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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航东发现了，他为什么喜欢和单珠相处。
“学坏了是吧？”程航东拽着他朝地铁口走去，“赶紧下你的app，叫蓉城行。不然一会儿我把你扔在下面，让你找不到东西南北。”
单珠脚底下踢踢绊绊，一边低头盯着手机，一边弄软件，嘴角还挂着坏笑。
单珠背着一个普通书包，并没有带多少脏衣服，只象征性装了两件。
图片里有西部的壮美风光，簇新的村落聚居点，还有不少牧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喔，我从西部带回来的，是当地人送的。很珍贵吧，我就供起来了。”
程航东：“我看报道里说你和歹徒搏斗，留下了一道疤，难道他砍了你两刀？”
单珠并不答话，指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阿哥，到你家了。”
他和单珠一前一后站着，电梯里没有别人，程航东轻松地吹起了小调。
那一瞬间，单珠似乎震了一下，瞳孔微缩。
程航东从一件件小事里获取了满满的成就感，觉得自己被依赖着，无所不能，就很满足。
“看什么？这楼确实有点高，电梯也比较慢。”程航东掏出门禁卡刷了一下，“进去了，下午咱俩点外卖怎样？”
说完这话，东哥大步流星，潇洒朝前走。
透过歪曲镜面似的反光，程航东发现单珠站在他身后，一眨不眨地看他后脑勺。
程航东放弃看镜面，直接回头略微仰颈，望向单珠。
日暮的余晖染在单珠面颊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颀长，站在程航东的小区门口，看了很久。
“学长。”单珠弱弱地说，“别人都叫你东哥，我不想。你要是不喜欢那个称呼，那我还是叫学长。”
室友握着手机说：“他是那个村子唯一的大学生，连他们县的电视台都对他进行了一次采访。”
程航东眉心一跳，毕竟在汉语的语境里，称呼或者名字前面加个“阿”，是无比亲密的意思。
他先是盯着电梯数字，后来又朝反光的铁皮上看。
程航东看得心惊胆战，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
单珠柔声开口，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好像没了程航东，他就会迷失在蓉城一样。
“雪季迁徙的时候，一头公牦牛发怒，撞向小孩。单珠徒手掰倒八百斤的牦牛……东啊，你说他和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我感觉我在看奇幻小说。”
“有点野啊……”丹康率先浏览过一遍了，
那首歌正是三年前在海子山下听牧人少年唱的，不知怎么的就刻在了脑子里，东哥时不时会想起来。
于是东哥忘掉了那篇没看完的报道，大大方方地说：“来，哥教你下一个软件，就能当地铁卡用。待会儿再给你解读地铁路线图。”
但好像单珠那边不是……
“学长，我不会坐地铁，只知道怎么看公交牌子，你教我坐地铁好不好？”
“有点什么？就是亲哥的意思，哥哥就是阿布或者阿喔。”
单珠在那里久久驻足，被程航东注意到了。
唐卡里的人物骑着枣红色巨马，身背三角旗，剑眉星目，祥云和日光都被他背在身后，显得瑞气腾腾。
因为这人总是这里不会，那里不懂。汉语要他教，轮滑知识要问他，轮子要他组装，就连坐地铁，也要带着走。
程航东却挂着欣慰的笑容，读得津津有味：“还真是他。”
东哥贴心地说：“不必记了，带你多走几次就能记住。就这里，该进电梯了。”
离两点还有一阵，程航东打开链接，发现是一篇扶贫公众号的采访文章。
那双眼睛深邃黝黑，似乎藏着星穹和深渊。
“是吗？”程航东开始收拾东西，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便顺口说道，“你把链接转给我一下。”
“他十六岁那年暑假，当向导带游客。团里面有个男游客夜里骚扰女游客，单珠把那人揍掉两颗大牙，捆在马背上，拖回镇里交给了警察……”
“没什么。”程航东想起那篇报道，便随意扯道，“你心口是不是有一道疤？”
他曾在动物世界里看过那种神色，像是蛰伏的豹子垂涎吃草的鹿。
少年一脸的纯真，眼神里清澈无比，疑惑问道：“怎么了呀，阿哥？”
“你的小区像是迷宫，每一座房子都一样，我怕我记不住路线。”单珠边走边看周围的景致。
