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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大让本汗拥有了一切,却最终死在了自大上面。”

    也先点了点头,用着感慨万分的勇气回应沈忆宸一句,然后就朝着满都鲁下令道:“把刀放下吧。”

    满都鲁艰难的说出这段话,以原瓦剌部为主的左翼蒙古三万户,还有可汗护卫队的怯薛军,确实在这最后阶段展现出了他们的勇武跟忠诚,战至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没有消息。”

    没有对“亡国之君”的羞辱,更没有胜利者的趾高气昂,沈忆宸这句好久不见,就宛如许久未见的老友打招呼一样,语气还是充斥着一股翩翩君子的儒雅。

    听着满都鲁的禀告,天圣汗也先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他曾经有过不详的预感,却没有想到失败会来的惨烈,仿佛从始至终自己这边就好像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那大汗你呢?”

    就在也先君臣两人对话的时候,汗帐外面的喊杀声音越来越近,直至一抹嫣红的血渍,溅射到洁白的汗帐布面上。满都鲁见到这种状况,当即拔出自己的佩刀挡在天圣汗也先的身前,履行着自己身为大汗亲卫的最后职责。

    “大汗!大汗!”

    听着卞和的询问,沈忆宸内心里面更多是一种迷茫,说实话他这些年最大的目标便是剿灭蒙古汗国,让大明这个北方的世敌不再成为威胁。

    也先没有说些什么虚伪的言辞,更没有为了求活路跟沈忆宸攀交情,枭雄终究是枭雄,哪怕到了穷途末路的阶段,也没有丧失掉自己的勇气。

    其实按照利益最大化的选项,沈忆宸应该让也先活着到太庙献俘,从而取悦皇帝得到封赏。但对方终究是草原一代枭雄,加上双方当了十几年的对手,沈忆宸给了也先最后的体面。

    天圣汗也先知道这样的补充就是一种安慰,连自己的左翼蒙古三万户跟怯薛军都抵挡不住明军,纳哈勒跟阿失帖木儿他们两路兵马,又拿什么去战胜强大的敌人?

    “末将在!”

    没错,来者正是沈忆宸!

    “是,末将遵命。”

    天圣汗也先本想要继续劝说,可是望着满都鲁决然的模样,他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一脸的欣慰。至少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自己还有着愿意为之效死的将领跟士卒捍卫,远比蒙古或者中原王朝历史上,那些众叛亲离的亡国之君要好许多。

    “本汗留下来,算是给蒙古历代可汗一个交代,同时给怯薛军的儿郎们寻求一条活路。”

    “十六年。”

    “大汗,怯薛军是你的亲卫,我身为怯薛军万户绝不会擅离职守。”

    “这一战本汗败了,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满都鲁你率领着余下的怯薛军儿郎突围,能活一個算一个。”

    只不过沈忆宸这条活路,听到天圣汗也先的耳中,却遭受到他更为放肆狂笑。

    “是啊,好久不见。”

    “大汗,左翼蒙古兵马跟怯薛军大部已经全军覆没,我们没有预备兵马去抵挡明军了。”

    “好,那本汗死而无憾了。”

    头悬北阙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需要用行动来证明大明天威不可挑衅!

    “为守卫大汗战死,就是怯薛军最高的荣耀!”

    亲眼见证也先死在自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沈忆宸才开口道:“天圣汗,好久不见。”

    “成王败寇,本汗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早年间听说过沈元辅的麓川政策。如果可以的话,本汗愿意用自己这条命,求沈元辅给蒙古牧民们一条活路,让他们能得到麓川百姓一样待遇。”

    沈忆宸给了也先体面,让他不用活着到大明京师遭受屈辱。但是身为这场国运之战的胜利者,大明必须要向四方蛮夷彰显自己的武德跟威严,那么也先的尸身或者人头就是最好的象征。

    满都鲁反问了一句,也先是让自己率领着怯薛军余部突围,并没有提及他有何动作。

    “本汗身为长生天的子孙,会向大明皇帝求饶苟活吗?”

    两百多年前,成吉思汗正是在这座曾经回鹘的都城之上,创建了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

    听到沈忆宸的呼唤,站在身后的韩斌向前一步候命。

    满都鲁跪倒在地,抱着天圣汗也先的尸身痛哭不已,等到回过神来之后,他同样捡起地上那把丢落在一旁的弯刀,用自己性命证明了自己最后的忠诚。

    “我好歹也是全蒙古大汗,身为长生天的子孙怎么能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逃亡。并且本汗要是一同突围的话,那明军绝对会追杀到底,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

    “韩斌。”

    “满都鲁,你跟随本汗有多少年了?”

    数十年之后,蒙古忽必烈汗率领着汉人地主贵族的兵马,在这里击败阿里不哥,把蒙古帝国的都城给付之一炬,从此创建大元帝国,建立大都!

    “不用客气,要是让本汗再选择一次,当年一定会杀伱!”

