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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喜欢。

    早朝如常进行,沈郁站在工部尚书身后,陪着他洗耳恭听。

    马车跑到半路上,又遇到了太子爷,她掀开窗帘跟他打了个招呼,马车就“哒哒哒”地跑在了前面。

    沈郁瞅了他们一眼,“太子爷,你这小侍卫是不是对我家酸菜有意思……”

    沈郁赶紧跟上。

    “既然母后府中有贵客,那儿臣就先走了。”太子爷头也不回地离开,看都没有看金满枝一眼,那眼睛里都沉着冰霜。

    休息了几天,小长假就结束了,沈郁特意起了个早,神清气爽地带着酸菜去上朝。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肌肤白皙如雪,红唇微启:“本宫听说太后答应你与沈郁退婚了。”

    皇城,金华宫。

    她打开窗户,指着院子以外的地方,那是洗华宫的方向,“陈贵妃,身怀龙种五月有余,等她这胎生下来若是个皇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皇奶奶说就这几日宣布。”沈郁以为他是急着跟她退婚,勉强扯出一抹笑,“太子爷急什么,这么久都等下来了,不急这一时吧。”

    沈郁恭听了半晌,朝中大臣说得最多的还是溜须拍马,再者就是哪个附属国又进贡了什么,又派了什么人来学习,叹为观止之内的。

    哎,当太子爷的日常烦恼。

    当年的利江大桥就是章涧极力主张修建,连接南北两岸,打通了与北冀等附属国的枢纽,着实为太宸国带来了不少的好处。章涧也因此升了官职,他在位三十余载,全然成了太宸国利国利民的锦囊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郁虽说跟太子爷议婚不成,可也不想给太子爷添堵,与他为难,“这位公公,实是不凑巧,今日我与太子约了要去训练场,实行编制一事,恐不能应娘娘之约。”

    “沈大人与本太子忙于政务,哪有空与你为难?”祁夙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向来宽容,这生起气来更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瑶皇后转头看向他,细长的眉目有些锋利,“意味着你再也不是你父皇唯一的皇子,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荣华,全都要分一半出去……若你还是如此肆无忌惮,便是你父皇也保不了你……”

    瑶皇后剪掉枯枝,她并未对沈郁多做评价,至始至终都如此从容淡定,“你今年,快满二十一了吧,为何还不是时候。”

    沈郁回头看了一眼,岚三正给酸菜递果子,笑得一脸满足,“他对谁都那样?”

    沈郁与章涧分开,走到内门的时候,有个小太监追了上来,瞧那面相十分面生。

    编制之事乃是大事,可小太监却又听不明白,只觉得她在推脱,“沈大人,娘娘是有事相求,想让沈大人帮着给太后挑选一件合心意的礼物,烦请沈大人给给脸面,不要与奴才为难……”

    等出了宫外,她才向祁夙凛道谢:“方才多谢太子爷解围。”

    旁边的祁夙凛一字不漏地听了这些话,他也想去,但他是太子,他不能去。

    那岂不是渣男?沈郁心想,不能再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她回去得好好跟酸菜说说。

    下个月,编制之事正好落实。

    这次去修缮利江大桥,沈郁必不可能放过此等机会,刚下了朝,她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章涧,“章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祁夙凛懒得多看他一眼,转身看着沈郁,“沈大人还愣着做什么?”

    章涧摆摆手,免了这些俗礼,“诶诶诶,别说谢不谢的,这都是你争取来的,好好珍惜,莫要辜负……”

    工部尚书章涧已经年过半百,为官数十载,为人处世深得人心,沈郁在他身边学习了这么久,他也有心提拔于她,才会每次上朝都带着她。

    那小太监没注意太子爷就在他身后,吓得魂飞魄散,“是奴才该死,扰了太子爷差事……”

    其实这样的朝会沈郁大可不必参加,只是她想着多听一点,多知道一点,就能多做一点。到时候工部尚书提拔她上去混个从四品,她就是可以正式上朝的官员了。

    沈郁连忙问他:“章大人准备带谁过去?”

