京郊，调派御林军监视晋明。后来，晋明逃出了京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一丝一毫的踪迹。坊间还有传言说，晋明正是秦州叛军的首领，他痛恨京城的官民，必定会从秦州一路杀入京城。
卢涵文武双全，品行端正，与卢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若缘的驸马卢腾是卫国公的侄子，卢腾与卢涵的关系也不错。现如今，卢涵惨死，卢彻入狱，卢腾还在闭门思过，卫国公的口风又是极严的，京城的世家子弟想知道卢家的近况，便把主意打到了若缘的头上。
卫国公武功强悍，战功卓著，为人处世也很谨慎小心。他识人有术，用人有方，提拔了不少出身贫寒的将士，御林军的各项事务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
卢彻贪财好色，不学无术，脑袋也特别愚笨。他得罪过华瑶和方谨，差点被方谨的侍卫活活打死。
京城的大局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御林军突如其来的兵变，或许会把所有人卷进漩涡，经历一轮又一轮的动荡波折。纵然是至尊至贵的皇帝，也无法救助天下苍生，他重病未愈，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但她的心里还是很害怕。她的首饰都是太后赏赐的，倘若她的行径被人发现，她又损害了公主的颜面，犯下了弥天大错，皇后必定会以“肃正纲纪”的名义惩处她。母亲管教女儿，谁能阻拦呢？谁又会为了若
短短几天之内，若缘收到了上百封拜帖。她没拆开一封帖子，也没给任何一人回信。
若缘大病初愈，连日劳累过度。她的身体虚弱极了，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她朝着侍女吼完一句话，便开始急促地咳嗽，咳得嗓子眼里痛痒交加，血痰连通了气管，似是落入了肺腑中，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脏。
若缘斜瞟了侍女一眼，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信封，隐约摸到了一根沉甸甸的发簪。她撕开火漆，簪子掉落下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五公主若缘的府上，竟然也来了许多客人。
她手扶着栏杆，心中越发的焦躁不安。她是东无的妹妹，当然知道东无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奸邪。她甚至觉得，方谨斗不过东无，因为方谨尚存一丝人性，而东无远比方谨无耻下流得多。
先帝在位的时候，卫国公是京城御林军的统帅。
皇帝听闻此事，心生疑虑，便以“看守不严，督察不力”为名，惩罚了两百多个士兵，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卫国公的长子卢涵。
卢腾与东无对视了片刻，膝盖忽地一软，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额头磕出了一道道乌青，血丝从瘀伤中渗出来，他擦都不擦一下，还把脑袋磕得砰砰响，像极了贪生怕死的懦夫。
卢彻无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庶兄，名叫卢涵。
司度袖手旁观。他佯装一副无奈的神色, 低叹道：“看样子，死了不少人。”
想到这里，若缘端起酒杯，饮尽了一杯高粱酒。她还打了一个酒嗝。满腔的恨意，随着浓烈的酒气，从她心底喷薄而出。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剑，能斩杀世间所有人，她要先杀了皇帝，再杀卢彻，然后砍断皇后的脖子，剁碎大皇子和六皇子的脑子……杂乱的思绪填满了她的整颗心，她的侍女忽然禀报道：“殿下，大皇子的近臣为您送来一封信。”
可惜，就在今天早晨，卢涵暴毙了。
事关京城的朝政，上至公卿王侯，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想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