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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风就像华瑶的学生一样，低声重复了一遍：“乐以忘忧，必有意外之喜。”
此时的燕雨衣衫不整，领口大敞，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遒劲的肌理泛着滑腻的光，左臂的衣袖却被污血染红。
她赶到县衙的时候，正好碰上县衙开饭，饭菜香飘十里，她闻着味儿就走了过去。
而齐风常年在校场习武，日晒雨淋之下，肤色略深。他们二人指尖相触，对比明显，齐风僵硬如木石，手指也立得笔直。
齐风连忙喊道：“殿下！”
华瑶双手握剑：“巡检司最大的官，就是通判。昨晚我和通判聊了几句，怎么说呢，就算明天强盗砸了他家的门，他都不一定会出兵。”
齐风追问道：“明天……巡检司会增派援兵吗？”
华瑶早就偏过了头。她目不转睛地望向窗外，嘱咐道：“早中晚敷药，静养一天，伤口能结痂止痛，你也能给我干活了。这是太医院的圣药，我只有两瓶，你省着点用，用完就没了，你真会疼死。”
华瑶笑得轻松：“我能有多金贵？我娘是贱民，生在妓院，长在妓院，还不如你呢。我干嘛要怕死？区区一介贱民之女，死就死了，早点投胎，还能少受点罪。”
他们穿行于长廊，两侧竹木葱茏，绿丛交织，花痕树影落在二人身上，渐生一片幽微意境。
齐风很是局促不安。他一言不发，左手背到身后，握得死紧，骨节都泛白了。
他自幼家贫，大字不识，入宫之后勤于练武，更无法读书写字。他只能说：“您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
华瑶奔波一整夜，今早又在到处找人，早饭午饭都没吃，累得快要散架了。
众人连忙起身，纷纷行礼道：“见过殿下，恭请殿下圣安。”
这间屋子铺了一层青石地砖，齐风的脚步寂静无声，鞋不沾地，众人便知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实乃高手中的高手，普通武夫在他的手底下过不了一招。
华瑶从他面前走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哪怕我再没种，也得上战场，与士兵同袍同泽，同生共死。”
燕雨听得一怔： “镇国将军？”
“柳大人确实清廉，行的端坐的正，你们的案子又审得如何呢？”华瑶忽然发话道，“那些阶下囚，从实招了吗？”
华瑶点点头：“你一向尽职尽责。不过，没事就别提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了，哪儿有那么多刀山火海？我更想让你好好活着。”
燕雨又笑了一下：“我和齐风说的话，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那巡检见状，有些懊悔，没赶上为公主端菜，却让柳平春这个溜须拍马的小官抢了先。他痛饮一杯烈酒，梦寐以求的官运似乎也随着酒气飘散了。酒水的味道不算好，火辣辣，生涩涩的，呛得他闷咳两声，叹道：“柳大人真是一心为公，两袖清风啊。”这句话明褒实贬，暗骂柳平春在招待同僚的宴席上拿不出一瓶好酒。
华瑶并未应声。
“正是，”华瑶语速飞快，“我传信给镇国将军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救罗绮，而是为了肃清水贼，铲除三虎寨设在江边的窝点，确保水路畅通。”
华瑶自己给自己盛饭，旁人不敢插手，只能干坐着，眼睁睁看着华瑶夹起一筷子的青菜，放进她的碗里——那个碗还豁了一个口，有些老旧。
燕雨失笑：“实话实说，奴才的命也是命。我不想白白送死。”
她说：“昨天晚上，强盗一共抓了两批人。我和齐风只救回来一批人质，还有大概十几个俘虏在强盗的手上，强盗会把俘虏当做奴隶卖掉，这其中，很可能包含罗绮。你武功高强，以一当十，又是我的近身侍卫，务必担任统领一职，和我一起救出罗绮。”
