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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老人还是耐心听着那个道士在那边胡说八道,也没揭穿对方,心想要是陈旧还在这边,估计双方有的聊。
道士兴高采烈,拍打鱼额,“泥金色文字,只余下一个半边的‘角’,贫道还依稀认得,其余痕迹如浅淡鸟篆,岁月太久,如古碑字迹漫漶不明了。只说鲤鱼额头有个角字,这等征兆,还了得?!可别是成精了,给贫道炖了吃多可惜,再说贫道也担心遭天谴挨雷劈,老伯,你看咱俩有缘,又是你家门口钓上来的大鲤鱼,不如买回家中养着,这等祥瑞之物,几颗神仙钱算什么,老伯你说是也不是……”
白泥叹了口气,这些无根浮萍一般的山泽野修,混口饭吃确实不容易,便挥挥手,示意那个道士别费劲了,去别处骗钱去。
喝得酒、做事还认真仔细的年轻人。
陈平安身后的那座裁玉山,已经被持续开采数百年之久,按照先前青灵国地师最新的勘验结果,所有玉石储量,估价一百二十颗谷雨钱。
老人一路走到与溪水汇入蕲河的交界处,发现有水边一粒黑点,孤零零,背影萧索,瞧着怪可怜的。
陈旧这次是真急眼了,“放他娘的臭屁,这帮家伙跟碎嘴老娘们似的乱嚼舌头,回头老子就让他们把酒菜都给吐出来,还想着吃鱼喝酒是吧,吃屎喝尿去……”
天底下骗子作假卖古董,总之就是一张嘴,都靠讲故事,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老人其实原本对钓鱼不感兴趣,只是典客陈旧熟稔此道,久而久之,老人就看出些门道趣味了,何况就像陈旧说的,很多时候,看人钓鱼,便如梦中闻书声,皆有别趣,何况还是看人钓鱼连杆,就像喝不花钱的酒,可以浇块磊。年轻道士钓技相当不俗,也不见他如何补窝子,就接连钓了好几尾肥硕鲫鱼,道士闷不吭声,结果又钓着了几条,眼瞅着那只竹编鱼篓都快装不下了,道士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一句,一锅炖不下,吃不完剩下的,可以带去市井鱼市卖钱,换点盘缠。
这还是不计开采成本,刨开竹枝派必须支付给自家练气士和匠人的俸禄薪水,以及某些与青灵国达官显贵打点关系的额外支出。
老人笑道:“哦?心里边有喜欢的姑娘了?”
老人点头说道:“好事啊,到时候记得给我发喜帖,我肯定去喝喜酒,能不能坐主桌?”
陈旧无奈道:“就算郭掌门喜欢我,我都不喜欢她。”
听声音,白泥就知道是钓着大鱼了,老人替那道士高兴几分,也没想着看人遛鱼,片刻之后,道士高声喊道:“那位老伯,且留步,买不买鱼?!此鱼瞧着很是古怪,神异非凡,你瞅瞅,额头有字哩!”
白泥随口笑问一句道长鱼获如何,道士神色尴尬,说还行,等到雨后天晴,生火起锅,今儿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
何况作为正阳山的藩属门派之一,竹枝派每年还需要与正阳山分账。这么一笔笔神仙钱扣除下来,竹枝派未来百年之内,就算将一座裁玉山采掘殆尽,撑死了也就值个三十,五十颗谷雨钱?所以郭惠风一开始打算,让白泥的师父,竹枝派的管钱修士,去与青灵国朝廷开价三十颗谷雨钱,是很有诚意的。
每次夜钓有了鱼获,年轻人经常系上围裙下厨,邀请老人们在闲暇时一起喝个小酒,听采石匠、采玉人们说些老掉牙的老故事。
那条只差半步就能炼形成功的金色鲤鱼,确实从海中入大渎一路游来此地蕲河,散心而已,在那中土白帝城附近,它功亏一篑,未能鲤鱼跳龙门,境界跌跌不休,但是靠着一身残余道气与龙气相互缠绕的气象,沿途一众水府祠庙都不敢阻拦,它原本优哉游哉,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就被这个好似守株待兔的王八蛋道士,用那种锚鱼的最下作手段给钓上岸了,这会儿还生疼,它忍不住骂道:“臭道士,赶紧松手!不当个人!”
对方自称是个撞府冲州的江湖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确实混得落魄了些,今儿凑巧路过宝地,冒雨钓几条鱼充饥。
野溪畔,一场风雨吹起杏花如飞雪。
陈旧咧嘴一笑,“有啊,而且就快娶过门了。”
陈平安转头看了眼老人的背影,收回视线后,继续钓鱼。
前提是如果还有机会喝喜酒,老人就一定去。
白泥笑道:“怎么,真被他们说中了,是你小子穷归穷,心气却高,觉得我们郭掌门尚无道侣,有想法?”
