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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丞在原地怔愣,看着阮凝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来由的落空感。

    那阵子,他刚结束一个项目,浑身疲乏,难得的想要睡个懒觉。

    最后,车停在了江边。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你结婚。”

    大家见到他俩时纷纷侧目,无不透露着欣赏羡艳的目光。

    [我们如此年轻又如此多情/可真遗憾我们不得不渐行渐远]

    ……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过“他们般配”这句话,而现在他们分开了,却有人这样说。

    他从前最满意的就是阮凝的乖巧顺从,几乎事事都依着他,从来不会悖逆。

    可一想到刚才阮凝对他的冷漠疏离,这点燥热又立马冷却下来。

    江边的灯塔忽亮,长笛鸣响,盖过了这段长时间的寂静。

    领离婚证的时候,发证的大妈费了不少口舌劝两人考虑清楚,别逞着一时的面子,以后后悔。

    从民政局出来后,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阮凝没心情去猜沈念丞此刻的犹豫是为了什么,只能横着一双眼去瞪他,让他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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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依旧只是应一声。

    [我们打开了这本书,又亲手把它合上/亲爱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注定将要分离]

    两人约定去民政局那天正好步入初秋。

    明明看着那么柔弱可欺,但开口却是坚定沉稳,没有丝毫转旋的余地。

    她只要一想起温宁对她说的那些话和沈念丞从前对她的冷落疏忽,心中的厌烦就越浓烈。

    算了,还在乎这些干嘛。

    “对了,”阮凝在沈念丞面前站定,话音像刚泡开的新茶,沁人心脾,“这个东西之前就该还你的。”

    虽然阮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当她抬头,用那双水雾蒙尘的眼睛看向他时,他就知道答案了。

    可现在的阮凝就像一个竖着毛的小狮子,摸也摸不得,哄也没法儿哄。

    沈念丞侧过脸,半边脸隐于暗处,车内光线接近昏黑。

    那双曾经装满了他的眼睛,如今再望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涟漪。

    直到现在,沈念丞想起来,心中还是莫名燥热。

    阮凝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鼻尖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抬手将人拂开,敛声道:“我自己来。”

    阮凝欲将手抽走,可自己一使力那人就越用劲,她心中烦闷,关于后不后悔这个问题他究竟要问多少次?

    他好整以暇地在书桌前坐着,思绪却是放空的。

    沈念丞心头滚过一点烦躁,一脸阴郁地扯了把领带去浴室淋澡。

靠近她。

    望着手中的红本,沈念丞心里有处地方不自觉的收紧。

    她嘴角甚至勾出了一点弧度,淡淡地说:“东西确实是我碰碎的,我知道它对你意义不小,也知道自己赔不起,但是,如果我拿自己心无旁骛爱你的这七年来做赔偿,你觉得划算吗?”

    可阮凝却恼他陪自己的时间实在太少,好不容易休假还要把时间匀给懒觉,于是故意来闹他,钻进他的怀里,时而轻时而重地摩挲他的下巴,娇声道:“念丞,你长胡子了诶,原来你长胡子的样子是这样的……”

    回去的路上,阮凝随意在路边拦了辆车。

    车内的音乐还在耳畔旋绕。

    这个时间独自打车难免不安全,阮凝懒得拿自己的人生安全跟他闹脾气。

    就在那一瞬间,沈念丞胸口突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感。

    水声窸窣片刻,沈念丞伸手将雾气弥漫的镜子抹开一道。

    她曾经也想要抽丝剥茧地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说给沈念丞听,但他们的爱情里注定要有一场离别。

    过了会儿,阮凝先开口:“关于离婚协议上的内容,有哪条不满意吗?”

    而沈念丞一言未发,只是启动车子,穿梭在车辆无几的道路上。

    今天本来是调休的日子,但他又临时召集事务所的员工在线上开视频会议。

    她说这话时,神色倔强又坚定。

    那个时候的阮凝多乖啊,埋在自己怀里的一张脸都快要熟透了,却还是那么听他的话,那么配合他。

    沈念丞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张弛有度,理性时压制,感性时克制。

    沈念丞从盥洗台的一侧拿来剃须刀,伸手经过的那个地方本来还放置了一个粉色的漱口杯,但现在空了。

    他始终沉着眸子,将情绪掩到最底处。

    夜色笼下来,远处不断有游轮来往,对岸霓虹闪烁,熠熠生辉的景色全都映衬在江面上。

    那天早晨,他在书房静坐,阮凝身上堪堪只披了件他的白衬衣,将玲珑曲线半掩,露出一双骨肉匀称的腿。

    沈念丞垂眸看见阮凝手掌上坠了枚戒指,是他们的婚戒。

    动作轻轻的,话音浅浅的,脸上一如既往地露着温柔,不见一丝愠色。

    “沈念丞,我们刚领完证,最后给彼此留一个好印象吧。”

