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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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裴则尘和秦既蘅很有可能已经怀疑上了他们苍剑派。

    雪月宫派了专门的弟子来接待他们上玄山，那弟子满面笑容地接引他们前往休息的地方。路上所遇雪月宫弟子或是行色匆匆，或是满脸喜气。

    殷修华告退了，江云留缓步走上顶楼，一眼望去，能看见另一座山上的小亭。

    在此之前，殷修华也问过了江云留这个问题，那时候江云留回：“此事，我已有安排。”

    这地方和他有着不解之缘。

    殷修华先是沉默着，随后才道：“是。”

    小城中的人们虽不是修道中人，但他们亦清楚雪月宫即将举行的合籍大典一事，而在小城中，无论修仙界中人如何看待他们这表面师徒，实际上为道侣的关系，关于雪月宫主云逐和他的大弟子谢浮光之间的风流韵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小城，茶余饭后，人人对此津津乐道。

    裴则尘过去拉他的手：“你倒是对这件事感兴趣。”

    可不是么？修无情道虽然能够摒除心中万般欲念，专心自身道途，修为进益非修其它道的修士可比，但人活一世，能做到完全无欲无求的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修士，还是会贪恋那些人与人之间不可言说的感情。

    楼下那人一开始说云逐和谢浮光的相遇时倒还好，因为那听起来的确是云逐那个性子会做出来的事情，他虽修无情道，却依旧有着自身的喜怒哀乐，为了敷衍门中的长老，随意挑个弟子应付了事，再正常不过。

    “裴前辈！”

    而那晚秦既蘅醉酒，裴则尘出了庭院外看到的两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云逐和谢浮光了。

    裴则尘和秦既蘅上了雪月宫，和上玄山中人会合。

    他终于还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殷修华前来禀告消息时，江云留在楼中打坐。

    殷修华在隔了几天后，方才得知裴则尘和秦既蘅接连毁掉了他费心布置的好几个血阵，他皱了一下眉头，将此事禀告给了江云留。

    接引弟子道：“回裴前辈，此处西边庭院是上玄山所住，东边庭院是松山派在住。”

    “……弟子所布置下的血阵，如今已所剩无几，弟子前来请示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则尘和秦既蘅在雪月宫的合籍大典举行之前，接连找出了几处血阵，而随着他们找到的地方越来越多，裴则尘从中得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他的心中已隐隐有了怀疑的对象。

    雪月宫广邀天下来客，苍剑派、松山派、上玄山，玄明宗，无极门皆在邀请之列，各门派的宗主亦都亲自前往。

    江云留不在洞府，他在门派后山的一座赏景小楼上，这座两层的小楼是他让门派中人建起来的，四面古朴，不加以繁杂的修饰，却别有另一番韵味。

    “秦仙君！”

    接引弟子笑道：“牧宗主言重了。”

    只是景是旧时景，人非旧时人。

    上玄弟子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殷修华没明白江云留的话，但他隐约明白，江云留为自己留了后手，或者说，江云留正筹谋着什么，但所筹谋着的那件事，他并没有让殷修华参与其中，或是因为不信任殷修华，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不全是，”裴则尘想了想，“不过他方才说的，云逐因为谢浮光破了无情道，这倒是真的。”

    不仅裴则尘听得面色古怪，就连楼下的人也觉得不可信，开始怀疑那人在作假骗人。

    距合籍大典举行之日尚有几日，上玄山的队伍还未到雪月宫，裴则尘和秦既蘅住在雪月宫附近的小城里。

    但一切只是猜测，他还需要证据来验证这个猜测。

    不过裴则尘和秦既蘅来都来了，自然不会白来这一趟。

    上玄在外打听消息的弟子告诉了他们这附近也曾有修士异常失踪过的地方，他们此前已经经历了两次那伙人修建地宫，将血阵藏在地下，裴则尘隐隐了解了他们的习惯，此后在几个异常的城镇中，亦发现了抓了修士来炼血丹的血阵。

    “无情道虽好，但有情一道，亦是许多弟子的向往。”接引弟子如此道着。

    

    楼下众人正津津有味地听着那疑似是知情人的修士如同茶馆中的说书人一般，将云逐和其弟子谢浮光的故事娓娓道来。

    但江云留不在意旁人明不明白，他亦不会告诉别人，他喜爱于凉亭中打坐，只是因为最初之时，他的师父与凉亭中收他为徒，传他剑招，此后几次感悟到境界的突破，都是在这熟悉的亭子里。