老人就记得陈旧曾经说过一种走偏门的赚钱营生,某些临水的仙家渡口附近,常有骗子事先备好一条额头刻字的鱼,最好是那种卖相好的鲤鱼,必须是红色,金色更佳,用此鱼必然是走江河大渎水入海、多年之后复归陆地水域的话术,类似书上有载,某某君主曾经朱笔题字,敢情莫非就是这条,诸位仙师帮忙掌掌眼……再加上旁边安排几个托帮着起哄,率先开价,专门坑骗那些看过些书、又读书不多的山上神仙。
嗡嗡开口,含糊不清。鲤鱼嘴边两条金色鱼须颤颤巍巍,悬空如水草飘摇。
撑伞老人有些无奈,当我白泥是那种三岁小儿吗?你这外乡道士,钓鱼就钓鱼,怎么还骗上钱了。
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老人起身离开。
老人微笑道:“陈旧,你以后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
白泥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是不好跟你说这个的,总之就是遇到了个过不去的坎,至于跟正阳山有没有关系,你不用知道,心里有数就好了。总之你早点离开,置身事外,我不会害你。”
如果撞见了陈旧,老人难免想要教训一句,你又不是一个手头多宽裕的神仙老爷,都是快要娶媳妇的人了,何必跟钱较劲。
作为竹枝派最大、也是唯一聚宝盆所在的裁玉山,肯定想着续约。
走近一看,发现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穿草鞋的钓鱼客,年轻容貌,道士装束。
白泥转身笑问道:“说说看,什么字?”
陈旧斩钉截铁道:“白伯,我今儿还真就把狠话撂在这里了,要是没个能说服我的正当理由,我可不走,辛辛苦苦为哪般,不就是还想着白伯引荐一番,在竹枝派捞个谱牒身份呢。”
白泥撑伞散步在水边,想要多看几眼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的杏花,老人走着走着,才发现用心看旧风景,就像是新风景。
竹枝派分出了裁玉山和鸡足山两脉,郭惠风出自裁玉山一脉,掌律祖师凌燮则出自鸡足山,道号“雨期”,弟子梁玉屏,就是这位女子掌律兼鸡足山峰主的高徒。
陈旧默然,重新蹲在地上,捡起鱼竿,撮饵挂钩,抛竿入水。
陈旧盯着水面的那根鱼线,小声问道:“白伯,你跟我透个底,说句实话,咱们竹枝派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是正阳山那边?”
陈旧笑道:“只要白伯敢坐主桌,我就没意见。”
看着骂骂咧咧的年轻人,老人拍了拍陈旧的肩膀,说道:“听句劝,走吧。”
其实老人一直很怀疑陈旧自己就做过这种勾当,不然就是那种给人当托再事后坐地分赃的。
白泥点点头,转身离去。
道士愈发卖力,扯开嗓子喊道:“老伯,你听见没,这条鱼真会开口说话,实在太吓人了!内容听不懂,多半是别洲雅言。”
原本朝夕相对的故乡山水,倒像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阵阵风吹花落,就更像是一位愁眉不展的消瘦美人了。
撑伞老人没走出几条,听到身后传来鱼线骤然绷直、然后就是一阵大鱼拉线的声响。
道士此刻丢了鱼竿,盘腿而坐,怀捧着一尾得有半人长的金鳞赤尾大鲤鱼,伸手按住鱼额,满脸涨红道:“价格好商量!”
白泥倒是不介意外人来此钓鱼,不说蕲河,便是野溪,难不成水中鱼儿身上还刻谁的名字了?
先前夏侯瓒跑过来催账收租,看似平常事,实则就像郭惠风猜测一般,不管是正阳山水龙峰晏剑仙暗中授意,还是夏侯瓒自己想着将功补过,反正遭罪的,都是小门小户的竹枝派。竹枝派确实有所谓的优先续约,但是这个看似白纸黑字写在契约里边的条款,可有可无。
约莫是猜出了老人是裁玉山那边的谱牒修士,又见老人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跑到别人山门口钓鱼的外乡道士,到底还要点脸,便有些不自在。
两百年前,郭惠风亲自与青灵国朝廷签订了一份山水契约,续租裁玉山,为期两百年。刚好今年就要马上到期。
道士满脸埋怨,唉了一声,赶紧伸手捂住那条太液池旧物的鱼嘴,“谈买卖呢,道友你先别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白泥就先走了一趟山脚某处屋舍,那个当外门典客的年轻人还是走了,老人如释重负,再去了趟附近的裁玉山账房,结果发现陈旧没有领取那笔算是遣散费的神仙钱,老人笑骂一句,臭小子,气性还蛮大。
老人坐在一旁,也不舍得与年轻人说什么重话,笑道:“不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觉得有机会郭掌门与结为道侣吧?”
