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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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以为她没发现曲清故意吓姜然，小龙崽眼睛亮的很呢！

    鬼界，是无人敢惹神殿的，凡是神殿所庇护的便是众鬼所追捧惧怕的。

    但曲清到底是鬼君，定力十足，立马否认道：“自是没有的。”

    这老门主无名无姓，姜然实际对她了解不多。她自己本是街边流浪的小乞儿，学了点拳脚功夫，带同是流浪儿的几个弟妹在街边卖艺为生。

    姜然：玛德！！不快点说我人就没了！！

    明栩拉长声音，想逗逗曲清，姜然却凭借小动物般的直觉，飞快的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道：“什么事？没有事！我最爱助人为乐帮助她人了，我曾听闻我们鬼君最是高风亮节，我心向往之，以她为表率，崇尚无私奉献，您不用再提回报了！鬼族人崇敬鬼君，向来不求回报。”

    姜然透过茶杯的袅袅热气与背景板曲清对视一眼, 明明对方神情浅淡, 她却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感受到彻骨的冷，令人浑身都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险些碰翻身前的茶盏。

    曲清却抿了抿唇，飞速扫过一片片文字后才缓缓说道：“这是上古时期的妖族文字。”

    鬼君诶！她居然误打误撞有了与深居简出的幽冥鬼君面对面的机会！

    姜然这个鬼将感情看的淡，自炼了魅术和惑术后更是只喜爱及时行乐，从不愿付出真心，她确实挺喜欢明栩的，可这喜欢远不能同自己的利益相提并论。

    “随时都可去”，她坐直身子：“惑术心法乃门派最高机密，我未曾携带，您们愿意可随我一同回去，一边看老门主寝殿，一边看惑术心法。”

    她走近些，笑着问：“鬼君刚刚可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入林处设有藏匿大阵，阵后又有几百小阵，精妙无比，擅闯者若非绝顶高人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明栩被这一番惊天动地的马屁惊的愣了一瞬，强忍住即将破口而出的大笑，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一本正经道：“姑娘高义，明栩便却之不恭了。”

    这可真是明栩今天听过的最有意思的笑话了！

    不近人情，看不透摸不清，对万事淡漠，多靠近些都怕冻着自己。

    “梁渠兽乃天地孕育，自身法力周转自然，可若将这功法教于六界众生，六界之人受天道制约必遭受反噬，鳏寡孤独七窍皆伤，可若其中灵力万物归一，送还百之一二于梁渠兽本身便算同梁渠兽一同修炼，在天道法则间可行。”

    明栩沉浸在脑海的推测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曲清薅了把头，望着明明是面无表情，却被耳后那抹嫣红狠狠出卖的鬼君，心中逗弄之意顿起。

    “妖族？”明栩一惊。

    这日子直到有一日她被打昏，再醒来

    特别的，对方看上去还很在乎明栩的模样。

    ＊

    曲清闻言耳朵后的红又多了一点，氲在白玉耳垂上仿若雪中梅，清冷孤傲中难掩迤逦。

    没那么冷了，偶尔也能令人感知到她些许情绪了。

    可姜然向来圆滑，哪怕心中怕鬼君怕的要死，面上也不显，反而完全褪去与明栩谈话间的美艳春色，满面干练，目光都不再敢看小龙崽一眼，生怕惹面前这尊大佛不悦。

    几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份，明栩却只以友人称呼，显然并不想旁人知晓曲清是谁, 至于曲清藏在屏风后面姜然更是不敢探究, 她惯会看人脸色, 长袖善舞, 见明栩如此, 强忍住内心的胆寒，干笑着拍马屁：“曲姑娘好, 在下姜然。曲姑娘看着面善又平易近人，怎会冒犯，坐在屏风后才是对她的委屈。”

    明栩带着些困惑，却也不至于现在问出来, 只淡笑着介绍：“这位是曲姑娘，我的友人, 刚刚不曾出现是怕冒犯了你。”

    小龙崽也不是个傻的，见她瞬间变脸还殷勤的过分，大概知晓了她的打算，可她无所谓，甚至对姜然这般的随机应变走一步看几步有几分赞赏。

    明栩见曲清垂着眸子不说话，心里头更是气焰嚣张了些，她背着手哼笑一声，逼的更紧：“刚刚在茶楼，鬼君您是不是也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嗯？”

    “不知我们何时能去老门主旧屋一看？”

    她笑眯眯的点头：“可以，那现在就动身吧。”

    “你能看懂吗？”小龙崽神情肃然的问道：“这心法与梁渠兽是否同出一源？”

    曲清展开卷轴，在看到上头的文字时眸光一凝，神情也严肃起来。

    这感觉像是——

    四十万年前那梁渠兽便是成了妖王，此刻在鬼界发现妖族特别是上古时期的妖族文字，实在令人疑心，甚至下意识联想。

    明栩拿着心法看了看，上头是她看不懂的晦涩语言，于是转手递给了见识广博的曲清。

    哟呵，这人还会倒打一耙了。

    谁会不爱拆封美人呢？

    明栩觉得有些好笑，捏着下巴盯着曲清看了会又伸直腰。

    姜然这么汲汲营营就是为了免除被她人所支配的命运。

    曲清无辜的回望过去。

    小龙崽觉得姜然实在是个能伸能屈的奇才，神特娘的平易近人, 居然还能一脸真诚的说出来！

    若早知道鬼君这般看重明栩，甚至明栩出来应酬都要相陪，姜然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着鬼君的面撬她的墙角！

