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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叔叔进去。”海瑶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还偏偏故意要魏珩瞧见这情态。

    哥哥本就不想娶她,而她也不必在魏府里再受蹉跎。

    此时天已暗沉,只有几盏油灯照亮马厩,魏珩见到一身素净的背影倒不惊讶,他走向自己的爱马,低声道:“这活不该嫂嫂来做。”

    海瑶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魏珩抚着爱马想了许久,他确实有想过母亲和哥哥会不会带上她,若是不带,等出了城寻个由头让她离开,或许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可用了晚膳?我让人去厨房热些饭菜。”海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又顾忌到旁人的目光,连忙低下头挡住眼中的殷切。

    可有这一句,还不够。

    而她心中,也大致有了个计划,这或许还需要魏夫人与魏珩帮上一帮

    云颦在魏琰身边最久,关起门来与他说话倒是没那么多尊卑的讲究。

    “不如给母亲说说带上她们,我一个人怕是伺候不好。”海瑶忍不住开口。

    她还需要一剂猛药,一步险棋,彻底捅破两人间这厚重的窗户纸。

    魏琰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继续躺在轮椅上。

    海瑶没有看他,神情低落地继续着手上的活,“无聊得很,许久没见这马,乍一见到,才觉得还怪想的。”

    可魏珩却迟迟不见吭声,海瑶心中焦急,心道这招数对魏珩这家伙还不管用啊?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魏夫人满心欢喜地扶他起来,用手帕擦了擦他眉角的薄汗,“你这一回究竟是在忙些什么,也不告诉母亲,我这心里老不踏实,你父亲在西凉,琰儿又病成这样,你还让我安心!我怎么安心!”

    魏珩的目光只留在海瑶脸上一瞬,便连忙别开转而看着她肩上绣着的蝴蝶。

    “珩儿这便一五一十地告诉母亲。”魏珩语气郑重地答道。魏夫人立刻听出他话中之意,连忙朝海瑶看了一眼,示意她赶快退下。

    魏琰今日有些蔫蔫的,不似前几日见到她还要冷嘲热讽,他闭目在房中躺着,任由海瑶和几个丫鬟忙里忙外,一声不吭。

    一个为冲喜嫁进高门的女子,要守着亡夫的牌位做一辈子的寡妇,即便是春日里最绚烂的春花,也会被这漫漫长夜的寂寞压抑折磨凋零。

    这一世什么都不同了,哥哥没有死,可她的日子似乎更加难过,或许让她离开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不过,她也得到魏珩的一句话,要她好好跟着,这意思便是不会丢下她。

    魏珩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她心里头还是失落的,她知道魏珩还是防备着自己,上一世的种种恩怨,哪里有那么容易被化解。

    这动作倒让魏珩心中升起一丝失落,但他很快将这不该有的情绪压下,恭敬说道:“我在营中吃过了,不劳费心,这次回来,不过是要给母亲请个安。”

    魏珩告诉魏夫人,他这些日子要府上买粮食用度,不是为了出城救济百姓积攒功德,而是要将魏府老小,从洛阳带去西凉。

    前世李秋芙轻柔搭在他肩上的场景再次浮现,他的手掌甚至还残留着将人狠狠推开后的触感。

    海瑶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临到门前才放缓了脚步,给魏珩留足了喊住自己的时间。

    这是她这几日在魏府寻了许久的偷听之处,因着魏府众人对她的防备,她人在府中却犹如外人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不得已之下才刻意留意这些有机可趁之处。

    海瑶随意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物,便早早去了魏琰房中替他打点出门的行装。

    她似乎,有些瘦了。

    魏琰闻言眯了眯眼,良久才答道:“母亲不给。”

    平日里魏府的走廊上丫鬟都行色匆匆,如今她站了许久,竟然连一个丫鬟都没瞧见。这些日子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是箭在弦上。

    但是海瑶要的,并不是魏珩出于身份带上她。

    海瑶微微一笑,慢慢走出院中,一出宋嬷嬷的视线就连忙绕到院子后头,踩着刚修剪不久的老榆树再翻了回去。

    事已至此,海瑶也没别的办法,她不可能将逃遁之事告诉她们,到时候走漏了风声可就完了。

    海瑶又趴着听了许久,却仍旧没有听到什么清晰的话语,等到魏珩请安退出的声音传来,她这才忧心忡忡地翻出了墙,回到了走廊上。

    云颦朝海瑶露出个感激的笑容,她觉得这个大奶奶也挺可怜的,嫁过来大少爷和魏夫人都不喜她,地位与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没什么两样,不过人倒是不错。

    海瑶这才要听到关键之处,哪里甘心就这样走开,但也不好强留下来,只得合上门退了出去。

    海瑶忽然有些担忧,那他会不会带上自己?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又闪过那日在林中的种种

    魏珩扶着魏夫人坐回软塌上,低声道:“我这不一直都在洛阳嘛!只不过事务繁忙忘了告诉母亲。”

