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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高一男子组400米,请各班选手做好准备。”广播里传来声音。

    明黎冷静地在心里算了一下,铆足了劲冲刺,渐渐赶上了前面几人,暂时回到了第三的位置,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快要接近终点的时候,旁边跑道上的人一时擦着边往明黎这边跑来,明黎收不住势,只能强迫自己往左边移一点,这一瞬间,她听到自己脚踝处传来咔嚓一声,随即一阵刺骨的疼从脚踝直抵大脑。

    四人按照顺序站好在橡胶跑道上,明黎看了一眼弓着身子准备的温淑,定了定神。

    明黎意识模糊,醒来的时候有股不知何年何月的恍惚感,看了看表却发现才过去一个小时,身侧的少年估计早就走了,脚踝被校医绑了好几圈纱布,肿的像个白粽子。

    校医阿姨走了过来,明黎不好意思地自己先将鞋子脱了,又脱了袜子,这下才看到已经肿的老高的脚踝。

    “别走啊,你同学说让你待在这里,他刚走,说给你买晚餐去了。”校医见她要起身,忙说了句,“你这几天最好少剧烈运动。”

    临近期中考前夕,钟晖才掐着晚四修的时间提了一嘴秋季运动会的事,“等考试完,每个班都要参加,你们也趁机放松一下,报名表我给余鑫了,必须要给我报几个项目啊!”

    旁边跟着跑的A班人仿佛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担心大喊:“没事吧!明黎,要不先别跑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霍昭这两个字,不再是她以往时光里的秘密,不再是她偷偷念了三年泛黄排名表最顶端的两个汉字,能够当着其他人肆无忌惮地说出口,他是一个鲜活的人,他一直站在最明朗的地方,闪亮而耀眼,天之骄子,意气风发。

    在他们短暂的交汇里,明黎给霍昭的印象就像一株野兰花,顽强而清冷。她似乎没有什么太大起伏的情绪,这次也是忍着疼跑完了最后一段,眼泪都没掉,与温淑的性格截然相反,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霍昭等人跑完,曾志伟带着人热心将湿毛巾和苏打水递上,明黎微喘着气才跟上,阳光下霍昭脸上挂着擦不尽的汗珠,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着,少年握着水微仰头,漂亮的喉结裸露在空气里,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没事。”明黎咬了咬牙,忍着剧痛坚持跑完了最后几十米,像是松了口气般跌坐在终点。

    太热了。

    “我来吧。”霍昭从看台上走了下来,手上握着一瓶还未开封的水,微微弯着腰伸出手看着明黎:“还能站起来吗?”

    往前跑,在过弯道时落后了一点,但仍然在前三的行列里,然后轮到了姜姜,姜姜有点紧张,接棒的时候接了两次,这下距离拉开,她似乎更紧张了,一时A班从第二落后到第五,明黎拿到接力棒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姜姜带了哭腔和她说加油。

    “小姑娘你这伤的挺重的,怎么这么不注意!”校医阿姨生气地看了一下明黎,似乎是觉得她不在意自己身体,然后起身去拿了碘伏又拿了些药。

    徐涛去报名了男子一百米,于是负责班级纪律和采购相关事宜便落到了曾志伟身上。

    霍昭站着神色看不太清,但显然不太高兴,声音冷冷的:“我刚刚在台上看到了,一班那个女生应该是故意的。”

    明黎有点尴尬,对着霍昭说:“东西给我我自己来吧。”

    “你别说,曾志伟做事还挺靠谱。”温淑正拿着包薯片津津有味地吃着,坐在教室里吹着小风扇,好不自在。

    没什么,反正在一个班级,最后也会要加上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几个男生耐不住性子,虽然没有参加,但也站在警戒线以内的草坪里,等待一声令下就随着跑,明黎和温淑作为小组成员,自然也等在那里。

    “开始!”

    些许人围着她,神色担忧,“我们送你去医务室吧!”

    “喔...”明黎不太清醒,呆呆应了声,乖乖坐下了。

    霍昭既然说那是一班的同学,能做出这种事

    -

    运动会这天。校长等人照例发完言,就是学生们的时间。

    他无可避免地想到那天周六,温淑缠着他说明黎的事迹,说她聪慧说她使人安心,然后鬼使

    温淑自己想要参加接力赛,又苦于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由磨着明黎,李晶,姜姜三人陪她一起。

    答案是否故意也昭然若揭。长礼按成绩分班,除去A班,成绩最好的自然就是一班了,有时明黎听到温淑八卦也知道了一点,原来一班的人暗暗将A班作为对手,发誓要超过咱们,有些场合两个班的人也多多少少有点摩擦。

    由班长送,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众人给霍昭让开一条道。

    坐在看台上的同学为自己班的选手加油呐喊,A班也不例外,扯足嗓子尖叫:“霍昭加油!班长加油!”