不知道是不是反光失真的原因，程航东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野兽盯上了。
这是不会褪色的唐卡，一个十五岁少年身上最珍贵的护身符。
一室一厅程设简单，是程航东周末和假期的居所。
“去年虫草假，他在山上遇到了拿刀抢虫草的二道贩子。单珠硬是不肯给，赤手空拳把刀夺了过来，硬生生逼走了人。但是自己胸前留了个刀疤……”
文章写得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文采。平铺直叙地描述了一下单珠的经历，其余大部分都在说牧民新居的变化，还有教育资源的进步。
“好的阿哥。”单珠朗声回答，在程航东逐渐瞪大的眼神里巧笑说，“你不是说随我吗？”
他一手拿着用来打牛的乌朵绳子，一手握着智能机。面对镜头有点羞涩，笑得憨憨傻傻。
这一来二去，两人回到公寓楼，已是黄昏将尽。
单珠收起目色，静静地回望，轻启唇齿说：“这是我们的英雄，格萨尔王。”
程航东三两下把衣物塞进书包里，抓住手机朝下跑去，“轰”地一下带上了门。
单珠的单人照放在最下面，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上身是民族服装，下半身穿着代表潮流的牛仔裤。
“你叫我什么？”
单珠：“我在西门等你，学长不见不散。”
丹康的话打破了程航东的思索。
“东啊，我今天刷扶贫日报，发现了一篇报道，好像是写你那个小男友的。”
程航东远远就看见学弟人畜无害地站在那里，怎么也没法把这个和他说话都会轻声的单珠，和报道里那个野少年联系起来。
程航东：“叫学长的人更多好吧？你可以喊哥，但是别加那个阿。有点……”
少顷他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这才答道：“是两道。”
单珠接过程航东递过来的拖鞋，穿好后一边走一边看，走到最后发现一枚陈旧的挂坠，被摆在透明盒子里，安置于很高的地方。
程航东摆摆手说：“随你吧，阿布阿喔都比阿哥好听。”
挂坠上是一副画像，绘制着鲜亮的藏式唐卡。
“嗯！”单珠猛点头，“阿哥，软件叫什么名字？”
储物架上大部分空间都是空的，只放着几座轮滑比赛的奖杯，还有些各式各样的小酒瓶。
] 程航东发现了，他为什么喜欢和单珠相处。
“学坏了是吧？”程航东拽着他朝地铁口走去，“赶紧下你的app，叫蓉城行。不然一会儿我把你扔在下面，让你找不到东西南北。”
单珠脚底下踢踢绊绊，一边低头盯着手机，一边弄软件，嘴角还挂着坏笑。
单珠背着一个普通书包，并没有带多少脏衣服，只象征性装了两件。
图片里有西部的壮美风光，簇新的村落聚居点，还有不少牧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喔，我从西部带回来的，是当地人送的。很珍贵吧，我就供起来了。”
程航东：“我看报道里说你和歹徒搏斗，留下了一道疤，难道他砍了你两刀？”
单珠并不答话，指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阿哥，到你家了。”
他和单珠一前一后站着，电梯里没有别人，程航东轻松地吹起了小调。
那一瞬间，单珠似乎震了一下，瞳孔微缩。
程航东从一件件小事里获取了满满的成就感，觉得自己被依赖着，无所不能，就很满足。
“看什么？这楼确实有点高，电梯也比较慢。”程航东掏出门禁卡刷了一下，“进去了，下午咱俩点外卖怎样？”
说完这话，东哥大步流星，潇洒朝前走。
透过歪曲镜面似的反光，程航东发现单珠站在他身后，一眨不眨地看他后脑勺。
程航东放弃看镜面，直接回头略微仰颈，望向单珠。
日暮的余晖染在单珠面颊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颀长，站在程航东的小区门口，看了很久。
“学长。”单珠弱弱地说，“别人都叫你东哥，我不想。你要是不喜欢那个称呼，那我还是叫学长。”
室友握着手机说：“他是那个村子唯一的大学生，连他们县的电视台都对他进行了一次采访。”
程航东眉心一跳，毕竟在汉语的语境里，称呼或者名字前面加个“阿”，是无比亲密的意思。
他先是盯着电梯数字，后来又朝反光的铁皮上看。
程航东看得心惊胆战，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