    第二日,魏府如寻常一般,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而那几个负责明日出行布施的掌事则忙得团团转。

    再之后的事魏珩说得更是小声,海瑶一丁点儿也听不到。

    再者,即便魏珩愿意带着她,魏府的其他人可会信任她?魏琰定然是巴不得找个由头丢弃她,这不就正是个好机会?还有魏夫人,这样掉脑袋的大事,她绝不会带着一个自己不信任又居心不良之人上路的。

    海瑶听在耳中,便知道这是魏夫人担忧带太多了人出什么意外,可这些下人留在魏府,等到举家叛逃的事情败露,定是逃不过一个下狱处死的下场,即便她们毫不知情。

    海瑶终于停下了脚步,暗中松了口气,良久才转过身,略带疑惑地说:“我本就会跟着去。”

    她是魏府的大奶奶,虽然在魏府众人的心中她只是一个摆设,但身份还是摆在那里,魏珩于情于理都会带上她。

    魏珩像是才想到这事一般,不经意抬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沉声道:“也对,那就好。”

    他这些日子再没有与嫂嫂有过多的接触,才意识到自己应该保持好距离。他原本让魏府众人疏远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就应该牢记她还是自己的嫂嫂,不该再有逾矩的行为。

    她一直以为魏琰会将她们几个丫鬟都带上,可谁知昨日又听宋嬷嬷说不准他带太多的丫鬟,怕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坏了功德。

    这几个字说完,魏珩就专心解起了拴马的绳子,海瑶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离开了马厩。

    院墙与窗户之间只有窄窄的一个小缝隙,海瑶只能缩着身子半蹲,将耳朵贴在纸窗上偷听,不过这一处离着他两人远,只能听到个大概,其余的都靠海瑶去猜。

    魏珩现在才回来将此事告知,想必是事情已经布置妥当,他会选这个时间,应该也是猜到政敌会在不久发难,因此举家逃遁就在这两日。到时候他定不会带上魏府上下所有的人,甚至绝大部分的人出了城还会被他遣散。

    魏珩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几个跨步越过海瑶,直奔他母亲房中,还未见到人就先跪了下来,“孩儿不孝,这几日忙于军中事物,未能来照顾母亲。”

    或许到

    不过疏离并不代表着冷淡,说不准还是他自己心虚。

    她自然不能被落下,真落下了,还怎么完成攻略任务?

    她又用回了那个显示两人身份的称呼,魏珩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迈步跟上。

    她之前已对魏珩真正的意图已经有了猜测,现下应验一颗心更是悬了起来,这法子冒险极了,中途要是有个什么差错,那魏府可就玩完了。

    魏珩匆匆下马,将缰绳递给了一旁的随从,他这一回再见到海瑶才意识到自己已有许久不曾回府。

    云颦失望地叹了口气,安慰自己道:“也罢,去了肯定劳累,我倒是愿意在府里清净。”

    “原来如此。”海瑶见魏珩的举止话语中似乎有些刻意的疏离,倒也并不失望,毕竟隔了这么久,他人又一心扑在大事上,会抽离出来冷静思虑二人的关系也是正常。

    说罢,她像是完全没发现自己这话有深意,朝魏珩展颜一笑,将缰绳递到了他手上,说道:“我就猜你晚上就要将马带走,快些走吧!我要回去了!”

    魏夫人听完惊呼了一声,只听房中桌椅的响动,应是魏珩扶着她又坐了下来。

    掌心莫名的酸痛,让他有些慌乱地拍在了一旁的木头柱子上,惊得马儿怒哼了一声,魏珩才一跃跨上马背,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

    而魏珩觉得自己很是奇怪,不过是跟在她的身后,为何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到那一小段露出来的雪白后颈上。

    就在她马上要消失在门后,才听魏珩低声说道:“后日一早,母亲出城布施,你记得跟着。”

    等离开了,他也不必再防备着她,她也不会因为再有机会陷害魏府,她更加不会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走在通往魏夫人院子的走廊上。海瑶刻意走得很慢,她听到魏珩的脚步声也渐渐放缓,有时离着近了,甚至若有若无闻到魏珩身上独有的味道。

    魏珩想起前世,他时常瞧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珠,甚至有时路过院子,恰好见到她一个人对着池塘默默流泪。

    而云颦收拾着收拾着就忍不住问道:“少爷,明日你到底带不带我们几个去?”

    宋嬷嬷见此,也守在了门口,还朝海瑶比了个“请”的手势。

    海瑶直接走向了偏门的马厩,随手拿起干草去喂魏珩的那匹黑马,等到蝉鸣声叫得人心烦意乱之时,才终于再次等到了来取马的魏珩。

    “母亲,二少爷回来请安。”海瑶走进魏夫人的院中,轻声唤道。

    魏夫人疑惑道:“究竟是何事,之前你也说的不清不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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