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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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医院打针吧，您每次都这样硬撑，身体能吃得消么？”穆子安转身去拿外套。

    “不顶事儿，刚吃完没多久……”她脸色苍白，硬撑着坐起来，将垂下来的碎发，拢在耳朵后面。

    穆子安并不害怕父亲的叫嚣和吼叫，他已然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只知道跟在父亲后面，扯着他衣襟的小男孩了。

    穆子安挣脱母亲的手，走近父亲，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穆子安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那些快乐无忧，那些心酸怅惘，那些忧伤痛苦。他不明白，时光到底是因为美好而短暂，还是因为痛苦而漫长，他只知道，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已经快将仅有的暖色覆盖了。

    随着那吼声，那个写着“中国上海制造”的帆布手提行李袋，落在院子中，里面的衣物凌乱地趴在地上，冷眼观望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像是围观的路人一般，甚至都发出了嗤笑声。

    “你不带我妈去医院吗？”穆子安抱着膀子，倚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父亲。

    穆子安瞪着眼睛，死死地望着他的父亲，那眼神冷冷的，像冬夜里骤起的寒风，亦像是迎面扑来的凛然寒气，有一种不可不直视的力量。

    穆子安的母亲，有慢性胃病，稍微一不注意，就会犯，尤其是天气寒冷的时候。

    他的父亲，那个此时此刻有些冷漠的男人，拎着刚刚收拾好的行李，扔下一句“我要去出差，没空”，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穆子安望着父亲的背影，眼里的冷，慢慢升腾起来，化作一阵铺天盖地的火焰。这火焰在他的眼睛里，在他的胸膛里，在他的身体里，炙热地燃烧着。这种怒不可遏的力量，“腾”得一下爆炸了，穆子安怒气冲冲跑向父亲，一把扯过父亲手中的行李袋，掷在地上。

    “让你走，让你忙，让你没空！”那种不可遏制的力量，在穆子安的胸腔里，吼出这样的声音。

    穆子安的年龄比一般初中生大些，这几年，他的个头猛蹿，甚至都快超过父亲了，身子也愈发健壮，而他的父亲，已渐渐有些衰老的迹象了。因而，站在父亲面前的穆子安，无论在身高上，还是在气势上，丝毫不逊于他的父亲，那个接近四十岁的男人。

    “都是老毛病了，没事，一会就好了……”她说着，咳嗽着，抖动着没有血色的双唇

    “小贼羔子，你干什么！”穆子安的父亲，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拧着脖子，用手指着穆子安。

    他站在那里，望着父亲，仿佛置身暗无天日的地方，周遭的一切，尽是灰暗和寥落。

    枝头的麻雀，呼啦一声被父亲的声音惊飞了，顺带撞落了几片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枯叶。

    “子安，你干什么呀，你爸也是没法呀，他忙……”穆子安的母亲，闻声而出，她急得顾不上虚弱的身体，顾不上眼里噙着的泪水，只是死命地拽着想要继续上前的穆子安。

    这时，屋门开了。伴随着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穆子安的父亲走进卧室，看见穆子安的母亲斜躺在床上，一脸不耐烦地咋呼着：“整天哼哼唧唧的，有病去医院，在家磨磨唧唧干什么！”他嚷着，便开始从衣橱里收拾自己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