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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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斐摇摇头，真诚地说：“你像是个有钱大老板。”

    宠物医院不是林斐在地图上看到那家，确离很近，短短几分钟就到了，牌子挂是中英日三个语言，装修档次很高样子，门口站着一个穿白大褂医生，后面跟着两个护士，驾驶座车门一开，几个人热情地迎上来。

    小白狗没想到他那么没爱心，支着颤抖腿爬起来，往林斐身边蹭，想要撒娇卖萌，林斐往后退一步，特别冷漠地撇过脸，“你别过来。”

    眼不见为净。

    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北极星这个词语林斐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林斐不太习惯被人您您您称呼，很别扭，“不用这么客气，傅叔叔也养了狗吗？”

    等到傅施阅挂断手机，抬眼瞧后视镜里林斐，少年嘴唇像衣服拉链一样拉紧了，眼睛没有到处乱看，特别纯粹坦然地盯着他，和他怀里小白狗眼神一模一样。

    这节课一下课，是个大课间，林斐揣上手机径直出了教室门，周勉没赶得上问他什么情况，一直等到快上课，林斐才慢悠悠回来了。

    “你去抽烟都不叫我。”周勉闻到甜甜奶糖味，小声地埋怨。

    “有点眼熟，看着应该是高一那帮孙子，就这个人贴你成绩单吧？”周勉看看照片，又稀奇地看着林斐，“你哪儿来这张照片？”

    “傅先生是我们贵宾客户，不用您交钱。”

    傅施阅轻笑，饶有兴趣，“我像吗？”

    天生就是一张能诓人脸，就算是做坏事都没人信，大家还都能觉得他是被冤枉小可怜，让人怜爱。

    纵使电话那头火烧眉毛，傅施阅回复依旧慢条斯理，林斐能听出他口语绝佳，不是那种许多人刻意模仿伦敦腔，而是特别自然优雅，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你怎么这么脏。”林斐皱着眉，嫌弃地说。

    林斐顾不上闪避，先是听到了路边停车声音，引擎嗡嗡地响，然后闻到一股很好闻男士香水味，昨天早上刚刚闻过，回过头，傅施阅站在身后，整洁灰色西装外套闲适搭在臂弯，探究地望着怀里那条狗。

    傅施阅瞥了他眼，伸手亲昵摸摸狗头，小白狗一点也不怕生，呜咽一声，蹭蹭他手心，“它怎么了？”

    林斐摁紧耳机，充耳不闻，大步向前走去，还没走远，又是一声可可怜怜狗叫，像是饿了好几天碾转呻''吟。

    可可爱爱。

    一个漂亮护士从林斐手中抱过小白狗，去做基础检查，林斐去趟洗手间，仔仔细细洗了手，这里确实和一般宠物医院不一样，空气里没有消毒水味道，也没有狗叫猫叫，很安静。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

    抱着五六岁小女孩，背后是临江迪士尼乐园粉嫩城堡，母女两人喜笑颜开，坐在豪华旋转餐厅吃着西餐，精致草莓蛋糕可口诱人，配文是“宝贝生日快乐，妈妈永远爱你。”

    运气真不好，倒霉事攒一块了，林斐回过头，走回去，双手抄在校服裤兜口袋，用眼尾瞥了一眼草丛，是条很小白狗，两三个月不到样子，全身脏兮兮，看不出什么品种，乌黑眼睛看着他哀叫。

    傅施阅随手摁下接通，手机那边叽里咕噜一大段急切英文，林斐英文功底尚可，但对方语速太快，大概零碎分辨“导弹”“定位仪”“侦查”等几个词汇。

    林斐很保守地回答：“暂时不是，它怎么了？”

    “傅叔叔，你今天怎么有空？”

    附中学生是无权查监控，就算老师查监控，也得写申请书，还得请保卫部门领导签字，周勉那天也看见监控了，根本没往那上面想，查监控难度和他考年级第一不相上下。

    傅施阅开还是那辆白色特斯拉，车内干净一尘不染，空气里飘着淡淡香薰，林斐抱着小白狗坐在后排，顺手把短袖领口拉链拉到顶，削尖下颚轻轻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小鹿一样眼睛，乖得不像话。

    这是事实，但没有说是，那头狼犬被送回傅施阅身边后，关在笼子整整一周，滴水未沾，奄奄一息之际傅施阅打开笼子，亲手给它喂新鲜肉块，恩威并施，降服妥妥帖帖。

    林斐皱眉，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对陌生成年人抱有警惕心，这件事早都知道了，但傅施阅不一样，对待狗狗如同情人一般温柔细致，眼里柔情能溺死人。

    傅施阅透过后视镜瞧他模样一眼，淡定自若地说：“男公关也有休息日。”

    林斐靠在课桌沿，嚼着嘴里奶糖，懒得解释刚才去干什么，手机伸到周勉眼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离附中四站路，他习惯走回去，插着耳机听听英文，顺便背点单词，钱塘市区晚高峰，路口车堵水泄不通，喇叭声音此起彼伏，林斐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浑然不觉吵杂。

    这位傅先生一向深谙此道。：，，.

