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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内容自然也不堪入目,从质疑游戏平衡上升到对秦立的人身攻击。更有甚者ps了秦立的遗照贴在评论里面,无所不用其极。

    宋睿没说话,他熟门熟路地从杜嘉年床头的烟盒里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并未点燃,然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杜嘉年又给了宋睿一脚,这脚的力度比上一脚轻上许多。宋睿立刻把烟从嘴里取了下来:“没点,就过过瘾。”然后顺手又抽出一支,递给了杜嘉年。

    活像个只知道蒙眼转圈却不知道终点为何物的骡子。

    其实宋睿不知道的是,在他没看到的那些地方,杜嘉年也一向如此。像个大家长,总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把事都扛到自己身上,然后还非要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旁人见了还真以为他举重若轻,轻松自如。久而久之以为这就是杜嘉年应该做的,而杜嘉年连句安慰都捞不着。

    可没人觉得暖。

    “嘿,杜哥你这话说的。那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了?爸妈不在家就我给我妹做饭,咋能没买过猪肉呢?”

    而且似乎还在随着神父念经的声音在不停的减少,不仅内里的黑色物质开始减少,这些追逐着他们的妖魔鬼怪,肉眼可见的停滞下来,速度变缓,眼中露出茫然。

    他把手中的手机递出去,“你们看这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多的人在质疑游戏的公平性,要求系统出面。一般这种情况,无论是下线还是关闭评论功能,都是第一时间阻止舆论发酵的有效途径。可系统,什么也没做。”

    高逸也马上想起来了:“啊!杜哥你记得我在飞机上玩的那个地狱版小游戏吧!我当时那关怎么都过不去,气死我了。”

    杜嘉年没再说下去,可屋里另外两个人都明白了杜嘉年的意思。冲动之下,提刀砍人这事不少见。所以才要把柜台设计的如此大,拉开俩人的距离。要打架还是沟通都得让伙计放下刀出去说。

    而那如同静止了一般的黑色物质又再次开始暴涨沸腾,朝他们扑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神父自然未能幸免,直接在这个副本中失去了生命。

    可系统看上去并不是这么想的,如果这系统真的以负面能量为载体,那这种能量自然是越多越好。杜嘉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直播那个界面。

    先不论高逸进副本的理由有多扯多离谱,现在看起来确实是负面情绪达到一个顶峰会触发游戏的弹窗系统。

    高逸摇了摇头,“不知道。”

    杜嘉年豁然把思绪拉回到出现手机弹窗的那天,秦立下线,开会争吵无果,周围同事的抱怨,这些事一齐朝他压了过来,让他满心的愤懑无处释放。

    高逸和宋睿翻看着下面的评论,发现留下评论的观众没有名字。统统都是一个游戏代号,像曾经给他们设置过障碍的游戏观众00627和00965。

    不止高逸好奇,连宋睿都好奇这件事,和他一齐看向了杜嘉年。

    杜嘉年不信这些,不知道神父念的是什么。但他也能感觉出来,神父自打开始念经之后,他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把这画面展示给另外两人看,“秦立拥有这个技能,显然在这个系统中已经是失衡的存在。几乎没有玩家可以与秦立抗衡。”

    杜嘉年接过烟,从床上坐起来,和另外俩人一起到客厅坐下了。他把烟点燃,吸了一口。这才感觉自己的大脑稍稍清楚了一些,没有刚才在床上的混沌感。

    像积蓄已久的洪水突然找到了泄洪口,那些生老病死贪嗔痴怨似乎都不重要了起来。

    系统做的天衣无缝,只要没人发现它的阴谋,所有人都会抱着完成心愿的美好愿景进入这个系统,然后在系统中沦为帮系统打工却不自知的人。

    “没准它就没想让我们通关。”

    然后宋睿又提醒他们看向那个没了脑袋的人,杜嘉年和高逸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些黑色物质蓦地平静了下来。如果之前是一锅将沸未沸的水,现在完全就是静止的水,连个波纹都没有。

    宋睿:“什么设置障碍?”

    宋睿低头想了想,“会不会这些负面情绪只存在在他们的大脑中?剩下的还是本体?”

    杜嘉年顿了顿,看向宋睿,“宋睿,游戏中出现过于失衡的设计会怎么做?”

    高逸突然想起了什么,“杜哥,那那些给咱们设置障碍的观众,是不是也是释放负面情绪的一种啊?”

