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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她用了个拙劣的借口驱使自己去一趟学校,她去不是为了备课,而是找回陆星寒下午随手丢掉的那颗蓝宝石。

    既然他找到了石头,她也就不继续找了,打算收工回家。

    陈诗酒拿手电筒晃他的眼睛。

    赫吉见她还没有进屋的意思,纳闷她今天怎么这么勤劳一头扎在菜园里,“进来吧,别把裙子弄脏了,这些活用不了你干。”

    家里从去年开始就不养狍子了,牲口多,赫吉一个人在家顾不过来,马也只留了两匹,两匹老马生的小马去年也送人了,后院便显得寂寥许多。

    这人到底想怎么样?

    十点多准备去睡觉了,赫吉见陈诗酒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才问她:“你今晚是有心事吗?”

    生不生病和活多长岁数这件事,人说了不算,天说了算。

    大的有点夸张了,三十几克拉。

    陈诗酒去后院把马牵进马厩,又往马槽里灌了一桶水,用叉戟叉了点新草料放进去。

    有多昂贵她不清楚,但那一定是一个她不敢想象的数字。

    陈诗酒紧攥着拳头,她知道自己去学校不是备什么课,她这人做事向来都按照计划来,并且每一天都活在四五天前就罗列好的计划表里。她讨厌生命里各种突发事件,喜欢胸有成竹和胜券在握的那种掌控感。这星期的教案,她在一星期前就全部备好了。

    “把两匹马牵后院去,晚上我们有口福了,今年见手青长得早,这时候就冒出来好多,可能跟前几天雨多有关系。”

    “找什么呢你,动作这么猥琐。”陆星寒吊儿郎当吹着口哨,手里打着一个小手电筒,光源穿透手电筒前面的那颗蓝宝石,在月光下照出一束幽蓝色的浮光。

    唐恒父亲生病给她带来的阴影,也许并不比唐恒本人少。

    弯腰找了一阵,实在没找着,佝的腰都有些酸了。

    她像下午那样径直往草坡下俯冲,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这回语气认真了,仿佛还有一丝丝动怒:“还跑?你是真跑上瘾了啊?!”

    这季节,后院有吃不完的瓜果蔬菜,陈诗酒爱吃葡萄,赫吉还种了一株葡萄,眼下葡萄藤上都已经结出许多青绿色的稀疏小果子,等再过一个月,这些玉珠子一样的果实,就会变得又紧凑又饱满,颜色也会变成诱人的深紫色。

    陆星寒同样不好受,刚叫那股熟悉的湿热包围,浑身细胞便开始兴奋地战栗。之前有好多个夜晚,他想念这种熟悉的温度与□□,想念到绞痛欲裂。身上的每一处,都牢牢记着与她贴合时的温度与角度。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陈诗酒以为是尼克在用马尾赶蚊子。

    月光印在草坡上,隐隐可以看见花草的影子,草坡后面的白桦林起风了,树叶擦着风,沙沙作响,那种低鸣泣诉的呜咽声,一度令陈诗酒毛骨悚然。

    打开手电筒,循着记忆中那道璀璨的抛物线,在心里盘算着那颗蓝宝石可能掉落的范围,手上捡了一根枯树枝,开始弯腰在草地上细细翻找。

    三十三,他说是他们这段时间没见面的天数。

    “!”陈诗酒气噎。

    “不放,你叫我放,我就放,那我多没面子。”

    不知道赫吉能不能瞧出来她在说谎,但她确实这么回复赫吉了,“我明天的课觉得没备好,心里过意不去,还是想着去学校一趟。教案没带回来,放在办公室了,一会儿准备再去学校一趟。”

    他们滚倒在了草坡上,高高的悬月像是要砸落在他们头顶那样,无限的月光穿透流动的云层,将原本清晰明朗的月光,用一层白纱轻轻挽捧起来。

    不一会儿排骨汤的香气就从窗子里飘了出来,赫吉已经洗好切好蘑菇,准备开炒了。

瞧路上有没有颠出什么东西。”

    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紧密贴在一起,感知着对方最原始最清晰的心跳,连呼吸的空气里都有对方熟悉的气息。

    陈诗酒的马蹄声出现在校门口,传达室的玻璃窗里晃动着电视机忽明忽暗的流影,叩了叩玻璃窗,大爷穿着长袖衬衫从里面探出个头。

    今晚的排骨汤杂菌米线格外的鲜,赫吉给自己做了辣的口味,陈诗酒最近在吃药调理内分泌失调,就给她做了不辣的米线。

    陈诗酒暗暗咬了一下舌头,果然她是赫吉养大的,什么事都瞒不过赫吉。

    早晚温差还是有点大,到了夜里,白日煮沸的鹤因就冷却下来了。

    陈诗酒甚至想了个损招,实在不行往他脸上啐口唾沫逃跑吧,反正他这人不要脸到家了。

    赫吉在厨房推开朝北的窗子,喊陈诗酒去玻璃暖房里摘两根辣椒。陈诗酒看见辣椒枝干扎进土里的位置生了好些忙忙碌碌的蚂蚁,就用棍子把蚂蚁群捅开一点,不然这辣椒叶上一会儿爬的全是蚂蚁,怪恶心人的。