华瑶爽快答应：“好啊，我跟你拉勾。”她伸出一根小拇指，冰肌玉骨，堪比白璧。
华瑶朝着门外招手：“你也进来吧。还有空位，你可以坐我旁边。”
华瑶单膝跪地，与他对视：“你自己说，你犯了什么罪？”
齐风没听懂华瑶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齐风仔细回想过去种种，似乎从未见过华瑶的真情实性。她对自己的侍卫、侍女总是和颜悦色，极少发怒，极少关注，当然也不会起心动念，更不会日久生情。
柳平春一身七品官服，正襟危坐在靠门的一把椅子上。他小心翼翼地给巡检盛了一碗饭。
那巡检正要开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倩影，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华瑶款款落座。
巡检立刻放下筷子，面朝华瑶，答道：“殿下吩咐过，不可用刑。卑职办事不力，仍在详审此案的始末原由……”他打开随身包裹，亲手呈上一沓卷宗。
齐风并不是故意的——他给自己涂药时，也是如此这般的敷衍潦草。
*
齐风本就不善言辞，更不知道如何辩解，正当恍惚之际，忽然听见华瑶喊他名字：“齐风，你来帮你哥哥上药。”
“诸位请起，”华瑶顿了一下，又问，“我快饿昏头了，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如果饭够吃的话。”
在场十几个人，只有柳平春笑了。
华瑶一声不吭。
齐风低下了头，华瑶改口道：“哈哈，我说笑罢了，这饭菜很干净，无须担心。”
巡检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制止道：“殿下小心！殿下进膳之前，未用银针试毒！”
华瑶解释道：“无忧而戚，忧必及之，这句话是说，忧患尚未到来，人就深陷悲伤，那忧患会很快出现。”
“你的命多金贵，”燕雨小声道，“你真不怕死吗？”
齐风代替兄长回答：“多谢殿下赐药。”
华瑶咬字极轻：“倘若你不想死，就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齐风心跳加快，可华瑶从始至终都平静如常。
齐风回过神来，华瑶已经走远了。
巡检的脸色不太好，柳平春只能赔笑道：“粗茶淡饭，山间小菜，不比城里讲究，还请大人将就……”
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住燕雨的手臂，金疮药缓缓渗进伤口，燕雨疼得喘息不止，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心里话：“你不也挺狠的……没有援兵，就凭我们百十来号人，闯进强盗的老窝，不仅救不了罗绮，所有人都得死。”
华瑶往他手里塞了一瓶金疮药。燕雨把目光投向地板，华瑶却用剑鞘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齐风脱口而出：“你以后也别说，死就死了，早点投胎这种话，行吗？”
齐风却说：“属下愧不敢当。”
燕雨插话道：“这么怂？怕不是个太监？”
华瑶愤怒地踹翻了凳子，燕雨声调不变：“属下罪该万死，恳请殿下责罚。”
他坐到了华瑶身边。
华瑶感慨道：“比起你从前那一箩筐的谄媚屁话，我倒是更喜欢你现在的肺腑之言。”
燕雨比他的弟弟更有气魄。他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属下搜查了驿馆内外，并未寻到罗绮，有一个捕快告诉属下，他在混乱中见到一名容貌标致的侍女被强盗掳走。”
燕雨就问：“你为什么不让齐风做统领？”
县衙的伙房是一间小屋，总共摆了四张木桌，每张桌子仅能容纳六七人。哪怕今天来了两个巡检，那座位都没坐满，可见平日里有多寒酸。
他漫不经心道：“难道你连齐风也不信任了？也是，齐风察觉我调离了侍卫，没有立刻告诉你，反而来找我串口供了。他也该死吧。”
华瑶承认道：“是啊。”
“差不多吧，”华瑶喃喃自语，“乐以忘忧，必有意外之喜。”