    “傅叔叔。”林斐停顿一下，乌黑睫毛煽动，“你不是男公关吧？”

    周勉百思不得其解，一瞧林斐现在这副模样就懂了，乖乖地站在这，慢慢吃着奶糖，一副谁都能欺负模样，欺骗性太强了。

    做人怎么这么不公平？

    “不知道，我准备带它去医院看看。”怀里小小狗狗颤抖不止，林斐轻轻拍拍脊背哄着。

    林斐现在住房子是那个被拉黑女人，一套小两室，以前人家一家三口住在这，墙上还贴着小姑娘百日照，现在林斐来上学，这套暂时给他住，家里还有个做饭洗衣阿姨。

    周勉下巴都快掉下来，这都行？保卫科全是老师亲戚，不是爹就是舅舅，一帮老头子，整天板着个脸，管那叫一个严，甭说查监控这种职业原则问题，他有次抽烟被保卫科揪住，写完检查，还要给那帮老头罚抄一百遍消防知识手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第四章

    走廊口，白大褂医生已经在等他了，长得很和善，笑起来更和善。

    似乎是和战争有关。

    林斐怔了一下，应对这种尴尬场面最好办法是面不改色，“傅叔叔，你好呀。”

    这话林斐也听过，不止一次，目光凝在永远爱你那四个字上，嘲弄地勾勾嘴角，真没意思，顺手把账号拉进黑名单。

    林斐打开微信，翻出[嘎嘎嘎]聊天页面，头像里傅施阅那双深沉眼睛静静直视着他，像是在和他说：“林斐同学，谁是鸭？”

    一种直冲灵魂尴尬从脊椎骨升起，像窜天猴似窜到脑门，林斐面无表情地删掉了备注，留下那个u5085微信昵称。

    “好，在什么地方交钱？”

    周勉真是服了林斐，这就是坏学生王者段位，杀人于无形之中是也。

    林斐收拾书包回家，那张照片躺进收藏夹，附中这么小，总会遇到有缘人。

    傅施阅从西装口袋抽出领巾，雪白丝绸质地，略躬身，轻轻擦拭着小白狗脏兮兮脸，“附近有家宠物医院，我们带它去看看。”

    人美，钱多，好骗，速来那种。

    医生看上去和傅施阅很熟悉。

    这时，一声微弱叫声从路边草丛传来，“呜汪！”

    医生朝房间里瞥了一眼，笑容更盛，“在训狗这方面，你可以多多咨询傅先生，以前有人送给傅先生一头凶猛法国狼犬，在我们这里寄养，脾气凶悍，咬伤了好几个员工，谁都治不了它，但傅先生很有耐心，一直悉心教导，没过多久这条狗很温顺，见了傅先生和奶猫一样撒娇。”

    林斐窘摸摸鼻尖，正想为昨天事情道歉，一阵嗡嗡嗡手机震动声响起，是傅施阅手机。

    朋友圈页面有个小红点，提醒头像是个漂亮中年女人，林斐拇指在屏幕上游移几秒，轻轻点进去，备注名为[妈妈]账号发部了一组新照片。

    最近宠物医院离这里六七站路，林斐锁屏手机，低头看着小白狗，小家伙仰头可怜兮兮看着他，林斐背过身，拉开书包拉链，拎出崭新校服短袖，扔在小白狗身上，小心翼翼抱起来，小白狗很有眼力劲，吐着舌头使劲舔他手，讨好他。

    照片里是视频监控画面，一个满脸痘印高个男生正在公告栏前东张西望，手里捏着一瓶白胶水，和做贼似。

    “我说我手表丢了，过世亲人送我，保卫科就让我查了。”林斐脸上波澜不惊，说谎没有一丁点心理压力。

    医生笑眯眯地说：“它有点发烧，具体情况还要检查。”

    傅施阅笑笑，不置可否。

    边说着，他摸出手机，查查附近宠物医院，看在这狗还有几分姿色面子上，帮它一把。

    “您好，刚才那只是您狗吗？”

    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能早早回家写作业，这也不值得高兴，高二相比高三压力更大，老师三令五申，耳提面命一年后高考紧迫和重要性，到了高三，整天学习忙成狗，也顾不上压力不压力了。

    课照听，卷照写，假装啥也不知道。

    小狗狗似乎听懂了他话，蹲在他脚边，仰头眼巴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