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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煦微微沉默,突然想起来他和江醒刚刚认识的时候,这家伙发烧在教学楼里迷路的情形。

    纪煦:“放心放心。”

    突然就生出一种想摆烂的心态。

    “……”

    时间渐晚。

    他照顾喝醉酒拉投资的妈妈,自己收拾书包,留好饭菜,独自上学,稳居第一名,攒下来的钱都留着,给妈妈买礼物。

    江醒伸手随意扫了两下,把背包放在手边,坐在了长椅上,向后一靠,隔着稀疏的林荫,望向清朗夜空。

    “滚!要不是为了小醒,我能忍你这么长时间吗?!”

    江醒逐渐适应。

    他无声地推开铁栏杆的门,步入夜色里。

    不会这个时候就没电了吧。

    “……哦。”

    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在路边的长椅上,长椅后有一颗桂花树,木质的椅面上落满的桂花。

    空气安静。

    两人无限挨近,纪煦因为弯着腰,余息尽数落在江醒白皙的肩头。湿软烫人的温度糅杂在这近乎逼仄的距离中,无法流通,逐渐变得粘稠。

    江醒看不见纪煦的表情,没察觉氛围有点微妙不对,只是不太舒服的扯了扯领子,将那股燥意驱散,道:“你很热吗,手指烫到我了。”

    “阮阮,我说过多少次了?我真的很忙,医院病人太多了!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离婚就离婚!”

    江醒身体蓦的一僵。

    这小傻子,胡乱跑什么。

    八岁的江醒抵触极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缩成一团,哭了很久。

    江醒:“好。”

    这身宫廷裙装,适合成熟的女性来穿,若穿在男性身上,会显得不伦不类。但江醒却将这衣服撑了起来。

    他回到了六岁时,仰着头看父母吵架。

    江醒觉得自己应该走了。

    “……”

    “知道了——”

    -

    江醒一直背对着纪煦,现在也没转过来。

    终于量好之后,纪煦往后退开几步,那粘热的温度似乎才散去了,他松了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刚才的尺寸。

    江醒将身上的裙装脱下来,穿上自己的校服,推开门出去——

    江醒慢慢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缓。

    碗筷摔在地上,碎瓷片崩到脚背。

    他手指搭在腹部,身上落了一层星

    犬吠鸡鸣之声远远近近,目光所及之处,远处、周围,每家每户,都亮着灯,每一盏灯,大都代表着一个家。

    [手机快没电了,我先回去了。]

    江醒将裙子递过去,然后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压下热气:“谢谢。”

    那时候他六岁,妈妈离婚之后,发誓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带着他到了海市打拼。

    刚看见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因为他和江醒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很少在微信或者□□上聊天,他看完飞快回复:

    少年的青涩与妖冶的裙装,碰撞出涩而醉人的红酒香。

    就,也算有进步吧。

    他平时惯常熬夜,两三点睡算是正常,现在应该是正精神的时候,但却莫名困了。可能是没有直播,也没有[日。]和他激情对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纪煦又点开□□,看见了江醒灰掉的头像和离线状态。

    绿色的离婚证被他妈妈装进包里,江醒被她牵着,懵懂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破碎的家。

    不过唯一比较好的就是,他一个人惯了,没人找他,自然没人等他回去,不用在意会让人担心。

    “那个,同桌,我先出去,你换好衣服喊我就行。”

    江醒微微皱眉,希望能在关机前回到家吧。

    背着单肩包的少年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莫名透着点孤单。

    这地方很眼生,所以他应该不是在原地绕圈。

    厨房里是纪爷爷做饭的声音,家常菜的香气和桂花香渗透进夜色里,平凡而普通的烟火气落在眼中,心里,酿出踏实和舒然的家的感觉。

    江醒语气烦躁,偏头道:“快点。”

    “小醒,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这是苏叔叔,你也可以喊他爸爸。”

    他要量尺寸,江醒双手垂着,他不太方便。

    ……

    抖什么啊。

    或许是渐渐变凉的风吹进了梦里,他又做了许久没有做过的那个梦,只是光怪陆离,凌乱的像拼接的碎片。

    外面隐约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是纪爷爷回来了,纪奶奶出去迎,两个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模糊不清。

    怎么能算家呢。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换了家。

    江醒没说话,往常话多的纪煦也反常的安静。

    在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手机歇菜,他凭着直觉往前走,然后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比较荒凉的街角。

    江醒就站在离他三四步之外,繁杂的黑色宫廷纱裙穿在身上,与皮肤紧紧贴合,将腰腹青涩的线条勾勒的淋漓尽致。

    语罢匆匆跑出去,后面传来纪奶奶的吆喝声:“臭小子又跑,你慢点!”

