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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光站在她身亲,江明笙仰着头,却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耳边传来的话好似也隔了层层时空。

    师妹小小一团,懂事乖巧又可爱,总是师兄长师兄短跟在他身后,他的生活好似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那时的穆琮只是抱着随便养养的心态。

    容钧深深看她一眼, 大手揉了揉她的头。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说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但都已经过去了。”

    江明笙挠了下头, 小心翼翼问道:“那师兄, 我为什么要转修无情道呀?”

    容钧稍稍回神,视线游移,而后意外对上江明笙奇怪复杂的眼神。

    师妹愣了下,假装醉意来吻他,他却主动推开了她。

    但穆琮开始感到痛苦,他难以入定,修为停滞,但最痛苦的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奇怪。

    听起来狗血又感人,像是小说里才会有的跌宕起伏。

    “啊?”这下换做江明笙愣住了。

    他没有说话,等了许久,她终于落泪跑开。

    穆琮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幕,他竟然被心魔控制,撕开她的灵府,毁了她的情窍。他从没流过泪,在这一刻,无法抑制的大滴落下。

    “师兄,为什么?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没想到养着养着,最初的一时兴起,竟变成了他割舍不下的珍宝。

    走出开灵洞,视线骤然一亮,明焱山上灯火辉煌,江明笙闭了闭眼, 再睁开后, 看着师兄劲瘦挺拔的背影, 还是满心疑惑。

    穆琮心情复杂,不悦肯定是有的,但听着她哭的凄惨,看着她模样沮丧,他又觉得她实在可怜,莫名生不起气。

    第二天,他端着醒酒汤,却只看到一封师妹留下的信,她开始像元邵一样四处历练,甚少回宗门。

    后来师父身陨,师妹为了换一颗破神丹给他,背着他去擎渊秘境摘青壶草。

    穆琮忽然就觉得她这样看着挺有意思的,于是脱口而出,让她和他一起修炼。

    穆琮瞋目裂眦,抱着她剖出自己一半灵根修补她的灵府,终于稳住了她的元神。

    一晃几年过去,师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穆琮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没有。”

    穆琮嫌弃的从地上拎起她,这才发现,这个小师妹轻的吓人,仿佛一根羽毛一样,一阵风就能从他指尖吹走。

    邪虚境的日子对师妹来说难熬,但对他来说,却是最轻快的一段时光。

    而身为道体的人,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沦为人牲,用来加固邪虚境的封印。

    他看着师妹,会心痛,会忍不住保护她爱护她,但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穆琮觉得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不是不喜欢,但就像有什么隔绝一样,他始终无法说出口。

    “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师妹。”

    小师妹醒来后不哭不闹,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圆眼,既傻又呆。

    容钧和他合为一体,终于完完整整体会到历劫时的情绪。

    穆琮天生就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的家乡被战火洗礼,元邵把他从万人坑救出来时,他一言不发,不害怕也不流泪。

    “我们回去吧。”

    江明笙正胡思乱想着,这时也回过神,看着他的背影呆呆说道:“哦,好。”

    后来长穗崖边,师妹再一次向他表白,这次穆琮的心境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那一年,酒香弥漫的崖边,他还是拒绝了师妹。

    “穆琮”看着他,眼里满是怼怨。

    反反复复的折磨,穆琮开始厌弃自我,为此生了心魔,他心魔渐深,甚至有了离体的征兆。

    穆琮觉得师妹还是小孩子心性,再加上她自己要闭关,便就由着她去了。

    容钧喉咙一动,松手放下她,然后重新牵起她的手,背过身打开一条通道。

    容钧脚步一停, 片刻后转过身来, 面对着她:“笙笙, 妖魔暴动之时你情窍被毁,从那之后便不通情爱。”

    师妹偏了下头,眼中明显氤氲着水汽:“你对我,就只是师兄对师妹的喜欢?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师妹昏迷的日子,他甚至做好以命谢罪的打算,但没想到,醒来后的她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并且变得懒散,很少离开长穗崖,像是很久以前他希望的那样和他待在一起。

    “师兄,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岁岁年年长相守。”

    她见师兄表情难看, 顿时心里一咯噔,有了不好的联想。

    容钧接住她,还未来得及惊讶,脸上传来的柔软触觉顿时让他忘了呼吸。

    “怎么会这样?”

