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游戏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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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浅淡一缕，其中藏着的阴冷气息又无比鲜明，和阳光酒吧里面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那么，也到你进贡的时候了。】

    路淮久久凝望着它,忽然有些恍惚。

    白雾弥漫。

    他话没能说完。

    果然。

    不对。

    【我接受你的请求。】

    路淮也不例记外。

    类似的语句酒吧老板在那张纸后写了无数条，最后却都用笔划掉，只恭恭敬敬的留下最后这两段，像是宝贝一样供起来。

    男孩抬头看他，蓝色的眸子里毫无感情，似乎并不为路淮的决定而感到惊讶。

    人影就那么悬浮在空中，低下头，平静地看着他。

    话说回来，他的确没找错。

    念头浮上脑海，在脑子里转了又转，路淮簇地咬紧牙。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他的力量，就能认出是否来过副本，有所残留——

    路淮脑子一懵。

    丑是丑了点，不过路淮很满意。

    路淮微微蹙眉，抬头看向烛台，面前突兀地多出一抹人影。

    按照画阵时刻意加倍添入的【鱼骨粉末】,他的身周也被黏糊糊的黑雾牢牢笼罩,就算有熟人站在面前，也绝对认不出这团乌漆墨黑的东西到底是谁。

    恶魔缓缓眯起眼，眼底的光芒越发锐利，像是一只野兽，要将捕获的猎物吞噬入腹。

    “尊敬的神明，阵法的时间结束，我要离开了……”路淮最后一丝理智卡在弦上，黑雾捂住伤口，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如果您觉得不够，剩余的供奉，我下一次会补上……”

    路淮那么想着，表现出来的黑雾团子越发胆怯，仿佛真的被面前的男人吓倒，恨不得把自己蜷进地里去。

    和路淮想象中不同，对方身上居然完全没有用任何东西掩饰，一头黑发随意地搭上眉梢，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漆黑的瞳底偶尔闪过一丝蓝色的暗芒，像是有火焰在其中流动。

    要扮演一个信徒，应该感恩戴德地接收神给予的全部，他需要忍耐，等到对方释放力量的瞬间，再从中逃出去。

    他要去的地方可是人界。

    “砰”！

    曾经也有那么一只小恶魔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追着他喊哥哥，像是个粘人的鼻涕虫。

    进贡？

    恶魔比他要高出一个头，人类躯体几乎没有任何挣脱的能力，少年的身躯就那么被紧紧禁锢在怀中，微仰着头，幽蓝的火焰在身周环绕，就像是真正为邪神奉献的教徒。

    这种卡在危机线上的恶魔，同族是怎么敢把他放出来的？

    幽蓝的色泽填充了整个视野，火焰直接烧在路淮的皮肤上，他却并不觉得灼热。

    路淮站在阵法中,流水声潺潺，浓雾几乎遮蔽了一切视线范围，只能看清周围一小圈。

    恶魔压住他的双肩，嘴唇微张。

    路淮摇摇头,很快甩掉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对，忍耐。

    恶魔本身就是没心没肺的健忘生物，没有谁会离不开谁，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很少见，居然是人类的身姿。

    准确来说，这是对方留下的灵魂印记，他能够借助这抹印记，去和后面的恶魔沟通。

    恶魔并没有制止他。

    最后一个字平稳落下，写出的墨迹突然无风自燃，蓝色的火焰沿着字迹纹路熊熊燃烧，却没有在纸张上烧出任何灼痕。

    朦胧的黑雾下，路淮瞳孔轻缩，忽地泛上一股寒意。

    难道时代变换，连祈愿都多出了新的要求么？

    路淮身上也不例外。

    路淮感觉浑身的气血都在往脊椎上涌，他背脊艰难地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了那张坚硬的石桌上，对方单手扼住他的腰，头被死死按在颈侧，路淮紧紧咬着牙，却控制不住从喉头滚出来的细碎闷哼。

    这种诡异的想法简直不可言喻，却又那么鲜明地跳出了脑海。

    路淮茫然地眨眨眼，眼中蕴了些紧张的水意，怯生生地问：“伟大的神明，您是要——”

    进入之前，他特地调小了分量，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阵法也会在几分钟内自我终止，将他强行拉回训练室。

    终于，路淮在他身上捕捉到些许溢出的力量。

    大殿装饰古朴,灰色石板和流水的构成了建筑物内唯一的装饰特征,中轴线的喷泉边缘种着几朵猩红的花，看不出品种。

    开门的机会百年只有一次，就算那只小恶魔能活到那个岁数，也早就忘了他了。

    原本笔直摆放的墨水整个倾斜，泼洒在空余了一大半的纸面上，墨水像是拥有生命般利凭空流动起来，利落的字迹显现。

    摆在训练室的火焰，的确在一点点熄灭。

    【您想要的东西，信徒都会为您奉献。】

    路淮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

    ……他已经站在了临界点。

    【尊敬而伟大的神啊，我无时无刻不忘记要歌颂您，我是您谦卑的信徒。】

    那么，要擦掉阵法，终止交流吗？

    路淮隐藏的那团黑雾紧张地颤抖，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就像每个第一次觐见神明的信徒一样，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