    老区里的年轻人很少,老人睡得早,这里偏僻,也没有什么人。江醒紧紧书包带子,他不死心的又走了半小时,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又绕了回来。

    他将裙子拿进里屋。

    他喝完手里的蜂蜜水,进屋将自己的背包背好,然后打开手机微信和纪煦发了消息:

    微凸的肩胛骨薄而锋利,礼服是暗黑系列,像一朵栖息在黑色朽木上的清冷白蝶,脆弱轻颤。

    -

    确实挨得挺近的,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纪煦的身量就是比他大上一号,在后面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盖住,灼热的气息过分的侵占了他的空间,从来没有朋友以这种近乎亲昵的姿态和他贴近。

    江醒十七岁,少年人身量修长,但还未完全长开,不打滚不翻身,勉强能躺平。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但是估摸着应该是在十点左右。

    他往长椅上一躺,枕在书包上,看着头顶的桂花,在晚风的吹拂下安安静静的落下。

    “我告诉你江声得!这婚我必须离,我受够了!你天天不着家,说好的休假有没有了!”

    江醒叹了口气。

    他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挨得太近了,我尽快。”

    家。

    “为了孩子着想好吗?”

    桂花香缱绻入梦,将后面所有不好的画面轻轻拂去,少年紧蹙的眉头悄然舒缓,陷入黑沉的睡眠。

    纪煦屏住气,迫使自己不去看,镇定地抖开软尺,伸到前面去绕了一圈,然后绕回来的时候,他才看清自己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纪煦有点不太敢看,低垂着眼,慢慢走近,然后略微弯腰,马上要环上江醒的腰的时候,微微一顿:“那个…你……你把手抬起来吧。”

    “解渴的。”

    如此生活了两年多。

    这样的生活很辛苦,妈妈也因为忙碌经常忽视他。

    纪煦看见江醒给他发的消息时,已经过了五六分钟。

    他凉凉瞥了纪煦一眼:“今天的事不能叫第四个人知道。”

    江醒摸着微凉的手机,深色的瞳仁映着远方的灯火,灯火缩成小小的一团,垂下眼的时候,就倏地消散了。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独自在大城市打拼,很累。他们住在廉价的出租屋里,江醒知道妈妈很累,于是他早早的学会了做饭,洗衣服,懂事的不像个小孩子。

    很快,里面就传来祖孙两人笑呵呵的说笑声,都是日常的琐碎。

    他压住想逃开的冲动,沉默着任由纪煦一点点量好尺寸。

    少年略显紧绷的声音落下。m.bofanwenxuan.com

    很久没有等到回复。

    好兄弟穿裙子,他量个尺寸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老区地形复杂的连导航都迷糊。

    老区的房子因为建了很多年了,这一片的街巷比学校和藏香区那边的都要复杂。熟人有时候都分不清,更何况东西南北都不知道的江醒。

    脱衣服永远比穿衣服快。

    纪煦轻呼出一口气,在后面捏好软尺,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江醒腰部的皮肤,微凉而细腻的触感和他滚烫的指尖对比极其鲜明。

    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看看明天要是有什么人路过,他问问路再出去。

    纪煦猛地松开手。

    语罢纪煦匆匆推门而出,外面凉意而舒适的晚风,顺着门缝吹进桂花香,又被紧接着关上的门堵在外面。

    纪煦不知为何有点紧张,掌心在衣服上抹了两下,将汗蹭了去,他慢慢转身,待看清身后的情景时,瞳孔微微一缩。

    “……”

    纪煦想到此处,朝屋里喊了一声:“奶奶,我出去找个人!你们先吃,别等我啦!”

    然后,有一天,他妈妈放弃了这样的生活,嫁给了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当了全职太太。

    黑色的礼服和冷白的皮肤分明,极简单的颜色,却在灯光下碰撞出堪称糜烂的妖冶,两段式的拉链将脊背完美的露了出来。

    纪煦就在门边,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杯冰好的蜂蜜水。

    [你认路吗?]

    纪煦挠头:“……好像是有点。”

    江醒抬手,肩胛骨中间的凹陷更加优美。

    江醒左手臂上的刀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但他觉得没什么,他会很努力的保护妈妈,让他们的日子变得好起来。

    江醒真的迷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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