    满都鲁摇了摇头,可能是觉得这个回答太过于残忍,于是乎又补充了一句道:“也可能是军情传不进来。”

    亦或者说哪怕也先没有这样的请求,他也会按照麓川模式去处理蒙古汗国的牧民,甚至于未来的关西七卫、东察合台汗国等等藩邦臣属百姓,终究也会融合入中原王朝,再无华夷之分。

    听到沈忆宸回了这么一句话,也先的脸上闪现过一丝诧异,然后便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沈元辅如此了解本汗。”

    沈忆宸点了点头,有条件的答应了也先的请求。

    可就算如此,依旧没有办法抵挡明国北伐军的攻势,现在敌军已经攻入城内,剩余的蒙古儿郎们抵御不了多久。

    “算上你父亲老满都鲁,你们父子两人跟随本汗差不多四十来年。”

    很快汗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一张既熟悉有陌生的脸庞,映入到天圣汗也先的瞳孔之中。

    十余年的步步为营,让沈忆宸用一年多时间,便完成了对天圣汗也先的垓下之围。再次见到天圣汗也先,他早已没有了当年在京师外营地的唯我独尊模样,更像是一个没有了精气神的风烛残年老者。

    也先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曾经的画面,那时候的满都鲁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如今也成家立业,人到中年了。

    下一步该做什么?

    事已至此,满都鲁一人的抵挡,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如果可以话,也行倒是愿意用心平气和的态度,与这个交手了十多年的老对手,好好诉说一番往事。

    到了这一刻,天圣汗也先萌生必死之心,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掉,与其半路上被明军抓住羞辱,还不如慷慨赴义。要是未来蒙古汗国还有再崛起的一日,子孙后代谈及自己这个天圣汗,至少不会流露出鄙夷轻蔑的目光。

    “我?”

    就在这个时候,卞和站在沈忆宸身侧轻声问道:“东主,你下一步该做什么。”

    面对满都鲁的询问,也先脸上嘲弄的笑容更甚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天圣汗也先闭上双眼,就在沈忆宸的面前挥刀自尽,选择了跟自己大儿子纳哈勒一样的方式。

    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让族人成为大明的子民,至少比让他们成为低贱的战俘跟奴隶要强。自己的蒙古大一统,以及马踏中原的野心破碎了,该接受成王败寇的现实了。

    蒙古故都哈拉和林地区,此刻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m.liulanwu.com虽然沈忆宸统帅的大明北伐军主力,占据着绝对的装备跟兵员素质优势,但奈何天圣汗也先已经退无可退,整个蒙古汗国的战兵爆发出背水一战的决绝,导致明军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才把天圣汗也先以及蒙古汗国最后的兵马,重重包围在故都的核心位置。

    “如果手上没有沾染大明将士跟百姓的鲜血,本阁部可以答应你,让蒙古牧民受到跟大明百姓同等公正的待遇。”

    说完这句话后,也先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捡起了之前满都鲁丢下的那把钢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面。

    “好生安葬满都鲁,用来表彰他的忠诚,另外把收殓天圣汗也先的尸身,用最快速度运回京师交给陛下处置。”

    也先对于明国非常了解,这份了解包括官员、政治、军事等等方方面面,沈忆宸平定麓川之乱这等重大消息,自然会流传到天圣汗也先的耳中。

    “纳哈勒跟阿失帖木儿他们那边有消息吗?”

    沈忆宸淡淡的诉说了一句,天圣汗也先是大明建国接近百年,唯一生俘的蒙古大汗。只要他卑躬屈膝的臣服,配合大明皇帝的宣传,有很大几率会活下去成为一个“榜样”。

    没有消息,往往就意味着结局已定,蒙古汗国彻底亡了。

    天圣汗也先坐在汗位上喘着粗气,他身旁还守卫着怯薛军万户满都鲁,只不过后者浑身浴血,很明显坚持不了多久了。

    满都鲁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已经感受到了天圣汗也先的死意,同时也明白了蒙古汗国的命运,亲身经历国破家亡的这一刻,着实让人有些凄凉绝望。

    韩斌拱手领命,然后招呼着部下把也先跟满都鲁的尸身给抬出来。

    “天圣汗,如果你能得到大明皇帝的宽恕,不一定会死。”

    如今在两百多年后,汉人兵马再度踏足哈拉和林,曾经那辉煌无比的蒙古帝国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天圣汗也先成为了最后一抹余光,从此之后将彻底的黯淡。

    用天圣汗也先的存在,向四方蛮夷宣告“顺昌逆亡”的霸道观念,会降低许多征伐成本。

    “本阁部却不这么认为,只要天圣汗你兵强马壮,就一定不会杀我,相反会等着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大明。”

    “犹记得上一次与天圣汗这样面对面,还是在京郊营地里面,那时候本阁部生死皆在天圣汗的一念之间,回想起来本阁部应该要谢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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