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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委屈一下子全拥了出来,云星回头看他,声音早就颤了。

    “是有这事。”

    她在楼道里蹲了很久没进去。

    云星坚持说:“不用,我自己回去。”

    进门的时候,云星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步。

    他没强逼,看着愈发大的雨势,耍无赖似的将钥匙拔下来扔在副驾驶。

    五层的旧式小楼,楼梯间的感应灯明明灭灭,云星踏着归家沉重的步伐,手电筒冷色的光照清楚她惨白的脸。

    云星没说话,只步子顿了顿。

    “我不是故意锁的,这车它启动就自动锁了,我……我刚刚是故意骗你上车,因为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也不理我,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我就想和你好好说说。”

    倒是沈听肆挑了挑眉, 好似真从为数不多的回忆里挑出了这么一段似的。

    他抿了抿唇,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那我能重新追你吗?”

    沈听肆肩膀抖了抖。

    “云星,你一定有沈听肆微信吧,能不能把他推给我?求求你了,看在咱两一块当了一年课代表的情分吧。”

    这样一个寂静的雨夜,总是会让人多了许多无端的哀愁。云星别过脸,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一个眼睛弯弯的姑娘笑盈盈凑到他面前和他打招呼:“沈听肆, 你还记得我吗?”

    他声音沉,故意藏着的情绪因为她突然的哭声而全部坍塌,从废墟里透出些脆弱。

    大概过了两秒,月牙眼有点受挫的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觉得他这人真不尊重人。

    于是视野一片大好,她完完全全将对岸的干康大院看的清楚。那里仍然是一片安和雍宁之态,自成山水间一片野趣。

    “你是历史课代表。”沈听肆立马接过话。

    坐后面就后面吧,他乐意当这个司机。

    路过散步的安德鲁刚好看到这副绝美的画面,灵机一动举起手机拍了下来。

    老太太笑了一声:“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爬一层楼就歇一层。”

    云星死死咬住下唇,一句话不吭,拉着车门要往下走。

    他赶忙低头找钥匙,也不知道摁的是开锁键还是关锁键,反正因为她的哭声心慌得不成样子,胡乱摁了一通。

    月牙眼睛都看直了,手机二维码都摆在屏幕上了,就是碍于沈听肆一身冷淡气质不敢上前。

    “上车,送你回去。”

    她强迫自己的眼神不停留,紧攥着伞柄一步步向前走。

    爱意止于最浓处。

    他锁住了,门拧不开。

    往日孤独立着的吊脚楼已经没了顶,变成光秃秃的一片。

    她的心情奇异地平复了下来,而后将目光落在沈听肆身上。

    ……

    沈听肆和他们哪算什么正儿八经的同学, 他就高一在淮城中学读了一学期的书,班上的人压根都没认齐。

    -

    “无赖。”云星受不住后面的催促声,她站在路边,裙角随着风扬起,像是和沈听肆对峙一样,

    “沈听肆,我们四年前就结束了。”

    云星本来只是想像多年重逢的旧友一样自如打个招呼就算,可偏偏沈听肆熄了火,单手撑在方向盘上,吊着眉眼看着她。

    这样的动作她做的轻车熟路,以往的每一个放学的傍晚,她都会趴在楼梯间的窗户上。

    她扭头,大约觉得自己走的是人行道占了理,眼瞳里带了点恼怒。

    沈听肆就这么慢悠悠的摇下车窗,隔着雾蒙蒙,真真切切地瞧着她。

    他又绝望地想到了他们分别时说的话。

    后来还是门开了,林奶奶推开防盗门,诧异地问她怎么不进去。

    沈听肆垂眸望着她,意气风发的眼睛蕴满无限哀伤。

    天外不知何时下了细细密密的雨,出租车亮起橙色的光在马路边排起一条长龙,将路堵的水泄不通。

    她想,她应该是放下了吧。

    沈听肆舌尖抵着左腮,忽然就不动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捂着嘴角低声笑了出来。

    这视线,云星今晚收到了太多。

    月牙眼笑了起来,两眼弯弯, 语气还很激动,“对,就是我,当时你老是跟我借历史作业抄, 还非得要云星的……”

    云星拎着挎包,和剩下的人打了声招呼,也准备走了。走的时候,她深深望了一眼里面,察觉到自己平静如死海的心,方才轻轻勾了勾唇角。

    下车的时候,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

    沈听肆说到最后,声音也颤。

    不得不说沈听肆天生在撩小姑娘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只唇角微微一勾,那双潋滟多情的眼眸立刻便像是缀了星光一样,单单望了一眼,就让人觉得深情的要坠进去。

    沈听肆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咽下心里的想法,这会倒是好脾气给她开了门。

    下颌线条比从前更加利落分明,眼瞳愈发深邃,褪|去少年稚气,只剩下了空寂与落寞。形影单只地站在车前,身上那股颓感更重。

    沈听肆不想气氛搞得那么僵,透着后视镜观察了好几回她的表情,强压着心里的情绪,故作轻松道,“你真单身啊?”