    姜姜:“你不要紧张,你可是第一个!”

    “下面是高一女子4x100力赛,请选手提前做好准备站到跑道上,请无关人员撤离跑道。”广播终于响起。

    医务室里坐着不少人,两人长得都十分两眼,同时走进来的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霍昭恍若未见,对着校医问道:“阿姨,您看看我班上的同学,她好像伤到脚踝了。”

    明黎呼吸一窒,但神色镇定地点了点头,就着少年伸出的手借势站了起来。

    空气里满是青春的荷尔蒙气息,带了手机的同学们在对着他们拍照。

    播音组不知何时切了歌,广播里

    时间就在日复一日重复的学习中缓缓前行着。

    而这朵娇花和明黎居然成为了朋友。

    最后一百米。

    “这个消炎药一天三次别忘了吃,这个是涂的,晚上睡觉前记得涂一次,最好轻微揉开,觉得发烫是正常的事不要去抓。”校医阿姨拿着云南白药和棉球,此时又送来一对学生,她站起身把东西堆给霍昭,吩咐道:“你替她揉揉。”

    期中考完这天下午,曾志伟就拉着几个男生去买了几箱苏打水,又买了几盒葡萄糖。

    少年却抽了张椅子,坐到了她旁边。

    霍昭看了眼已经在沙发上浅眠的少女,微微皱了皱眉。

    -

    霍昭站在跑道上,遥遥地看了一眼看台,扬了扬手。

    见此,零零散散几个男生也报了好几个项目。

    校医室里没有空调,只有一面墙上挂着吊扇从左至右轮流转着,燥热间忽然会吹来一阵凉风,噪声很大,正前方的液晶电脑里放着不知名的偶像剧,来这看病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A班在第一条跑道上,温淑作为第一个接力棒不需要过弯道,她跑得很快,率先甩开了其他赛道上的人,李晶快速接过接力棒撒开腿就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在公众场合做出这种事。

    明黎后知后觉,突然想起少时家里的黑白电视机放着的DVD碟片,清一色的昆曲,戏曲里的人咿呀咿呀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霍昭挽了挽袖子,对着她白皙的脚踝上喷了点药,拿棉球轻轻揉着,不经意开口:“疼吗?”

    明黎忽然觉得有点昏昏欲睡,恍然间应了一声:“不疼。”

    李晶附和的点了点头,而明黎漫不经心地提着草坪上的石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明黎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冲动,于是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钟晖话刚说完,讨论的声音很热烈,但真正去余鑫那报名的又没几个。为了撑场面,余鑫自己报了男子组800米,软磨硬泡劝霍昭作为班长要起带头作用报了个400米,而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杨蕾居然跌破大人眼镜报了个女子组400米,真是令人意外。

    没过一会,霍昭和温淑带了好几个人走进了医务室。

    这会没有课,大家各忙各的,期待起明天的运动会来。

    霍昭搀扶着明黎慢慢走出操场,两人一时静默无言。



    明黎冷静自持回他:“我觉得有始有终比较好。”

    神差地他没有推却温淑推来的QQ,申请了添加对方为好友。

    下午是女子组的比赛,A班剩余未参加比赛的女生在赛道末端等着,准备到时接住惯力前冲的同学。明黎被安排到了接力赛最后一个,几人相互交流了一下就等待传唤。

    明黎不由退了一步,A班其余人又挤了上来。她看着被人群围着的霍昭,莫名恍若而不自觉地突然生出一些晦涩的滋味,像是突然尝到一枚酸涩的青杏,不成熟带来的甘苦,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甜,在心底泛开。

    但几个女生刚比完赛,显然也没什么力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男生突然僵住。

    ......

    正在唱着:“``````少年回头望,笑我还不快跟上。”

    广播组的同学正念着班级投稿的鼓励台词,无人机盘旋在操场上空,橡胶跑道禁止行人通行拉了警戒线,看台上各个班级规矩地坐着,各大项目在自己的地区有条不紊地进行。

    其实他接触过的女生并不是很多,温淑性格娇气大大咧咧,她家长常年不在家,两家住得近关系又好,常常对方会来自己家里蹭饭,但温淑挑剔,饭菜不合口了会夸张地叫阿姨换,不小心磕了碰了便会哭很久,像一朵温室的娇花。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砰”子弹一响,就追着跑道上的他们一起向前跑去。

    “我有点紧张。”温淑说参加时热情上头,此时居然又生出一点胆怯,扯了扯自己手腕上的袖章。

    “为什么不放弃?”快到医务室时霍昭才出口打破沉默,淡淡地问她。

    这样一看,居然算起来有好十几个人。

    她站在人群以外,再次看向少年在的地方,这一眼仿佛穿越了好几年的时光,实实在在地又轻轻地,落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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