] 不过老人还是耐心听着那个道士在那边胡说八道,也没揭穿对方,心想要是陈旧还在这边,估计双方有的聊。
道士兴高采烈,拍打鱼额,“泥金色文字,只余下一个半边的‘角’,贫道还依稀认得,其余痕迹如浅淡鸟篆,岁月太久,如古碑字迹漫漶不明了。只说鲤鱼额头有个角字,这等征兆,还了得?!可别是成精了,给贫道炖了吃多可惜,再说贫道也担心遭天谴挨雷劈,老伯,你看咱俩有缘,又是你家门口钓上来的大鲤鱼,不如买回家中养着,这等祥瑞之物,几颗神仙钱算什么,老伯你说是也不是……”
白泥叹了口气,这些无根浮萍一般的山泽野修,混口饭吃确实不容易,便挥挥手,示意那个道士别费劲了,去别处骗钱去。
喝得酒、做事还认真仔细的年轻人。
陈平安身后的那座裁玉山,已经被持续开采数百年之久,按照先前青灵国地师最新的勘验结果,所有玉石储量,估价一百二十颗谷雨钱。
老人一路走到与溪水汇入蕲河的交界处,发现有水边一粒黑点,孤零零,背影萧索,瞧着怪可怜的。
陈旧这次是真急眼了,“放他娘的臭屁,这帮家伙跟碎嘴老娘们似的乱嚼舌头,回头老子就让他们把酒菜都给吐出来,还想着吃鱼喝酒是吧,吃屎喝尿去……”
天底下骗子作假卖古董,总之就是一张嘴,都靠讲故事,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老人其实原本对钓鱼不感兴趣,只是典客陈旧熟稔此道,久而久之,老人就看出些门道趣味了,何况就像陈旧说的,很多时候,看人钓鱼,便如梦中闻书声,皆有别趣,何况还是看人钓鱼连杆,就像喝不花钱的酒,可以浇块磊。年轻道士钓技相当不俗,也不见他如何补窝子,就接连钓了好几尾肥硕鲫鱼,道士闷不吭声,结果又钓着了几条,眼瞅着那只竹编鱼篓都快装不下了,道士只得硬着头皮解释一句,一锅炖不下,吃不完剩下的,可以带去市井鱼市卖钱,换点盘缠。
这还是不计开采成本,刨开竹枝派必须支付给自家练气士和匠人的俸禄薪水,以及某些与青灵国达官显贵打点关系的额外支出。
老人笑道:“哦?心里边有喜欢的姑娘了?”
老人点头说道:“好事啊,到时候记得给我发喜帖,我肯定去喝喜酒,能不能坐主桌?”
陈旧无奈道:“就算郭掌门喜欢我,我都不喜欢她。”
听声音,白泥就知道是钓着大鱼了,老人替那道士高兴几分,也没想着看人遛鱼,片刻之后,道士高声喊道:“那位老伯,且留步,买不买鱼?!此鱼瞧着很是古怪,神异非凡,你瞅瞅,额头有字哩!”
白泥随口笑问一句道长鱼获如何,道士神色尴尬,说还行,等到雨后天晴,生火起锅,今儿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
何况作为正阳山的藩属门派之一,竹枝派每年还需要与正阳山分账。这么一笔笔神仙钱扣除下来,竹枝派未来百年之内,就算将一座裁玉山采掘殆尽,撑死了也就值个三十,五十颗谷雨钱?所以郭惠风一开始打算,让白泥的师父,竹枝派的管钱修士,去与青灵国朝廷开价三十颗谷雨钱,是很有诚意的。
每次夜钓有了鱼获,年轻人经常系上围裙下厨,邀请老人们在闲暇时一起喝个小酒,听采石匠、采玉人们说些老掉牙的老故事。
那条只差半步就能炼形成功的金色鲤鱼,确实从海中入大渎一路游来此地蕲河,散心而已,在那中土白帝城附近,它功亏一篑,未能鲤鱼跳龙门,境界跌跌不休,但是靠着一身残余道气与龙气相互缠绕的气象,沿途一众水府祠庙都不敢阻拦,它原本优哉游哉,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就被这个好似守株待兔的王八蛋道士,用那种锚鱼的最下作手段给钓上岸了,这会儿还生疼,它忍不住骂道:“臭道士,赶紧松手!不当个人!”
对方自称是个撞府冲州的江湖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确实混得落魄了些,今儿凑巧路过宝地,冒雨钓几条鱼充饥。
野溪畔,一场风雨吹起杏花如飞雪。
陈旧咧嘴一笑,“有啊,而且就快娶过门了。”
陈平安转头看了眼老人的背影,收回视线后,继续钓鱼。
前提是如果还有机会喝喜酒,老人就一定去。
白泥笑道:“怎么,真被他们说中了,是你小子穷归穷,心气却高,觉得我们郭掌门尚无道侣,有想法?”
