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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上的水汽比昨天的还要浓郁,发上还可以看见白色的未消的雾霜。

    昨夜睡觉前,高瞻将两个梦境整合分析,很多“客观”的事情都会按照梦里的轨迹进行,如他参加生日宴会,肖喜感冒请假,覃医生来到崇源高中工作。

    高瞻抬不起手。

    “那为什么不能一起吃早餐了?”

    “都一样,只有一朵很特别,我一直捧着,它比其他的玫瑰还要好看。”

    住宿生经常暗地里唾骂他:窝里横的玩意儿,有本事去那些走读生面前摆这种臭脸色。

    严旬安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回头见他纠结得微皱起眉,不打算为难他了,转回身子来,自行拨了几下头发甩去雾水,敷衍了事。

    一夜无梦,醒来果然舒畅多了。

    但严旬安只觉得他阻挡了自己的视线,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他们懂得不多又暂拘在这座三线城市,以为这是夸张的吹捧,结果被隔壁班的一个富二代嗤笑他们土包子,他有幸跟着哥哥去参加了严旬安的生日派对,说起那晚唏嘘不已:那儿算不上是庄园,但别墅后面的一大片山林,明面上是国家的,私底下却是她个人所有;别墅里家具全是顶级的北美黑胡桃木,比金子还要贵;车库里确实有豪车,他实在心痒偷偷拍了张与车库的合照,证据确凿;而派对上供应食物也极为昂贵,正宗神户和牛、里海鲟鱼鱼子酱,一小杯麝香猫咖啡大概300英镑。

    她似乎对他十分了解,与他的相处的态度熟稔,细节中暗藏低微迎合意味,就仿佛在补偿梦中对他的折磨。

    “用什么擦的?”

    而严旬安本身也很奇怪:第一次见面就说想他,送不菲的手表给他,甚至一大早在寝室楼下等他。

    似是喃喃自语。

    现在周世就站在严旬安面前,但他似乎很少做过讨好别人的事,张着嘴巴巴望着严旬安,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显得别扭又古怪。

    严旬安细眉微压,淡愁笼黛山,让人不忍多看。

    “……”

    俯身时一瀑长发垂落在高瞻左肩上,冷香颇为浓郁,高瞻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低声答:“擦了。”

    她循着记忆,跟着那熟悉且思念至极的声音一同道:“这就是幸福的代价。”

    但六点到这里,与她凌晨五点就过来的行程并不冲突。

    严旬安睨了他一眼。

    而被关在厕所,被打断了右手,被教唆着遭受校园冷热暴力,被烫伤虎口这是可人为改变的事情却没有发生,由此可以确定,严旬安就是其中关键的变量,因为她的改变,产生了蝴蝶效应,这些事情被避免发生了。

    严旬安常年练习散打,力气技巧都无限接近最高阈值,纵使是她的教练也不敢小觑她。

    耳畔仿佛响起很久以前在儿童房中朗读童话书的清朗温柔的声音:……如果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开始,我就会感到开心。时间越挨近,我就会越开心,到了四点钟,我就坐不住了,我就会担心……

    古人称酣睡为黑甜。m.aihaowenxue.com

    周世紧张得手指互相交叉摩擦起来,“严旬安,同学,我叫周世,是高瞻的同班同学,以及室友。”

    “没有。”

    高瞻没有揭穿没有再问,递了张纸巾给她,“严同学,擦一下头发衣服吧。”

    严旬安怔了怔,说:“下次不会了,以后我都六点整到这里,行吗?”

    “高瞻。”

    她转过身来,有意让他帮忙擦后面头发。

    于是今早尾随着高瞻下楼,先他一步来到严旬安面前。

    高瞻下意识抬手遮挡这经了一夜还有些浮肿的痕迹,说:“毛毛虫蜇的,没事。”

    这个结论,并不让高瞻感到轻松或者疏朗,反觉得更加迷雾重重。

    竟是昨日问他与严旬安关系的室友周世,大概因为两人是竞争对手——周世中考成绩全市排名第二,以两分之差落在他后面,同在一个寝室,周世对他态度极为冷淡,几乎不回应他打招呼与搭话,久而久之,他也识趣的尽量避免二人没必要的交集。

    严旬安的目光变得深远,像在回忆一个很令人欣喜的事情,她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昨天一整天班上的同学都在议论严旬安,刚开始时津津乐道的是她突出的清冷相貌,后来重点渐渐偏移了,不知从哪打探来的的消息:严旬安极其有钱,她家是一个几百亩的庄园,别墅里堆满了黄金,车库里十几辆跑车布加迪劳斯莱斯。

    “酒精,绿药膏。”

    高瞻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周世的倒下迫使他走出来,他有种感觉:如果没人理会周世,她会事不关己,一直让他躺那里。

    高瞻还未走近,就有一个身影快速从他旁边掠过,直奔严旬安。

    严旬安跟在他身后,装作诧异道:“啊,你同学怎么在这?”