    容钧在此之前从未想过,是他自己在欺骗自己,其实一切早有端倪,是他下意识忽略不去深思。

    她说喜欢他,她主动吻上他的时候,他明明灵魂在颤动,但却像个怪物一样冷静,最终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见不到师妹,他无时无刻想她回来,想将她留在身边,但一见到她,那些思念就都变成了阻隔,挡住他所有心绪。

    “那我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江明笙没深思细想,她把容钧的话串联起来就是,她喜欢师兄师兄也喜欢她,但她情窍被毁改修无情剑道,情侣变怨侣,可师兄不离不弃,回归师兄妹身份一如既往对她好。

    穆琮无法给她一个解释,他不怪她,也清楚这不是她的错。

    他闭眼打坐,心中却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

    看着她满身是伤还傻笑着的样子,穆琮第一次生出了要对她好点的心思,师妹这个样子,他真怕哪天一不注意,她就会被人轻易哄骗。

    容钧眼里倒映着明焱山的灯火,他脚步顿了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带着师妹回到灵墟山。

    她觉得师兄的反应有点奇怪,以为他是提及从前有些伤情,于是也不敢再打扰他。

    渡劫飞升之时,“穆琮”感应到了历劫的真相,凡间百年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劫。

    直到某天醒来,他发现自己满手鲜血,而师妹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她彻底解脱出来,看他的眼神清澈见底,再也没有痛苦与迷恋。

    “为什么?”

    因为阻拦他的,是他真身归位前,刻意隐藏起的不甘。

    他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发冷,容钧看不懂师妹在想什么,但她显然是被他说的话误导了。

    江明笙闻言皱起眉头,这和她回忆里预想的不一样。

    元邵收他做徒弟,亲自教养他,他却和别家徒弟不一样,始终冷冷淡淡同他亲近不起来。元邵大概也觉得这样不太对劲,后来四处游历,带回来一个灰扑扑的小团子,强行塞给他当师妹。

    “师兄你别难过,我……我一辈子陪着你。”她说的掷地有声,但看着容钧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冤种。

    穆琮一直知道他体质特殊,修炼速度比旁人快些,但他从没想到,他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纯阳道体。

    但江明笙转而一想,她是穿越的,又好像可以理解了。不过这样看来,她师兄拿的,难道是先虐后甜的深情男主剧本?

    但没想到,生辰后不久,她竟然像那些女修一样,向他表白。

    容钧将后来邪虚境妖魔暴动,修炼飞升等事, 简略跟她说了说。

    穆琮一开始没有将这个小师妹放在眼里,他做自己的事并不想管她,直到她不哭不闹,饿晕在他房间门口。

    “对不起。”

    一瞬间,他仿佛又置身于开灵洞,眼前出现一簇真火,照映出过去的他。

    容钧远不如他表现得平静,开灵真火里,他见到了过去的自己,也终于记起被他忽略的到底是什么。

    江明笙心里一动,忽然跳起来抱住容钧,蹭了蹭他偏凉的脸颊。

    但没想到,这次争吵差点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邪虚境的五年彻底改变了他,也让他逐渐有了牵挂,他的目光常常会落在师妹身上,一看就是许久。

    穆琮没什么感觉,他看着这些人,仿佛像在看戏台上的小丑,而他不过是这出戏必不可少的道具。

    直到那天高台之上,师妹从人群杀出,抱着他一跃而下,穆琮才恍惚想到,他有师妹,他还不能死。

    容钧身型一僵, 说道:“喜欢。m.yyun.net”

    后来师妹四处历练,他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哪怕见面,她也总是沉默难言。

    之后一次意外,他被几大门派联手围捕。

    容钧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叫嚣着要冲破牢笼。

    他甚至顾不上说对不起,很快便发现师妹元神不稳,像是要魂飞魄散。

    他被关起来,像畜牲一样锁进笼子,那些人怕他生出逃跑的心思,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保证他能活着出现在祭台上,拯救天下苍生。

    “师兄你还没说,我为什么要转修无情道?”

    穆琮用法术给她洗澡换衣服,而后发现这个小家伙虽然瘦骨棱棱,但长得还算讨喜。

    不会是她后悔了, 始乱终弃吧。

    江明笙脑补了下那个场面,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她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但应该不至于啊。

    容钧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张了张嘴, 半天才艰难开口道:“笙笙,你后来转修了无情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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