    “你想娶谁……”瑶皇后端着剪好的牡丹,踱步来到窗前,将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又接着说:“未必能得偿所愿……”

    其实太子爷也看出来了,只是他梗着脖子不承认,面色如常地入宫,“没有,不可能,他性格就那样,谁都聊得来。”

    祁夙凛也说不上来,“儿臣还没遇到想娶的,所以宁缺毋滥。”

    “你还不是不明白,你想娶谁不重要。”瑶皇后缓缓回头,抬起长长的睫毛,冷静地望着他,“你父皇为何让你来找我,你还没想明白?是因为他断不了你的念头,所以让本宫来帮你断。”

    “儿臣是还没遇上,若是遇上了……”

    章涧笑着点头,“我就喜欢你这积极上进的样子,正好,严侍郎那人太过刻板,你跟着他去许能弥补不足。”

    祁夙凛听完,更觉得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些什么,扭头就钻进马车里。

    瑶皇后冷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很细微,却分外有力度,“以为能顺遂你意?凛儿,你生在皇家,不仅要享受荣宠,也要学会审时度势……”

    瑶皇后倚着扶手,拿着小剪细致地修剪盆中的牡丹花,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就像二十六七。她向来爱惜她的容颜,每天都是如此精心打扮,没有一处不精致。

    “沈大人,我是陈贵妃宫里的人,娘娘想请沈大人去洗华宫坐一坐……”

    瑶皇后听他如此说,却并未放松下心神,“……你自视过高,将来若真掉下来,必是惨重教训。”

    “嗯。”祁夙凛点了点头,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焦虑,“儿臣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并不是说沈郁不好。”

    “我去不了,我准备让严侍郎过去。”章涧转头看着沈郁,笑了,“你这话问的……莫不是你也想去?”

    祁夙凛坐在瑶皇后旁边,喝着北冀国新进贡的茶,这茶每年只供奉五盒,皇上全都赏给了皇后,只有在金华宫里才喝得到。

    沈郁摸摸鼻子,她最近没跟他作对吧?

    章涧算了算时间,“还要申报、申银、审批……怎么着也要下个月了。”

    ——

    他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同龄人都被他甩出十万八千里,这世间从来就没有难得住他、困得住他的东西,他就是天之骄子,就是如此自信乃至自负,他有这个本事和这个能力。

    倒是走的时候,章涧提了一下利江大桥年久失修,该修缮了。

    ※※※※※※※※※※※※※※※※※※※※

    岚三QAQ:沈大人,您听我解释!

    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给了章涧,让他下去与户部尚书商议拨款之事。

    沈郁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明显,又连忙点点头,“章大人,就让我跟严侍郎一起去吧,我也想观摩学习。”

    瑶皇后罕见地没有回应他的话,她往前走了两步,望着院子里摘花的女子,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那是金丞相的嫡孙女,金满枝,今年才满十六,你应该没见过她。”

    麒麟樽里燃着香木,余烟袅袅。

    母后想让他娶金满枝。

    金满枝似乎也是注意到有人在看她,抬头对上祁夙凛的视线,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单纯,又不谙世事,朝着他扬起一抹灿烂温暖的笑容。

    祁夙凛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甚至觉得太过于刻意,甚至比沈郁还遭他厌烦。

    岚三驾着马车跟在沈郁他们屁股后头,等他们一下来,自己也停下,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找酸菜说话,还给她带了果子,两个人就坐在马车上聊起了天来。

    祁夙凛坚定点头,“嗯。”

    祁夙凛也觉得奇怪,平日里沈郁那三天一掉、五天一坏的车轮子,自从那日与她商议退婚之后,就开始好得不得了,每次都跑在他前面,扑他一脸的灰。

    陈嫣然?

    祁夙凛眉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父皇,说我的婚事随母后安排,我以为……”

    祁夙凛紧抿着唇,并不服输,他定定地望着瑶皇后,一字一句地辩驳着:“我的身份和地位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谁也分不走,陈贵妃就算生下了皇子,他也比不上我。”

    她正伸手去摘最大的那朵牡丹,细细的阳光铺在她身上,有种恍如仙境之感,微风吹着她的裙摆,太过明媚如画。

    祁夙凛无奈之下只好往前走了两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沈郁抬头看了太子爷一眼,他果然忍不住,走了过来。

    那院中百花齐放,蝴蝶纷飞。

    当初她提出“堵不如疏”的理念,也是受到了章涧的启发,看了他对每次水涝之后的分析,再跟着他去实地考察,突然就开了窍门。

    祁夙凛有些抵触,“母后……”

    “小事。”祁夙凛正准备上马车,又停下回头看着她,他忽然想起了前日去见母后,与他说的那番话,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沈郁,退婚那事……”

    “母后。”祁夙凛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上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儿臣向来心气高,要做就要做最好的,要娶也要娶最好的,若今日草草将就,来日必成憾事……”

    沈郁连忙道谢,“谢章大人!”

    沈郁:那岂不是渣男?

    沈郁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望着不远处的太子,他显然也是听到了,面色也是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看都不看一眼,又怎知她不是你心中所想?”

    沈郁经常跟着章涧学习,也是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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