    “你看见了我的日记本,想必你也看见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我已经为我们的故事画上了句号,我们……谁都不要再破坏这份美好了好吗?”

    “爬楼有点累,蹲下来歇一会儿。”

    淮城这些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以前的老城区全都拆了盖作新楼房,原先只有一座教学楼的淮城中学也搬迁新址,换了气派宽阔的新校区。

    用一种温柔却近乎残忍的语气告诉他――

    车后鸣笛声渐起,一波又一波像是急切的催促,沈听肆神情不变,头发迎风吹的有些乱。

    已经隐隐有人把头探出车窗来看热闹了,云星脸皮薄,仓促绕到后车座,结果没拉动。

    月牙声音越说越低, 到后面似乎发现一个隐秘一般,探究的视线再度望沈听肆和云星身上瞥。

    被注视的少女表情微怔,攥得发皱的裙角却不经意泄露出紧张。



    平江巷口也被拆了,那巷子实在太老,又杂乱住着许多户人家,政府下来的文件说是影响市容,要尽早拆除。云星去年回家帮忙收拾行李的时候,平江巷口已经拆了一半。

    他本来是想哄这姑娘坐他旁边的,不过看她愠怒的模样,他立刻就歇了心思。

    云星下意识开口:“历史……”

    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句话――

    他的头发染回了黑色,这样寡淡的发色在他的头上不显乖巧,却衬的他神情分外乖戾。

    “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已经被看得太麻木了, 以至于听见这些妄图将她和沈听肆再度联系起来的试探话术, 脸上平静的再也多不出来一点表情。

    车里一时无言,云星紧紧抿住唇,不开口说话。

    月牙眼连声说没关系,拿到一串微信号的时候,眼睛里得笑意都要溢出去。

    上车前其实还有一段插曲。

    “行,你不上车我不走了。”

    云星笑了笑,起身的时候眼前有一阵眩晕。

    沈听肆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前大灯面前,他的大衣随风被吹的鼓胀,也愈发衬的长衣下的身形清瘦挺拔。

    云星也是那时候看清楚,原来平江巷口横在这儿,的确突兀的很。

    -

    云星往一侧避了避,身后那车流却像是有节奏似的,一声连着一声。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楼道的墙壁,然后试探般地微微探出一点头,视线向下侧移着。

    她声音刚出来,沈听肆一下就慌了。

    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他得意洋洋地要和云星分享这副新得的佳作,一晃眼,那发懵的少女已经含羞带怯地钻进了深黑色的车里。

    这通微信因为沈听肆的突然打断最终还是没有加成。www.aihaowenxue.com

    于是她不得不扶着门框稍作歇息,对老人扯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沈听肆,我不喜欢你这样,你这样特不尊重我。”

    云星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吃饭,等小月牙摇着她胳膊请求的时候,她才发觉这场宴席不知何时到了尾声,沈听肆早已拎着西服外套走出门外。

    云星就坐在月牙眼的旁边, 她迷迷蒙蒙望那边瞧了一眼,就见沈听肆那双漆墨似的眼眸上抬, 往她飘了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示弱。

    “星星,我知道是我以前不够好。”

    云星撑起早有准备的雨伞,迎着青石小路,准备一路走回去。

    淮城就那么大点地方,到了地方,沈听肆将车停稳。

    云星也是这时候发现,他瘦了好多。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车喇叭声。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身上, 几个年轻小姑娘听见他单身,烟波一转,微微动了心思, 争相往他跟前凑去,说是同学间多来往,加个微信好交流。

    城市车水马龙的川流不息中,少年微仰着头,天生多情的眼尾缱绻,又因为抬头的动作而显得那样虔诚热烈。

    他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只觉得云星这姑娘看着绵软,实际上那股韧劲要人命。

    思来想去,她把这心思动在了云星身上。

    而后,沈听肆手指蜷缩,克制抓了一下她衣角,飞快松开。

    她默了默,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说,“我不知道他换没换号,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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