华瑶回应道：“实不相瞒，昨夜子时，我派出手下追查第一批人质。随后我发觉巡检司靠不住，便通过驿站，八百里加急，以凉州监军的名义，传信给了凉州的镇国将军。”
燕雨不冷不热道：“殿下英明。”
走过台阶时，齐风忽然说：“属下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不是谄媚，是肺腑之言。”
华瑶弯曲指节，圈住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燕雨和齐风双双跪下。
华瑶一边翻阅卷宗，一边说：“我不是不想用刑，只是，顾虑颇多。”
华瑶张口就来：“那你们跟我一起吃，要是饭菜有毒，大家黄泉路上好作伴……”
她一脚跨过房门，齐风又跟了上来，她道：“无忧而戚，忧必及之，无庆而欢，乐必还之。我尽量镇定，罗绮兴许会没事。”
齐风猜测道：“无庆而欢，乐必还之，指的是……庆典没有开始，人就欢乐了，欢乐还会……回来？”
晌午日头正浓，天光穿透门扉，照得齐风面无血色。
燕雨的上半身裸裎，汗水顺着胸膛往下淌。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淫者见淫。
“是的，齐大人。”华瑶附和道。
柳平春站起身，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盘，用一双竹筷夹了茶叶蛋、芋煨白菜、以及一整条秋油蒸鱼。他双手捧着瓷盘，端到华瑶的面前，又后退一步，才说：“请慢用。”
昨夜，燕雨刚负伤时，华瑶为他上过一次药。那时候，她的手法很是细致温柔。相比之下，齐风的动作就显得格外野蛮粗暴。
华瑶竟然说：“你可不要污蔑太监，宫里的太监比他狠多了。”
齐风听令，缓缓走进屋内。
燕雨反问：“将什么功，补什么过？”
燕雨冲她一笑：“近身侍卫擅离职守，是死罪。”
两名巡检差点跪下磕头，柳平春却已经习惯了。
柳平春仿佛见惯了大场面一般平静地说：“殿下请用。”
齐风没轻没重，无意间扯动伤口。燕雨“嘶”了一声，低叹道：“疼死我算了。”
] 齐风就像华瑶的学生一样，低声重复了一遍：“乐以忘忧，必有意外之喜。”
此时的燕雨衣衫不整，领口大敞，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遒劲的肌理泛着滑腻的光，左臂的衣袖却被污血染红。
她赶到县衙的时候，正好碰上县衙开饭，饭菜香飘十里，她闻着味儿就走了过去。
而齐风常年在校场习武，日晒雨淋之下，肤色略深。他们二人指尖相触，对比明显，齐风僵硬如木石，手指也立得笔直。
齐风连忙喊道：“殿下！”
华瑶双手握剑：“巡检司最大的官，就是通判。昨晚我和通判聊了几句，怎么说呢，就算明天强盗砸了他家的门，他都不一定会出兵。”
齐风追问道：“明天……巡检司会增派援兵吗？”
华瑶早就偏过了头。她目不转睛地望向窗外，嘱咐道：“早中晚敷药，静养一天，伤口能结痂止痛，你也能给我干活了。这是太医院的圣药，我只有两瓶，你省着点用，用完就没了，你真会疼死。”
华瑶笑得轻松：“我能有多金贵？我娘是贱民，生在妓院，长在妓院，还不如你呢。我干嘛要怕死？区区一介贱民之女，死就死了，早点投胎，还能少受点罪。”
他们穿行于长廊，两侧竹木葱茏，绿丛交织，花痕树影落在二人身上，渐生一片幽微意境。
齐风很是局促不安。他一言不发，左手背到身后，握得死紧，骨节都泛白了。
他自幼家贫，大字不识，入宫之后勤于练武，更无法读书写字。他只能说：“您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
华瑶奔波一整夜，今早又在到处找人，早饭午饭都没吃，累得快要散架了。
众人连忙起身，纷纷行礼道：“见过殿下，恭请殿下圣安。”
这间屋子铺了一层青石地砖，齐风的脚步寂静无声，鞋不沾地，众人便知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实乃高手中的高手，普通武夫在他的手底下过不了一招。
