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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正是孟砚泓忧虑所在。

    “三百两?”她问。

    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现在脸色红的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对面姑娘,“姑母身子向来不好,我那些俸禄都拿去给她治病抓药,为官这么些年,仍是两手空空,没存下银子。”

    今日沈修杰的面色有些不大自然。

    “没什么烦心事。”他拉着姚静檀坐下,亲自给她倒了茶水,“一起吃些吧。”

    就是这样肯切坚持的语气,想要娶她的语气,从前在孟砚泓面前她一次都不曾得到过。

    “你还是有事,”姚静檀将才咬了一口的点心搁下,不肯再吃了,“你方才说的都是假话,你到底碰见什么事了,若是有麻烦自己解决不了的,我爹可以帮忙的。”

    他一开口姚静檀便猜到了是什么,也不应,只听他说下去。

    二人并肩行远,远眺之人才双双将目光收回。

    “他问我,想不想娶你。”他将每个字都咬的真切,却一眼都不敢瞧她的脸色,“我自然是想的,做梦都想,可我想没有用,我说过不会逼你,我可以等,一直等。”

    那东西本来不用买的,即便买了她也不会戴的......

    今日宜嫁娶,本是她要嫁给孟砚泓的日子。

    听得出伍璋璃对沈修杰的嘲弄之意,孟砚泓回想从前,无论年节也好,任何重要的时日也罢,他猜不透姑娘心思,不晓得该送些什么才最好,唯一样,那便是挑贵的,海一样的东西送过去也不曾见她有多高兴,如今却被沈修杰一个廉价的珠花哄的这般开心。

    瞧他面上的愁意还未退去,姚静檀便亲举了点心上前,“这是母亲做的,说给你尝尝,快到午饭时了,你该是饿了。”

    现在想来,恍若前世。

    “修杰哥哥,待过了这个寒冬,咱们便定亲吧。”她抿起嘴角,仰头说道。

    “三十两......”他几乎咬着牙回道。

    姚静檀正站在树下仰望,前院姚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请安,还带了几碟子点心。

    “若是人救不回,你会更惭愧。”还是怕他过意不去,姚静檀不敢多待,扭身出了房间去。

    姚静檀的眼珠子一直盯着眼前桂叶的脉络,看似专注实则失神,脑海里泛过旁的事。

    他举起酒盅轻饮一口,“走不走他说了不算。”

    好歹沈修杰也是仕途中人,即便俸禄再低也不至于只能给姚静檀买得起这种东西,隔两步便是一家叫得出名字的首饰铺子,抬眼便可见,几两纹银打底的也不少见,却偏偏拿这样的打发。

    沈修杰离得老远便见着她呆愣在树下,看了好久也不见她有反应,于是大步绕过回廊朝她行去。

    眼前聚然开明,是姚静檀从椅子上起身,只丢下句,“等我一下!”便奔出门去。

    “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劳烦姚世伯,上京述职这段时日打扰在此便已经非常过意不去了。”他藏着掖着仍不肯讲。

    见她坚持,沈修杰脸色一红,这才吞吞吐吐道:“方才那封书信是我扬州老家姑母寄来的,信中说姑母病重,急需钱医治,许得些许银两,可我......可我一时拿不出来。”

    第二十四章

    姚静檀目光淡扫了一眼桌案便问:“修杰哥哥刚才在看什么?我瞧着你倒像是有些烦心事。”

    眼下的确急着用银子,他得收,但他似仍觉着不妥,将银子朝外推了,“三十两便够了。”

    她房里随便拿出去一件东西变卖也远超这个价,她在外请人做一身成衣也是这个价。

    ......