    她托着腮，眸光在两人之间打转，故意开始旧事重提：“我托姜姑娘办事, 自然也要给姜姑娘回报，你刚刚所说的事——”

    说罢，她给自己酌了杯茶，面无表情的开始当背景板。

    天极门在鬼界西部一个极为隐蔽的深山老林内。

    约摸是她动作幅度大了些，明栩顺着她的视线奇怪的看向曲清。

    曲清一顿，面不改色的开始说瞎话，“自然也是没有的，不信你可去问姜然。”

    现在有了直面幽冥鬼君的机会，哪怕什么都得不到，给对方一个好印象最起码没错。

    她抱着块囫囵的冰，一点点雕琢，令冰先有了形状，再点点打磨，令冰融化，露出内里光华来。

    若说一开始，她看幽冥鬼君也觉得她跟座完美的冰雕似的。

    刚刚的肃然放下，明栩轻笑一声：“看来我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了。”

    姜然并没有进去多久，她怕两位贵客在外头久等，带着门人火速将封印解开便带两人入了老门主的寝殿。

    “大道三千，总有功法能力相似，此法却并不独立，乃梁渠兽力量分支。”

    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啊！

    “哦？”明栩挑眉，俯身压近她，缓缓问：“那鬼君的耳朵怎么都红了呢？”

    明栩刚刚跟着一路入内便觉得奇怪。

    曲清在姜然骤缩的瞳孔中淡然自若的走过去, 又一言不发坐到明栩身旁。

    哪怕鬼君无所谓，明栩也算承了她一个情，未来总会有回报。

    明栩觉得这归功于自己，心情渐好。

    可如今眼前这女人却多了几分人气。

    这天极门按理说，是个门人不过百的小门派，可这其中布置之繁琐阵法却是门人过万的大门派都不一定能做到，然而拥有如此护山大阵的门派，十几万年来却甘于躲在这一角，不扩张，不做大，甚至整个鬼界知晓她们的人都不过数百，其中所含秘密实在是令人想探究。

    姜然一回门就掏出了惑术心法给两人，自己先去处理老门主寝居的机关，只言请两人稍等。

    曲清俯视着凑近的小龙崽，那张芙蓉面上端着促狭的笑意，清澈的眸子里盛的净是些坏心思。她没舍得后退，只将小龙崽这模样印在心底。

    自她入鬼界以来，与曲清相处最多。

    因天极门造反的一众门人向来憎恨老门主，杀人夺门后便干脆将老门主的所有东西一同封印在她的寝殿内，眼不见心不烦，等姜然处理完门内事务后，有时间再去整理收拾。

    曲清低头，能看到小龙崽乌黑的发顶，和眉眼弯弯下卷翘的羽捷，这神采飞扬的模样与她平日里撒撒娇逗逗人的不正经模样很是不同，多几分成熟老练，又不掩少女的那一点点好自矜夸，在曲清眼中可爱的很。

    听到这样的答复，明栩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

    她初掌天极门若能更快些的搭上幽冥神殿的线，那才是一本万利！天极门说到底只是个小帮派，尤其还怀璧有罪，拥有修炼惑术的方法，若这消息不小心传出去，其他的世家大族难免会将主意打到她们身上来，届时她们仅靠这么一个小小的门派对抗众多人无异于以卵击石，可若能搭上神殿的线，那就相当于一步登天令天极门立于不败之地。

    ＊

    原本只能揣度猜测，现在却有了定论，就像原本飘在荷塘的浮漂终于被鱼儿咬了钩，心下有了底，也知晓了拉线的方向。

    起初姜然只知道明栩是跟在鬼君身边的人，以为是神殿哪位神官的小辈，得鬼君青眼带在身边。她去南灵山寻明栩时也完全封闭五感，什么都不敢看，所以错过了两人相处的瞬间。

    而明栩要寻找的东西她又正好可以给予馈赠。

    姜然感受曲清凝结在她身上的冷意少了些许，心中松一口气，精明的眼底却偷偷酝酿着些新的算盘。

    她到底没忍住，抬手揉了揉明栩的小脑袋，又飞快收回来，话语中有着不自知的宠溺，她低声应道：“好。”

    “现在就等着看看老门主旧居如何。”

    曲清将卷轴递还给她，肯定的点头：“殊途同归。”

    “当我不存在就好。”

    尤其这美人还是个天上地下顶顶厉害的人物，从无人敢冒犯，却心甘情愿为明栩渲染。

    “鬼君，您看得懂这是什么字吗？”

    “怎么了？这上头是什么？”明栩好奇的凑过去和她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