华瑶从他面前走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哪怕我再没种，也得上战场，与士兵同袍同泽，同生共死。”
燕雨听得一怔： “镇国将军？”
“柳大人确实清廉，行的端坐的正，你们的案子又审得如何呢？”华瑶忽然发话道，“那些阶下囚，从实招了吗？”
华瑶点点头：“你一向尽职尽责。不过，没事就别提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了，哪儿有那么多刀山火海？我更想让你好好活着。”
燕雨又笑了一下：“我和齐风说的话，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那巡检见状，有些懊悔，没赶上为公主端菜，却让柳平春这个溜须拍马的小官抢了先。他痛饮一杯烈酒，梦寐以求的官运似乎也随着酒气飘散了。酒水的味道不算好，火辣辣，生涩涩的，呛得他闷咳两声，叹道：“柳大人真是一心为公，两袖清风啊。”这句话明褒实贬，暗骂柳平春在招待同僚的宴席上拿不出一瓶好酒。
华瑶并未应声。
“正是，”华瑶语速飞快，“我传信给镇国将军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救罗绮，而是为了肃清水贼，铲除三虎寨设在江边的窝点，确保水路畅通。”
华瑶自己给自己盛饭，旁人不敢插手，只能干坐着，眼睁睁看着华瑶夹起一筷子的青菜，放进她的碗里——那个碗还豁了一个口，有些老旧。
燕雨失笑：“实话实说，奴才的命也是命。我不想白白送死。”
她说：“昨天晚上，强盗一共抓了两批人。我和齐风只救回来一批人质，还有大概十几个俘虏在强盗的手上，强盗会把俘虏当做奴隶卖掉，这其中，很可能包含罗绮。你武功高强，以一当十，又是我的近身侍卫，务必担任统领一职，和我一起救出罗绮。”
华瑶爽快答应：“好啊，我跟你拉勾。”她伸出一根小拇指，冰肌玉骨，堪比白璧。
华瑶朝着门外招手：“你也进来吧。还有空位，你可以坐我旁边。”
华瑶单膝跪地，与他对视：“你自己说，你犯了什么罪？”
齐风没听懂华瑶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齐风仔细回想过去种种，似乎从未见过华瑶的真情实性。她对自己的侍卫、侍女总是和颜悦色，极少发怒，极少关注，当然也不会起心动念，更不会日久生情。
柳平春一身七品官服，正襟危坐在靠门的一把椅子上。他小心翼翼地给巡检盛了一碗饭。
那巡检正要开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倩影，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华瑶款款落座。
巡检立刻放下筷子，面朝华瑶，答道：“殿下吩咐过，不可用刑。卑职办事不力，仍在详审此案的始末原由……”他打开随身包裹，亲手呈上一沓卷宗。
齐风并不是故意的——他给自己涂药时，也是如此这般的敷衍潦草。
*
齐风本就不善言辞，更不知道如何辩解，正当恍惚之际，忽然听见华瑶喊他名字：“齐风，你来帮你哥哥上药。”
“诸位请起，”华瑶顿了一下，又问，“我快饿昏头了，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如果饭够吃的话。”
在场十几个人，只有柳平春笑了。
华瑶一声不吭。
齐风低下了头，华瑶改口道：“哈哈，我说笑罢了，这饭菜很干净，无须担心。”
巡检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制止道：“殿下小心！殿下进膳之前，未用银针试毒！”
华瑶解释道：“无忧而戚，忧必及之，这句话是说，忧患尚未到来，人就深陷悲伤，那忧患会很快出现。”
“你的命多金贵，”燕雨小声道，“你真不怕死吗？”
齐风代替兄长回答：“多谢殿下赐药。”
华瑶咬字极轻：“倘若你不想死，就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齐风心跳加快，可华瑶从始至终都平静如常。