    “啊”得敷衍,演技颇为拙劣。

    严旬安见他伸手要碰周世,出声阻止:“他现在昏迷不醒,我们还是让其他人——宿管来看看他吧。”

    他话语未尽,就被严旬安一拳击中下巴,倒地不醒。

    富二代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严旬安脸色稍霁。

    高瞻像块浮在河里的木头,随着水流缓慢的点头。

    严旬安这时才把微微放空的目光收回,转移在周世身上,声音清冽,“你就是周世?”

    高瞻垂眸,轻声问:“那些玫瑰都一样吗?”

    严旬安睫毛微颤,眸光流转,“为什么?”

    高瞻改变了主意,临时给出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你来得过早。”

    周世当时在旁听着,心思几度翻涌,暗暗下了某种决定。

    她向往的神情催促着他开口问:“什么?”

    高瞻步履不停,走向周世。

    周世表情僵住,挪开了身子却没有走,磕磕绊绊说:“严旬安、同学,你是在等高瞻吗?”

    以为自己的优异成绩或是其他方面闻名遐迩,周世激动的笑起来,“是是是,我就是周世。”

    富二代说:这些东西自己也不是没吃过,但次数屈手可数,且不会无限供应招待人。

    照顾妹妹习惯了,他身上常备着纸巾。

    严旬安也没有继续说,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吃早餐吧。”

    高瞻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她是否也做过那样的梦,“没什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

    耳垂被湿热的气息喷得滚烫,高瞻实在忍不住了,偏过头去,挪开身子站起来,“不用了,已经快好了。”

    宿管大叔已经注意到这边了,正走出来探看情况,严旬安先发制人,对他道:“这位同学低血糖晕倒了,能帮忙把他背回203寝室休息吗?”

    严旬安动作微顿,“只是明天吗?”

    高瞻在她擦到胸前的位置就礼貌移开视线,直到她出声将他唤回来,“后面我擦不了。”

    这要比昨天一块吃饭要亲密得多。

    严旬安接过来,从发尾往上擦,动作说不上细致,甚至有些潦草,只是她自小习得礼仪,抬手落手间仍莫名优雅好看。

    高瞻疑惑看她。

    众人咋舌,在他们眼里富二代已经在现有的认知里封顶了,问富二代他跟严旬安的差距。

    严旬安上下看了他两眼,像蛇游弋而过,冰冷的鳞片贴着让人不住打颤,周世颤声问:“怎、怎么——”

    高瞻没有再出声。

    严旬安抬眸看了眼茂密的榕树。

    “我梦见,我带着你在宇宙流浪,最后选在了一个满是玫瑰的星球上居住下来。”

    严旬安看着高瞻,今天天气清朗,腌鸭蛋红似的旭日爬上了他的肩头,这让她有些恍惚。

    周世继续说:“高瞻等会就下来了。”

    “怎么了?”严旬安关心问道。

    住宿生大多家境一般甚至有些算得上是贫困,周世是半个例外,他家里开了个水产公司,比其他人手头阔绰些,因而在住宿的同学面前,他总摆出趾高气昂的高人一等模样。

    “怎么了?”严旬安问。

    高瞻说:“严同学,明天不用等我了。”

    没了碍眼的第三第四者,严旬安看向还在蹲着发怔的高瞻,又走近半步弯腰细细查看他的颈侧,她问:“擦药了吗?”

    严旬安一脸不赞成。

    她移步到另一边,拿出手帕擦净手,然后将手帕扔进垃圾桶中,嫌弃得像沾上什么脏东西。

    严旬安见了他,一改原先淡漠的神色,抿着和煦的浅笑迎上来,还没靠近就眼尖瞧见他颈侧的一片红,问:“怎么了?”

    “……好。”

    严旬安依然在外面等着。

    去到饭堂,竟发现新出了不少早点:干蒸烧卖、水晶蒸虾饺、芋头糕、豆豉

    高瞻咳了咳,转移话题似的问:“严同学,你来很久了吗?”

    “没多久。”不像是说真话的样子。

    宿管大叔原就心善热情,且保护学生也是他的工作职责所在,自然义不容辞。

    严旬安望进他这双微微睁圆的眼,笑着说:“玫瑰开了很久,我们坐在山上看了很多次落日,玫瑰都没有谢。”

    “效果不大好,”严旬安愁眉不展,“我那有消肿的药膏,等会拿给你。”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高瞻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高瞻回之一种认真审视的眼神。

    高瞻压住隐隐抽搐的眉头,蹲下来查看周世伤势,下颌红肿,牙齿擦破双唇,唇上溢出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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