    伍璋璃笑着往口中丢了颗糖炒花生细嚼慢咽,面上带着说不清的玩味一直盯着楼下的沈修杰笑道:“几文钱一支,若换成是我跟姑娘出来,买这种货色都送不出手,读书人拿着糊弄人罢了。”

    姚静檀还以为他在为之前那五十两银子心里不舒服,干脆不提,亦不问他姑母的情况。

    听她问起,沈修杰目光打向旁处,不面对她,只颤颤举起三根手指,还未敢伸直。

    应当算是气笑了。

    “那样摊子上的珠花,多少银钱一支?”他开口问对面的伍璋璃。m.aihaowenxue.com

    知他素来温慢,倒也不是急躁易愁之人,今天这样,确实有些反常。

    一场细雨过后,院子里的桂花打了骨朵,开花指日可待。

    姚静檀明知母亲安的什么念头,却也还是应了,有些事当谢,有些事装糊涂也好。

    “桑桑,”沈修杰似犹豫了片刻才唤起她的小名,“昨夜姚世伯问了我一些话。”

    “你现在需要多少银子?”姚静檀歪头问。姚府算家大业大,除了姚知远在朝为官,姚家祖上还是做生意的,留下不少产业,她更是从未因这种索事发过愁,虽府里也时有郎中前来,可看病吃药的用度,她分毫不了解,可瞧着沈修杰愁成这样,想来也不是小数目。

    姚夫人制点心最是拿手,给父亲养的这么多年除了她做的,外头买来的都不肯多吃半口,姚静檀并不在他面前见外的捏起一块轻咬了一口,只听那头隐隐又传来沈修杰的细叹之声。

    他的姑母姚静檀从前倒也略知一二,他家道中落后他先是住在姑母家一段时日,只是姑母家也过的辛苦,那时他又在读书,日子也着实艰难。正是因为如此,姚知远才将他接到京城来,算是完成了学业。

    姚静檀分明瞧见他腮骨处因用力咬合而微微鼓起,这会儿还不知心里挣扎成什么样,姚静檀一下子没搂住,笑出声来,“我还以为多少银子,就三十两?”

    瞧着孟砚泓脸色不大好,伍璋璃面色转笑为正,“沈修杰这次回京也不知要待多久,该不会借此攀上姚府,不走了吧。”

    瞧他面上似有几分挂不住,这银子到手里,有些烫。

    桂花于第三日晨起时终于全都开了,姚静檀推门出去,风正卷着桂香扑面,她快步来到树下,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

    沈修杰一怔,这才回头看向门口,顺手将手中书信放下起身迎她,“桑桑来了。”

    “多谢伯母,早饭用的不多,确实有些饿了。”他双手接过,将点心放到桌前。

    他竟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说是感念沈修杰去大理寺为姚静檀作证之情,亲手做了点心浅表谢意,让姚静檀亲自送去。

    他眼前这一大锭银子足有五十两,他愁了许久的东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姚静檀摆在他面前,他烧到眉毛的火,她只需随便甩出几个雨点子便能帮他灭了......

    离的近了脚步声才显,姚静檀回过头去,两个人的目光聚在一处。

    “我感到很惭愧。”沈修杰将头埋的很低。

    “让你拿你便拿着吧,救人要紧。”姚静檀又将银子推了回去。

    到了沈修杰所居厢房,姚静檀远远便透过四开的窗子瞧见他满面的愁苦色,他一心专注,竟是姚静檀入了房门竟也不曾察觉。

    许是被人爱,这一生才会过的心里平坦而不是整日患得患失。

    爱人的滋味她曾尝过,倒算不错,可却遍体鳞伤。

    听听,这话说的多惬意,沈修杰心里更犯难,却被这富家女说的这般轻松,面子更觉挂不住。

    日头渐起,似有一束光正打在头顶,照的她有些头晕目眩,她抬眼望着满树黄花,随手摘了一朵别在耳边,有寸寸香气染在发丝间隙。

    再归来时,手里拿了一大锭银子,明晃晃的捏在手里,放在他的面前,“这是五十两,你先拿去给你姑母治病。”

    她一直想要的,非曾经最爱之人给的,竟是旁人捧在她面前,没有能与不能,唯有她想或不想。

    见他手里似有书信,正看的入神,姚静檀轻叩门板两下,“修杰哥哥。”

    此时再一想昨天他给自己买发簪的场景,倒更让姚静檀过意不去了。

    ......

    “那便说来与我听听,我自然是没我爹本事大,可你方才说是小事,兴许我帮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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