    高逸也随声附和,“对,那手都被火烤的粘车上了,硬生生撕下来的,那叫一个血腥。”

    宋睿又掏出了手机,按下了重新播放。如他所说,有个神父确实不顾众人的劝阻,在原地站住面对身后的那些妖魔鬼怪开始念经。

    他说最后这句话时显然有点犹豫,似乎是在考虑杜嘉年的情绪。

    第一个副本要离开后才能开启直播功能,宋睿自然不知道。高逸简单给宋睿解释了一下,宋睿也对系统的做法表示不赞同。

    玩家看见这一变故,都纷纷停了下来看向神父的方向,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可这欣喜并未持续多久,神父就像是吃东西噎到了一般,嘴巴开开合合,竟是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通关副本本就难如登天,现在还有观众氪金设置障碍,那不是进一步提高了游戏难度吗?这样还怎么通关?”

    可顶尖玩家做事一向简单粗暴,视自己为游戏中数据的尖端,中层玩家随大流,下层玩家想跟着其他玩家混更多的奖励。没有一个人关心秦立是否该死。

    高逸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负面情绪这东西看起来并不可怕。但当这些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轻则失去理智,重则……

    这会儿马上就要到正午了,正是太阳光威力最毒的时候。杜嘉年的房子南北通透,客厅装的是落地窗,整片整片的阳光洒进来,平白把屋子里的温度都给抬高了两度。

    杜嘉年:“如果宋睿的推断正确的话,恐怕这系统收集负面情绪已久,能量不容小觑。”

    这两种走向的奖励大差不差,在所有玩家围堵秦立的时候,只要有一个玩家认真了解过秦立的故事,投出反对票都不至于引发那场世界级的游戏大战。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杜嘉年的话不无道理,只要把人困在这个系统里,无论是过副本还是看直播或者发表评论,都是系统汲取负面情绪的好方法。

    宋睿有时候总有种错觉,感觉杜嘉年比他爸都更像他爸。打从俩人认识开始,抽烟酗酒这些毛病全让杜嘉年给扳过来了,偏偏每回他还条分缕析,有理有据,叫宋睿不得不听他的。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在烟灰缸中掸掉了烟灰,“可我记得我刚出来的那个副本里,最后那个医生手还是正常的手啊。”

    宋睿刚被卷入这个系统不久,记忆还算新鲜,很快就回答了:“我代码当时run不动,我怎么查都查不出来问题在哪。”

    杜嘉年:“没错,不然任何一个失衡的存在对游戏来说都是灾难。但是系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杜嘉年这话一出,宋睿和高逸的后背瞬间浮上了一层冷汗,就连胳膊上都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没有人愿意死在这个系统里,更不愿意不抱任何希望的走下去。

    “可这系统要这么多负面情绪拿来干吗啊?”

    想到这里的杜嘉年出声问到:“手机弹窗出现之前,你们在干什么?”

    杜嘉年没搭茬,反而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些是负面情绪?”

    他找到了他们在平坤将军那个副本中的回放,直接拉到了最后即将离开副本的那一幕。秦立满身黑雾,像地狱罗刹的那副模样。

    杜嘉年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买卖东西,有交流就必定有争执。卖猪肉的个个年轻力壮,还需要拿着刀切肉。一来二去要是谈不拢了,人在气头上手里还拿着刀。”

    杜嘉年没从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了高逸一句,“你买过猪肉吗?”

    宋睿盯着秦立,喃喃地回答到:“回炉重做过于失衡的技能,或者将其他人的能力全部平均提高,或者……下线失衡的存在。”

    宋睿不知道这神父发生了什么,但杜嘉年和高逸却是心知肚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明白神父是被系统强制禁言了。

    但宋睿不知道的是,杜嘉年抵制秦立下线并不是秦立过于失衡。而是当初设计秦立时,就设计了两种结局走向。全服玩家对抗秦立是一种,有玩家选择站到秦立这一边是另一种,而第二种情况连战争都不会触发。

    “你知道为什么卖猪肉的地方,为什么要把柜台设计的那么大且宽吗?大到你们无论是递钱还是递东西,都需要探着身子才能把东西交到对面那人的手上?”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要掀桌而起的时候,手机弹窗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手机弹窗成了杜嘉年当时最好的宣泄口,他几乎是带着报复的心理点下去的。

    刀放下了,人出去了,让风一吹也就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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