单珠柔声开口，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好像没了程航东，他就会迷失在蓉城一样。
“雪季迁徙的时候，一头公牦牛发怒，撞向小孩。单珠徒手掰倒八百斤的牦牛……东啊，你说他和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我感觉我在看奇幻小说。”
“有点野啊……”丹康率先浏览过一遍了，
那首歌正是三年前在海子山下听牧人少年唱的，不知怎么的就刻在了脑子里，东哥时不时会想起来。
于是东哥忘掉了那篇没看完的报道，大大方方地说：“来，哥教你下一个软件，就能当地铁卡用。待会儿再给你解读地铁路线图。”
但好像单珠那边不是……
“学长，我不会坐地铁，只知道怎么看公交牌子，你教我坐地铁好不好？”
“有点什么？就是亲哥的意思，哥哥就是阿布或者阿喔。”
单珠在那里久久驻足，被程航东注意到了。
唐卡里的人物骑着枣红色巨马，身背三角旗，剑眉星目，祥云和日光都被他背在身后，显得瑞气腾腾。
因为这人总是这里不会，那里不懂。汉语要他教，轮滑知识要问他，轮子要他组装，就连坐地铁，也要带着走。
程航东却挂着欣慰的笑容，读得津津有味：“还真是他。”
东哥贴心地说：“不必记了，带你多走几次就能记住。就这里，该进电梯了。”
离两点还有一阵，程航东打开链接，发现是一篇扶贫公众号的采访文章。
那双眼睛深邃黝黑，似乎藏着星穹和深渊。
“是吗？”程航东开始收拾东西，想来也在情理之中，便顺口说道，“你把链接转给我一下。”
“他十六岁那年暑假，当向导带游客。团里面有个男游客夜里骚扰女游客，单珠把那人揍掉两颗大牙，捆在马背上，拖回镇里交给了警察……”
“没什么。”程航东想起那篇报道，便随意扯道，“你心口是不是有一道疤？”
他曾在动物世界里看过那种神色，像是蛰伏的豹子垂涎吃草的鹿。
少年一脸的纯真，眼神里清澈无比，疑惑问道：“怎么了呀，阿哥？”
“你的小区像是迷宫，每一座房子都一样，我怕我记不住路线。”单珠边走边看周围的景致。
不知道是不是反光失真的原因，程航东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野兽盯上了。
这是不会褪色的唐卡，一个十五岁少年身上最珍贵的护身符。
一室一厅程设简单，是程航东周末和假期的居所。
“去年虫草假，他在山上遇到了拿刀抢虫草的二道贩子。单珠硬是不肯给，赤手空拳把刀夺了过来，硬生生逼走了人。但是自己胸前留了个刀疤……”
文章写得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文采。平铺直叙地描述了一下单珠的经历，其余大部分都在说牧民新居的变化，还有教育资源的进步。
“好的阿哥。”单珠朗声回答，在程航东逐渐瞪大的眼神里巧笑说，“你不是说随我吗？”
他一手拿着用来打牛的乌朵绳子，一手握着智能机。面对镜头有点羞涩，笑得憨憨傻傻。
这一来二去，两人回到公寓楼，已是黄昏将尽。
单珠收起目色，静静地回望，轻启唇齿说：“这是我们的英雄，格萨尔王。”
程航东三两下把衣物塞进书包里，抓住手机朝下跑去，“轰”地一下带上了门。
单珠的单人照放在最下面，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上身是民族服装，下半身穿着代表潮流的牛仔裤。
“你叫我什么？”
单珠：“我在西门等你，学长不见不散。”
丹康的话打破了程航东的思索。
“东啊，我今天刷扶贫日报，发现了一篇报道，好像是写你那个小男友的。”
程航东远远就看见学弟人畜无害地站在那里，怎么也没法把这个和他说话都会轻声的单珠，和报道里那个野少年联系起来。
程航东：“叫学长的人更多好吧？你可以喊哥，但是别加那个阿。有点……”
少顷他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这才答道：“是两道。”
单珠接过程航东递过来的拖鞋，穿好后一边走一边看，走到最后发现一枚陈旧的挂坠，被摆在透明盒子里，安置于很高的地方。
程航东摆摆手说：“随你吧，阿布阿喔都比阿哥好听。”
挂坠上是一副画像，绘制着鲜亮的藏式唐卡。
“嗯！”单珠猛点头，“阿哥，软件叫什么名字？”
储物架上大部分空间都是空的，只放着几座轮滑比赛的奖杯，还有些各式各样的小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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