    恶魔不像神明，是个无比贪婪的物种。

    只是他变成人类太久了，原身的状态也在逐渐成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恶魔形态会是什么样子。

    男人抬起头，缓缓擦掉唇边残留的鲜血，漆黑的瞳仁望着路淮，眼底情绪浓郁

    不对，这种时候不该挣脱。

    黑雾团团抬头扫视了一眼,迈开腿缓步朝前走去，大殿中央却只摆了一张巨大的石桌,上面放着一份纸笔,和几座烛台，里面只点了一根蜡烛,幽蓝的火焰在上面熊熊燃烧。

    抛弃他的那晚，路淮把他放在上了结界的房屋里，语气冷硬。

    那只小恶魔力量太弱,远不像现在这只,能够成长到那么强悍的地步。

    “我要走了，你以后想去哪就去哪，你自由了。”

    黑雾球球开始不安地战栗，路淮迷茫地瞪大眼睛，光是从那团严严实实的雾气里，都透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息，让人不忍苛责。

    好在地上铺着的石砖仍是一条标准的直线，路淮可以沿着它一路直走,相当于在雾气里的导航。

    火焰，包裹了整个长桌。

    路淮沉下视线，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跳动。

    男孩仰着头，问：“那我可以来找你吗？”

    所谓的“神明”，真的回复他了。

    到底是什么恶魔，连排场都那么大？

    向恶魔祈求必须做出交换，但他的交换道具沉香木已经在绘制阵法的时候化作飞灰，哪里还需要别的什么？

    恶魔眼底划过一丝戏谑，就那么单手拉住路淮拽到身边，隔着层层叠叠的黑雾，他几乎能感受到下方细腻微凉的肌肤，和路淮胸膛有力的心跳。

    这个演技，还真的比以前更精湛了。

    路淮瞳孔紧缩，少年就像僵死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逐渐低下头来，尖锐的牙轻易地刺破他的肌肤。

    酒吧老板所祈愿的恶魔，果然在里面。

    只要愿意，每只恶魔都能还原出自己的人类形态，和原状态会有一部分不同，但也会残留着原本的特征。

    路淮沉下视线，视线从火焰上移开。

    每只恶魔都拥有自己特殊的纹路，就像人类的指纹，只要触碰过，路淮就绝对不可能忘记。

    不过……连人都见不到呢。

    如果那个小家伙长大了，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拥有那么漂亮的蓝色火焰？

    看来，这就是那只恶魔居住的地方了。

    尽管恶魔的体温一向偏凉，路淮却觉得面前像是贴着一块坚冰，他想要挣脱，手反而被对方牢牢擒在掌心中，让他动弹不得。

    他犹豫着，却又无比虔诚地书写——

    在这种距离的触碰下，路淮能清晰感受到恶魔舌尖在肌肤擦过的触感，疼痛，带着难以言喻的酸麻，他甚至荒唐地觉得对方在亲吻他的脖颈……

    不怕哪天真的爆发了，把整个世界都掀得天翻地覆么？

    越往深处，脚下的石砖也越发清晰,白雾在尽头逐渐散去，一座高耸的大殿仿佛在眼前拔地而起。

    路淮看不见的黑暗中，恶魔低下头，唇边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

    但从对方身上读到的，却比路淮见过的任何一只恶魔都要强烈，就像一根绷紧的钢丝，随时可能崩断、爆发开来。

    “随你喜欢。”他顿了顿，站起身，缓缓掩上了门：“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我想祈求您，为我和我的酒吧降下赐福，我记将为您奉献神酒，祝福您的光辉永存。】

    笔迹也是体现情绪的渠道之一。

    至于那些已经用过的段子，多半化为了柜子中烧尽的纸片，被永久封存。

    危机感不断敲响，路淮在大脑里拼命劝说自己。

    他长得很好看，五官上带着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入侵感，光是看着他的脸就能从中读出强烈的进攻性，那抹忽明忽暗的蓝芒，更像是一把尖刀，随时会刺入他人咽喉。

    就是他！

    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锐痛。

    让人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心生怜意，想要把他好好地抱起来，放在怀中细细安慰。

    脑记子里那一点点荒唐的念头顿时被愤怒淹没，路淮手抵在恶魔胸前猛地一推，血液沿着锁骨汩汩留下，伤口很小，只在脖子上留下一抹醒目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