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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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觉得这模样很有意思，也像是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而追问。

    他的心脏变得更疼了，他想起神女穿着这件衣服时，高皇帝向她说起汉初旧事，说黑夜里点起的一万只蜡烛。

    刘彻主动开口说，“神女为何而来？”

    刘彻睁大眼睛，克制地将呼吸放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从床榻上走下来，抬手挽起重叠的帷幕。

    “我――”他说，试图解释。

    他意识到，方才神女的动容、神女的俯首、神女向他伸出的手，只是一场梦。

    “人皇。”

    林久看着那些重重叠叠的帷幕，刘彻的呼吸就从帷幕之后传来。

    帷幕之后，刘彻猛然翻身坐起，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沁满汗水。

    刘彻心神巨震。

    但是下一刻，林久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是这样吗？”

    可是凭什么？刘彻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刘彻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怎么会有风？

    他对上神女的视线，神女以纯稚的眼神看向他，仿佛是好奇，微微一歪头。

    他必须把那个威压神女的梦忘到脑后。

    他睡觉的时候总要遣散侍从，因为他固执地认为，床榻是只属于他的私人领地，任何白日里不能诉诸于口的事情，在躺上床榻之后，他都可以漫无边际地去思索。

    “我……”刘彻艰涩地开口。

    在剥掉那一层厚重的帝王外壳之后，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年轻人，还有点消瘦。

    他看见，轩窗大开，神女就坐在敞开的窗台上，夜风分拂过她白金两色的裙摆，纤细雪白的小腿在风中轻轻晃动，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然后他红着脖子，也红着脸，对林久说，“我梦见神女为我而来，向我伸手。”

    更遑论梦境呢？那是比床榻还要更深更隐秘的领地，他在其中为所欲为，因为无人能窥伺。

    神女完全不管他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说，“为什么要梦见我。”

    凭什么神迹和太阳都因高皇帝而降世，凭什么没有神迹和太阳因他而降世？

    刘彻不敢看她，可是她在凑近，凑得很近很近。

    “……”

    这是上林苑中刘彻的寝殿，梁柱高拱，大而空旷，一重一重垂落到地上的帷幕分割开广大的宫室，风吹过时，绣在帷幕上的云纹如在飘动。

    他现在应该躺在床榻上，还在睡梦中，但是，睡得不大安稳――

    话问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仿佛是怕林久抽身而走，立刻紧抓住了林久的手。

    林久看着他。

    这是不能诉诸于口的渴求。刘彻在心里默默警示自己。

    他……他也想要神女啊！

    风停了，分开的帷幕又合拢在一起，刘彻站着，手里挽着大把的帷幕，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梦中的志得意满和兴高采烈，都是假象。

    林久想了想，说，“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

    刘彻猛然抬头看向她。

    这一次她没有露出凶狠的神情，刘彻被迫和她对视，听见她说，“你问我为何而来？因为你有话要对我说，所以我来了。”

    一阵风来，这次的风前所未有地暴烈，吹过时发出细长的呼啸，重叠的帷幕在风中层层分开，云影飘动。

    就在这时，又有风来，刘彻抬手挽起第一重帷幕的同时，风也抬手，同时挽起其后每一重帷幕。

    他毕竟还年轻，被人戳破“梦见我”这件事之后，首先袭上心头的不只是被人窥破秘密的恐惧，还有羞耻，难言的羞耻。

    神女从窗台上跳下来，裙摆纷拂，落地时轻盈得像是一片花瓣。

    他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心神尚未从梦中抽离，神色惊骇地喘息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刘彻觉得心脏里渐渐蔓延开一丝疼痛。

    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说穿了刘彻的梦。

    她坦然地和刘彻对视，或者不能说是坦然，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刘彻。

    半晌，刘彻也没说出什么话。

    离得这么近，林久清清楚楚看见刘彻露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表情。

    “我是为你而来的。”

    “我没有见过比刘彻更惨的人。m.boyishuwu.com”系统说，“我也没有见过比你更狗的狗。”

    看见他的贪婪不满足，牵住了神女的手，还想要更多的、更多的――

    ！

    ――那也不是他在梦中见到的神情。

    此时是初春，夜凉如水，值夜的侍从原该守在门窗旁，以免帝王在睡梦中遭受风的侵袭。

    白金两色长裙――那不是他在梦中见到的衣裙。

    刘彻另半边脸也红了。

    刘彻慢慢穿行过合拢的帷幕，他没穿鞋，也没披外衣，只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到神女面前。

    林久看着他，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又来了，刘彻涨红了脸，觉得神女的眼神一直看到了他内心最深处。

    林久看着他，不说话。

    刘彻脱口而出，“可你随高皇帝一同降世。”

    林久清清楚楚看见他脖颈连带半边脸都烧得通红。

    但是神女说，刘彻听见她纯稚的声音，如珠玉般清亮，不食人间烟火，“你做梦了。”

    可今时今日这份“无人窥伺”被打破了，神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刘彻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屏障就碎成了渣。

    神女穿过两件衣服，都好看，是天/衣级别的好看，凌驾于人间的衣裙。

    刘彻的表情一瞬变得灰败，他将神女的沉默认作了拒绝。

    然后神女就为他降下了太阳，黑夜里的太阳为高皇帝降临。

    神女一直看着他，并不说话。

    神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刘彻就是厌恶这条白金两色的长裙，这条辉煌的裙子一直在提醒他，神女随高皇帝降世，神女和他刘彻没关系。

    刘彻猛然瞪大了眼。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他不能不去想，倘若连梦都能看穿，那么刘彻这个人在神女眼中，果真还有隐秘可言吗？

    雪白的长裙像流水一样簇拥在神女周身，裙摆上装饰着金色的纹路，辉煌得像是把阳光缝在了裙子上。

    于是刘彻的视线毫无遮掩地看到了帷幕之后。

    神女头戴金冠，披拂着一头卷曲的黑发，哪怕是在深夜里，也像是时时有风和光在她发间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