    她有一种错觉,自己身上现在的热度,很可能会将这一片草坡燃烧殆尽。

    门开了,陈诗酒牵着马走进去,一直把马牵到操场后面的荒草坡上。

    讨厌死了这人。

    她甚至已经在他脸上找好了角度,琢磨起该以什么样的力道从嘴里弹射出那口粗鲁的唾沫,不成想,下一秒被他拿脚轻轻一钩,整个人扑咚刮倒在地。

    里面烟气缭绕的,窗子一开,浓烈的烟草味儿一个劲往鼻子里钻,陈诗酒呛咳了两声。

    晚上九点左右,落日终于莽撞地掉进山缝里,鹤因的天总算黑了。

    她哼闷一声,紧咬着他的肩肉,整个人才终于消停下来,不再反抗动弹。

    鸡枞和见手青浇头实在太鲜了,一碗米线下肚,祖孙两人连汤都喝了个精光。

    月色变得朦胧,陆星寒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额头抵在她的额间,嘴唇用力吸吮着她那张可爱又可恨的小嘴。

    这句话生生把赫吉的眼泪逼了出来,嗔她一嗓子:“傻姑娘,我还能再活四五十年呢,一定活到一百二十岁,你都成了个老太太为止,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是棵老菜帮子拖累你。放心吧,我爱锻炼爱保养,鹤因和我同岁数的人,反应和行动都没我利索。”

    赫吉饭后爱吃一小块奶油蛋糕,自己做的。收拾了米线的碗碟,就切了一块乳酪蛋糕坐在餐桌上细细的品,时而抬头欣赏窗外的远山与流云,生活过得比年轻人还精致讲究。反倒是陈诗酒为了身材管理,晚上已经经历了米线的碳水爆炸,拒绝再摄入任何高热量甜食。

    陈诗酒无力地想:他有足够的资本狂妄,他是可以做到不想要就随意丢弃,但她不能、她不行。

    陈诗酒捏着鼻子:“我来找教案,大爷您帮我开一下门,我这马就不栓了,我想把它一起牵进去给我壮胆。”

    陈诗酒在菜园子里磨磨蹭蹭,还没把辣椒送来,赫吉便催她:“棚子里的蔬菜你弄不来的,一会儿我去收拾,辣椒先给我送两根来,要二荆条,甜椒不要。”

    她没有那个资本,也不想欠着这样的情。

    这房子,总有一天,会只剩下她一个人的。

    “好。”

    赫吉为了和年轻人有话题聊,自陈诗酒去美国留学后,也学着看起了美剧。

    陈诗酒一阵无语至极,反其道而行:“那你别放开我。”

    陈诗酒想从草地上站起来,陆星寒不许,一只手掌已经探了去,陈诗酒全身都被这个动作点了火,灼烧得像一颗火球。

    陈诗酒闻言在一群品种丰富的辣椒植物堆里随手掐了两根二荆条下来,钻出暖房,站在窗子下把辣椒递进去给赫吉。

    手电筒滚落在草丛里,青绿色的叶片,在暗夜里也有了白日的饱和度。

    欲.望从身体爆裂开来,叫人辨不清那是疼痛还是渴望。

    陈诗酒没说话。

    “我只是太想证明你爱我了。”他咬牙埋在里头不敢妄动,眼中隐隐有泪。

    陈诗酒给她推荐了《老友记》,当初她学英语的时候,这部剧可以算是启蒙剧了。

    那种声音居然会是她发出的,陈诗酒羞臊之余觉得耻辱。

    于是重新穿好衣服,顺便从工具箱里翻了一只手电筒出来,再次骑上马出发。

    “可是总有一天,我得学会自己干呀。”陈诗酒随口一说。

    大爷惊奇:“小陈老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浮光好像有韵律,光影里的微尘,跳跃得像有节奏一样。

    一道幽蓝色的光自她的身后投射到草坪上,那光把陈诗酒整个人的倒影包裹进去,陈诗酒吓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一转头,却听见一阵熟悉的闷笑声。

    赫吉养牲口的热情下降,在后院种菜养花的热情倒是有增无减。

    她安分下来不推他了,但这份乖巧却令他心疼得差点交待出去。

    大爷摁了下大门的开关,铁门的轮子哐哐轧过轨道。

    看见她痛苦蹙起的眉头,便不忍心继续横冲直撞了。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三四集《老友记》,明明挺好笑的剧情,陈诗酒鲜少有笑声,有时候还怔怔捏着手机出神。

    赫吉瞧出来了,这丫头今晚确实是心不在焉,她一个老婆子都看剧看得肠子笑得打卷儿,而且剧里好多美国当地的俚语,笑点十足,没道理她一个英语水平一般的老太婆跟着笑,而英语还不错的年轻人不笑吧?

    陈诗酒怒目:“放开我!”

    “钱给你、石头给你、人也给

    他特地跑了上海大半的专柜,才找到这么一颗克拉数正好的宝石。

    “酒酒。”他轻叫了她一声,“我们都好好爱彼此好吗?”

    赫吉进了屋就先把中午水槽里泡着解冻的两根排骨洗干净,拿刀剁成拇指长的长度,放进高筒锅里煨汤底。

    直到那一瞬鲁莽的挺刺,叫她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才得以压下自喉间不自觉溢出的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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