齐风回过神来，华瑶已经走远了。
巡检的脸色不太好，柳平春只能赔笑道：“粗茶淡饭，山间小菜，不比城里讲究，还请大人将就……”
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住燕雨的手臂，金疮药缓缓渗进伤口，燕雨疼得喘息不止，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心里话：“你不也挺狠的……没有援兵，就凭我们百十来号人，闯进强盗的老窝，不仅救不了罗绮，所有人都得死。”
华瑶往他手里塞了一瓶金疮药。燕雨把目光投向地板，华瑶却用剑鞘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齐风脱口而出：“你以后也别说，死就死了，早点投胎这种话，行吗？”
齐风却说：“属下愧不敢当。”
燕雨插话道：“这么怂？怕不是个太监？”
华瑶愤怒地踹翻了凳子，燕雨声调不变：“属下罪该万死，恳请殿下责罚。”
他坐到了华瑶身边。
华瑶感慨道：“比起你从前那一箩筐的谄媚屁话，我倒是更喜欢你现在的肺腑之言。”
燕雨比他的弟弟更有气魄。他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属下搜查了驿馆内外，并未寻到罗绮，有一个捕快告诉属下，他在混乱中见到一名容貌标致的侍女被强盗掳走。”
燕雨就问：“你为什么不让齐风做统领？”
县衙的伙房是一间小屋，总共摆了四张木桌，每张桌子仅能容纳六七人。哪怕今天来了两个巡检，那座位都没坐满，可见平日里有多寒酸。
他漫不经心道：“难道你连齐风也不信任了？也是，齐风察觉我调离了侍卫，没有立刻告诉你，反而来找我串口供了。他也该死吧。”
华瑶承认道：“是啊。”
“差不多吧，”华瑶喃喃自语，“乐以忘忧，必有意外之喜。”
华瑶回应道：“实不相瞒，昨夜子时，我派出手下追查第一批人质。随后我发觉巡检司靠不住，便通过驿站，八百里加急，以凉州监军的名义，传信给了凉州的镇国将军。”
燕雨不冷不热道：“殿下英明。”
走过台阶时，齐风忽然说：“属下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不是谄媚，是肺腑之言。”
华瑶弯曲指节，圈住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燕雨和齐风双双跪下。
华瑶一边翻阅卷宗，一边说：“我不是不想用刑，只是，顾虑颇多。”
华瑶张口就来：“那你们跟我一起吃，要是饭菜有毒，大家黄泉路上好作伴……”
她一脚跨过房门，齐风又跟了上来，她道：“无忧而戚，忧必及之，无庆而欢，乐必还之。我尽量镇定，罗绮兴许会没事。”
齐风猜测道：“无庆而欢，乐必还之，指的是……庆典没有开始，人就欢乐了，欢乐还会……回来？”
晌午日头正浓，天光穿透门扉，照得齐风面无血色。
燕雨的上半身裸裎，汗水顺着胸膛往下淌。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淫者见淫。
“是的，齐大人。”华瑶附和道。
柳平春站起身，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盘，用一双竹筷夹了茶叶蛋、芋煨白菜、以及一整条秋油蒸鱼。他双手捧着瓷盘，端到华瑶的面前，又后退一步，才说：“请慢用。”
昨夜，燕雨刚负伤时，华瑶为他上过一次药。那时候，她的手法很是细致温柔。相比之下，齐风的动作就显得格外野蛮粗暴。
华瑶竟然说：“你可不要污蔑太监，宫里的太监比他狠多了。”
齐风听令，缓缓走进屋内。
燕雨反问：“将什么功，补什么过？”
燕雨冲她一笑：“近身侍卫擅离职守，是死罪。”
两名巡检差点跪下磕头，柳平春却已经习惯了。
柳平春仿佛见惯了大场面一般平静地说：“殿下请用。”
齐风没轻没重，无意间扯动伤口。燕雨“嘶”了一声，低叹道：“疼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