老人就记得陈旧曾经说过一种走偏门的赚钱营生,某些临水的仙家渡口附近,常有骗子事先备好一条额头刻字的鱼,最好是那种卖相好的鲤鱼,必须是红色,金色更佳,用此鱼必然是走江河大渎水入海、多年之后复归陆地水域的话术,类似书上有载,某某君主曾经朱笔题字,敢情莫非就是这条,诸位仙师帮忙掌掌眼……再加上旁边安排几个托帮着起哄,率先开价,专门坑骗那些看过些书、又读书不多的山上神仙。
嗡嗡开口,含糊不清。鲤鱼嘴边两条金色鱼须颤颤巍巍,悬空如水草飘摇。
撑伞老人有些无奈,当我白泥是那种三岁小儿吗?你这外乡道士,钓鱼就钓鱼,怎么还骗上钱了。
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老人起身离开。
老人微笑道:“陈旧,你以后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
白泥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是不好跟你说这个的,总之就是遇到了个过不去的坎,至于跟正阳山有没有关系,你不用知道,心里有数就好了。总之你早点离开,置身事外,我不会害你。”
如果撞见了陈旧,老人难免想要教训一句,你又不是一个手头多宽裕的神仙老爷,都是快要娶媳妇的人了,何必跟钱较劲。
作为竹枝派最大、也是唯一聚宝盆所在的裁玉山,肯定想着续约。
走近一看,发现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穿草鞋的钓鱼客,年轻容貌,道士装束。
白泥转身笑问道:“说说看,什么字?”
陈旧斩钉截铁道:“白伯,我今儿还真就把狠话撂在这里了,要是没个能说服我的正当理由,我可不走,辛辛苦苦为哪般,不就是还想着白伯引荐一番,在竹枝派捞个谱牒身份呢。”
白泥撑伞散步在水边,想要多看几眼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的杏花,老人走着走着,才发现用心看旧风景,就像是新风景。
竹枝派分出了裁玉山和鸡足山两脉,郭惠风出自裁玉山一脉,掌律祖师凌燮则出自鸡足山,道号“雨期”,弟子梁玉屏,就是这位女子掌律兼鸡足山峰主的高徒。
陈旧默然,重新蹲在地上,捡起鱼竿,撮饵挂钩,抛竿入水。
陈旧盯着水面的那根鱼线,小声问道:“白伯,你跟我透个底,说句实话,咱们竹枝派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是正阳山那边?”
陈旧笑道:“只要白伯敢坐主桌,我就没意见。”
看着骂骂咧咧的年轻人,老人拍了拍陈旧的肩膀,说道:“听句劝,走吧。”
其实老人一直很怀疑陈旧自己就做过这种勾当,不然就是那种给人当托再事后坐地分赃的。
白泥点点头,转身离去。
道士愈发卖力,扯开嗓子喊道:“老伯,你听见没,这条鱼真会开口说话,实在太吓人了!内容听不懂,多半是别洲雅言。”
原本朝夕相对的故乡山水,倒像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阵阵风吹花落,就更像是一位愁眉不展的消瘦美人了。
撑伞老人没走出几条,听到身后传来鱼线骤然绷直、然后就是一阵大鱼拉线的声响。
道士此刻丢了鱼竿,盘腿而坐,怀捧着一尾得有半人长的金鳞赤尾大鲤鱼,伸手按住鱼额,满脸涨红道:“价格好商量!”
白泥倒是不介意外人来此钓鱼,不说蕲河,便是野溪,难不成水中鱼儿身上还刻谁的名字了?
先前夏侯瓒跑过来催账收租,看似平常事,实则就像郭惠风猜测一般,不管是正阳山水龙峰晏剑仙暗中授意,还是夏侯瓒自己想着将功补过,反正遭罪的,都是小门小户的竹枝派。竹枝派确实有所谓的优先续约,但是这个看似白纸黑字写在契约里边的条款,可有可无。
约莫是猜出了老人是裁玉山那边的谱牒修士,又见老人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跑到别人山门口钓鱼的外乡道士,到底还要点脸,便有些不自在。
两百年前,郭惠风亲自与青灵国朝廷签订了一份山水契约,续租裁玉山,为期两百年。刚好今年就要马上到期。
道士满脸埋怨,唉了一声,赶紧伸手捂住那条太液池旧物的鱼嘴,“谈买卖呢,道友你先别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白泥就先走了一趟山脚某处屋舍,那个当外门典客的年轻人还是走了,老人如释重负,再去了趟附近的裁玉山账房,结果发现陈旧没有领取那笔算是遣散费的神仙钱,老人笑骂一句,臭小子,气性还蛮大。
老人坐在一旁,也不舍得与年轻人说什么重话,笑道:“不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觉得有机会郭掌门与结为道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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