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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欲言又止,最后把那碗热水放到柳雨时旁边,就走到一边去看季无忧了。

    一个模样瘦削的小娃犹豫半晌,飘到季无忧的面前,“哥哥,我……可以要一颗粽子吗?”

    孩子接过,深深地嗅着,展颜笑了:“好甜啊!”

    兴许是这个“酒”字提醒了季无忧,他看了看贴在墙边的那群“孩子”,和云深说了句什么,一个大汉将把两个小孩儿哄睡了。

    师樾二人被带回了那个位于废石场的洞穴之中,

    “唔,怎么都烧完了?”柳雨时在旁边捡了根木棍儿,拨了拨火堆,然后扬手拿出一具骸骨,“这里还有个。”

    季无忧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脸上身上像是糊了层厚壳,稍一咧嘴都别扭。

    季无忧喝了口热水,看着大家在笑,也露出个笑,白花花的牙齿亮得闪人。

    末了把那张布巾丢到火里,看着火舌从中间舔蚀了满是泥迹的布。

    惊得墙角的两个娃也抬头看来,跟着一起抿嘴笑。

    一包糖很快见了底,但是角落仍有五六个孩子没有得到,巴巴地望过来。

    “怎么连这手都长得这样和我心意。”

    是他的错,若不是当年自己一意孤行来调查孩童消失的案子,也不会对上那个骷髅,更不会失去她,

    面前一排飘在半空中的小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恍惚间以为到了地狱。

    就在这时,已经蹭掉污泥的小黑卷着一瓶儿丹药过来,季无忧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火堆旁的人,他一双桃花眸低垂着,依然在把玩师樾的手,似乎除了那双手再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前日里救下来的两个孩子也醒了,缩在一处不敢看面前的人们,较小的男孩儿原本还在嚎哭,后来被不知是谁给的饴糖哄好,正带着抽噎抿糖。

    那三个人闻到这血腥气,愈发疯狂地挣扎,面目扭曲,看着比厉鬼还要可怖。

    哭得太丑了,柳雨时嫌弃地别过眼。

    火光的映照下,柳雨时那张脸美的更加动人心魄,几个男人没有敢直视他的。

    他只见过别人吃过,他们说这东西甜滋滋的,可好吃,他……也想要尝尝。

    青蓝色的符火燃起,所有的骸骨都在火焰之中慢慢化为湮粉,这群孩子的身形在变淡,面带笑意消失。

    这废石大坑中原本积攒的水消失不见,露出长了绿色水草的石阶一样的地形,大大小小的鱼儿在底下铺了厚厚一层,垂死挣扎地跳动着,相濡以沫。

    好在它们没有被晾太久,天空就阴下来,打了几道雷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下雨,不一会儿坑底又积了水,那空地上新出来的坑边的一切痕迹也都被冲了个干净。

    原来不是地狱啊!

    “小鬼”们怯怯地走上来,天然的熟悉感让他们聚在了这些骸骨之上,甚至有不知藏在哪里的小鬼也加了进来,身影时隐时现,在骨头山里徘徊。

    季无忧也不过是一个半大少年,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他抹了下脸,脸上的黑泥被蹭下来一块儿,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大袋子饴糖,递了颗给他。

    柳雨时:“……一群傻子。”

    就这么一双手,柳雨时也玩得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柳雨时:一个山洞的傻子,除了我和师樾。

    瓷白的瓶子打开,里面是雪白晶莹的清心丹,像是颗颗球形的白色饴糖,光是闻着气味就让人毛孔舒展,品阶该是不低。

    “这位姑娘,你……喝些热水吧。”

    兴许是感受到热度,师樾的手无意识地蜷缩着,柳雨时垂眸,托着她的两只手,又给展开,平铺到自己手心,见她又蜷缩起来,再展开……像是在玩猫儿的爪子,心里又软又痒。

    正当这边气氛正好的时候,角落的石牢里的三人可不是那么好受了,没有按时饮用“葡萄酒”的他们迅速衰老,头发花白,佝偻着腰将手伸出石柱,嘴里嘶哑地叫着:“给我……酒!”

    一向冷静的大男人抱着骨头无声痛哭,眼泪鼻涕都糊在胡子上。

    但魂,又哪里闻得出气味?

    柳雨时没有接,自顾自地拿着张布巾将手上指尖的污泥擦了,又仔细地擦拭师樾的手,

    下一刻,一堆骨头瞬间出现,几乎占了这个洞穴的大半,许多不过三寸的股骨上还挂着血水,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藻子(顶锅盖):准备新地图~

    季无忧无法,袋子里实在没有了,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多买些,明明也不贵,一块儿灵石就有一大包。

    洞中生了几堆火,一群刚受了寒气的人围坐其边,烘烤着潮湿的衣衫。

    云深看着那具骸骨胸前的小箭吊坠,面上空白一瞬,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头戴蓝色布帕,言笑晏晏的女子,

    云深一直望着骸骨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不知在想什么。

    这些都是懵懂的小孩子,在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的年纪就没了,看着有人得了糖,就纷纷走上前来,围了季无忧一圈。

    所有的孩子都得到了饴糖,云深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睛,他哑了嗓子:“现在叔叔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么久没有上学堂,夫子会不会拿戒尺打我……”

    “好,我要把饴糖留给阿娘!”

    看起来是个赶路的好日子。

    柳雨时带着师樾的手慢慢伸向火边烤着,这双手是练剑的手,有力而纤长,虎口和指尖有茧,指甲修得齐整,说不得很好看,但是柳雨时却觉得极养眼。

    布燃烧的独特焦糊气和木柴燃烧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说不上好闻。

    云深递给柳雨时一碗热水,实在是他的脸色太过于惨淡,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比他怀里揽着的师樾的脸色还要难看。

    洞里再次归于平静,地上只剩下融化的饴糖液体,浑浊又透明。

    “无忧小兄弟,你醒了?”一个大汉发现季无忧在动弹,见他浑身黑漆漆的,只一双眼睛在转,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季无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他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在云深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雨霁天晴,半透明的彩虹桥横跨在这深坑的上方,

    洞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过来,先前的压抑一扫而空。

    先前季无忧身上裹了层河底淤泥,他们怕给他洗了要着凉,随便裹了件衣服就带着回来了,现在被火一烤,都干了贴在身上,看起来活像个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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