    他在阮凝公司楼下等了一晚,心中明明压了许多话,可现在一句都说不出,因为阮凝压根不想听他的解释。

    和阮凝从民政局领完证后,沈念丞整个人仍旧是木然的。

    “阮凝,”沈念丞搭在方向盘的手握紧,“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非得走到离婚这一步。”

    之后,驱车前行,一路无言。

    ……

    沈念丞眼眸半垂,情绪不明,只低浅地回了句:“嗯。”

    两人各自望向窗外,眼里皆是晦暗不明。

    剃须刀的“嗡嗡”声响起,他的心绪又开始活泛。

    沈念丞哑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阮凝的这句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着青石台阶朝里走,早晨十点的柔和光线透过大门两侧的竹林倾洒下来,点点浅浅地光影落在他们身上,像是镀了层浮光。

    冷冷的一句话,彻底将沈念丞浇醒。

    镜子里的人全身沾着细密的水珠,下巴处也泛着微青的胡茬。

    随之,车内陷入久久的沉寂。

    沈念丞随之一滞,眸里的神采也暗了些,而后嗓音低沉:“系安全带。”

    温热宽厚的手掌突然触到一点柔软细腻,沈念丞心里像被羽毛轻挠,下一秒便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阮凝的手。

    可沈念丞却觉得阮凝一切都变了。

    “那你呢?”大妈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出声的沈念丞身上。

    怎么可能,阮凝心中冷嘲,他可是允诺温宁要尽快和自己离婚给她名分的。

    他掠过一眼后便没再注意,只是对着镜子熟练地使用剃须刀。

    阮凝在心中默默轻哼,歌词翻译过来,大概是——

    司机师傅应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车里放着一首很小众的英文歌,歌手用很温柔浪漫的声线唱着关于诀别的歌。

    落空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阮凝回头再次走向沈念丞。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就是在这里要了阮凝一次。

    早秋的风一刮,微微泛黄的树叶簌簌地落了几片夹在未启动的雨刷里,安静又萧瑟。

    “沈念丞,”阮凝声音温柔,可却半点没了之前的千回百转,“最后麻烦你一次,送我回家可以吗?”

    他眼中划过一丝灼热,开口说了今天最长的一句话:“阮凝,你真的不后悔?”

    阮凝见他一动未动,索性拉起他的手,将戒指放到他手掌里。

    浴室里。

    他还在心中打着草稿,可是下一秒阮凝已经冷静地开口:“不重要了。”

    这句话落在阮凝耳中莫名有些嘲弄的意味。

    说着,他又俯身贴近。

    这声“好”落进阮凝耳畔时,她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摒去这种异样的感觉,她很快回复:“约个时间去民政局,我们把离婚证领了吧。”

    还是说,他突然后悔了?

    阮凝穿了身柔白色的及膝中长裙,露出一截纤细笔直的小腿,乌发散开,红唇盈润,站在沈念丞身侧,更衬得人清丽纤瘦。

    他想起新婚不久时,阮凝某天早上做好了早餐,前前后后叫他起床叫了好几次未果,于是钻到他怀里捣乱。

    静默良久,他才回:“好。”

    阮凝因他这个动作往后躲了躲。

    甚至还有人不加虚掩地和身边人说:“哇,他们俩好般配啊。”

    “可我觉得。”

    末了,阮凝将手抽开,说了句:“各自珍重。”

    -

    “你真的决定了?”缄默半晌,他又虚眸问,“不后悔?”

    会议刚进行十几分钟,沈念丞就已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也是一知半解,都最后甚至什么都没往脑子里去。

    ……

    一路畅通,竟然连一个红灯都没撞上。

    而阮凝安安静静地听完大妈的话,仍微笑着答:“阿姨,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垂下的手不自禁地握了握,青筋亘起。

    大妈看着眼前这对从头至尾没有一句交流的分飞劳燕,无奈地摇摇头,终究还是给两人办了离婚证。

    他当下便心痒,坏心思上头后再也摒不去。

    阮凝说着又去按他喉结,后来他被闹得不行,只能翻身

    沈念丞扣在方向盘上的尾指轻颤,沉声解释:“我和温宁的事情是误会,那天晚上我也不是在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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