    楼下那人因为说得太离谱，已经失去了周围听众的信任，楼下的人群慢慢散去。

    他不知望向了哪里，微笑着说：“这点时间，足够了。”江云留对着他道：“你且去准备这一次前往雪月宫的事情，其它的，你可不必再管。”

    *

    弟子们的喊声此起彼伏。

    裴则尘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三百年前松山剑会那一次，他隐约感觉到了云逐的境界不稳，但那时候他并没有多想，亦没有觉察出什么。

    秦既蘅问道：“方才那人说的可是真的？”

    裴则尘和秦既蘅先行前往了雪月宫，他们在雪月宫附近的小城住下，并且找去了传讯弟子称在那处遇上了那只大妖的山林，但他们一无所获。www.julangge.com

    这小城离雪月宫很近，城中人们亦和上玄山下的小镇人们一般，早已见惯了修士，对小城中日渐增多的修士丝毫不感到惊奇。

    裴则尘望着身后连绵的庭院，他似是想起什么，问道：“除了上玄山，还有哪个门派也住在这边？”

    面前接引的弟子笑着说：“牧宗主先前来时，我们雪月宫修习无情道，日日面对着的皆是冷情冷心的同门，日子久了，亦不再关心平常日子中的喜乐，如今雪月宫再不强制要求弟子修无情道，弟子们亦能有其它的选择。”

    上玄一弟子上前接过，牧檀道：“有劳了。”

    秦既蘅虽也有些好奇，但也知道那人说得并非全是真的，人群散去后，他也没了兴致。

    “担心什么？他们怀疑，但那又能如何呢？”江云留轻笑了一下，“再过几日，就是雪月宫举行的合籍大典，即便他们怀疑，他们也不会在云逐的合籍大典之前发难。”

    裴则尘对此已有预料，那大妖从锁妖塔逃了出来，虽然短暂地在山林中显露了行踪，但在之后，那大妖应会悉心躲藏。

    接引弟子把他们带到了休息之处，那是一片宽阔连绵的庭院，离明日将要举行合籍大典的雪月宫怀虚殿很近，到了明日，他们就会从庭院所在的这一座山，走过山与山之间相连的云桥，到达怀虚殿。

    牧檀见雪月宫的弟子如此，若有所思地说：“我之前亦来过这雪月宫，那时候雪月宫上下皆修无情道，我见着的弟子，无一不是面冷如冰，不似有血有肉的真人，如今看着，却是大有不同了。”

    但目前的状况显然不能和之前相比，殷修华面露迟疑，但最后还是道：“那些被破坏的血阵里用了几个我们苍剑派的弟子，他们的剑法或许会被裴则尘他们认出来。”

    雪月宫的合籍大典再有一日就要开始，雪月宫已经开了山门，提前接待前来的参加大典的门派。

    江云留在修炼之余，喜欢在门派中凉亭或是小楼静坐，门中长老不明白他，殷修华也不明白他。

    楼上隔间里，秦既蘅一面喝茶，一面也带着些许好奇地听着。修士耳聪目明，秦既蘅无需特意去听，也能够将楼下那人所说的话尽收耳中，他看向裴则尘道：“看来我不在修仙界这三百年，的确是错过了许多的趣事。”

    接引弟子掏出一个小金铃，递给了他们，他道：“这是我们雪月宫传讯所用的金铃，倘若诸位有事要寻，便摇晃此枚铃铛，在下届时就会收到传讯。”

    他忽然就想到了曾经。

    裴则尘不禁笑了，往他面上亲了一口。

    秦既蘅朝他淡淡地看去一眼，回道：“嗯。”

    “……据说啊，雪月宫主云逐当时初掌雪月宫，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当时的云宫主并不愿意收徒弟，只是他作为一宫之主，必须得有一个能传承其衣钵之人，云宫主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来到了雪月宫的山门，那时候正是雪月宫招收新弟子的时候，那些想要拜入雪月宫的弟子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身无半点灵力，那时云宫主一眼相中了谢浮光，将他带回了门派，对外称这就是他唯一的弟子了……”

    这毕竟是雪月宫主云逐的合籍大典，因为他入仙境强者的身份，没有人会不给他面子。

    直到后来修仙界传出云逐因为对弟子谢浮光动情而破了无情道的消息，裴则尘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松山剑会那时候，应该就是云逐境界跌落的那段时间。

    裴则尘冲他们笑了笑，秦既蘅的面色亦十分柔和。

    只是那人说到后头，事情就逐渐离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