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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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许久未作声，直到刘虹再次出言提醒。

    “我明白。”他说。

    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梦里好像回了高中教室，她趴在最后一排睡觉，那原本是迟炼的位置，靠窗。

    不会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时，会有如此强烈的无力感。

    赵柠点点头，还想再说话，却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妈，我好像做了个梦刚刚有人来看过我吗？”

    但迟炼没有。

    “妈？”

    迟炼始终站在窗口处，一言不发。

    迟炼转身，眸光动了动，扯了扯嘴角:“不必了阿姨。”

    她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我之前听柠柠的舅舅提起过你，成绩很好，也能努力，是个挺成熟稳重的孩子，我也看得出，柠柠很喜欢你。”

    刘虹把手覆在外卖粥盒上，已经由烫，转成温热，如今摸着有点凉了。

    课间的教室吵闹，扰人清梦，她不耐烦地抬头，却发现教室后门，透过玻璃，有人影晃动。

    他第一次幻想，如果爸妈还在，就好了。

    “那个，我需要告诉柠柠你来过吗？”

    “迟炼，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吧？”

    怎么能怪呢？

    赵柠这个午觉睡得不踏实，窗户没关，总有微弱的风从窗缝吹进来，扑在脸上，细细痒痒。

    刘虹没回头，淡淡地:

    是否藏了情绪，刘虹一点也看不清，但她也知道，眼前的少年很聪明，他读得懂她字与字中间没说出口的话。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爸妈。

    对聪明人，不需要直言。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苍白的天花板。

    他只是不明白。

    “迟炼！”

    垂眸望向地砖的视线里，没什么波动。

    迟炼就站在门外望着她，一言不发，可眼睛里全是她不曾见过的绝望和低沉。

    剩下的十之一二，到底在哪呢？

    她叹了一口气，艰难开口:“如果，你有个正常的家庭，我不会干涉的。当妈的，不求女儿飞黄腾达，只求她安稳，这是当妈的私心，你别怪。”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天下当父母的，哪有不真心实意希望孩子过得好的呢？

    “睡糊涂了吧？没人。”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身后传来刘虹的低声:

    赵柠心下一凛，想喊他，嘴巴却任凭怎么张，都发不出声音。

    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通过努力来弥补的。

    这种时候，应该愧疚，应该自责，或者生气，恼羞成怒。

    迟炼往电梯间走，脑子里突然迸出一点愤愤不平，那是他鲜少会出现的情绪。

    她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但不得不如此。

    漫长时光踏平了回忆里的每一处褶皱，他有天突然惊恐发现，自己想不起爸妈的声音了。面容尚且有照片可以复刻，但说话的语气，嗓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却像沉在天际的巨大夕阳，慢慢隐在了黑暗里，寻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梦境渐消，有推拉窗户的声音。

    “我这些年忙于工作，其实忽略了柠柠，但这孩子懂事，有什么大事小情都不来闹我，憋在心里，看她和你在一起，其实我是放心的。我不求未来女婿是个多么富贵的家庭，只要平平常常的，和和睦睦的，对柠柠好，就够了。”

    他也会被如此呵护，如此保全。

    迟炼抬头，眸子里最后一点光彩也不见了，只剩一片压抑的灰。

    “醒了？我买了你想吃的粥，有点凉了，等我去热热。”

    刘虹帮她把窗户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