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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在打仗,怕吓着她。

    初冬的别院里,沈梨拢着身上的披风靠在陆陵天怀里,与他一起看着天边那轮弯月,感叹似的喃喃了一句。

    有时候纸筒都塞不下,还会让她难过好久。

    而陆陵天给她的信也受限于纸筒,写不了多少东西,只是问问小姑娘最近开不开心?有没有遇上什么新鲜事,有没有听到别的好听的故事?

    沈梨点点头,知道陆陵天应该是去忙正事了,便自己起床洗漱梳妆,待一切都弄好,她想差人去前院看看他的客会的怎么样了,正巧便见陆陵天从回廊里绕进了屋。

    在这个夏夜,他们不得不面对分别,这是沈梨第一次知道了“离别”二字里的怅然和难过。

    捧着一杯温热的花茶,沈梨坐在榻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菀姝过来这里坐。”

    第二天晌午,趁着陆陵天在书房写信的时候,她也将菀姝叫到了屋里,准备与她关起门来聊一聊。

    沈梨还是舍不得他,哭花了一张小脸,话都说不利索:“可、可我还没有要回京……”

    北境最初几年战事焦灼,但不管多忙,他都会抽时间给小姑娘写信。

    比起京都的繁华精致,北境更加粗犷,也更加自由。

    距离陆陵天将查到的事情和抓到人一起交给贺大人到现在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影卫结合他给的东西再多方查证后一切都已经足够详实。

    “能与长云哥哥有一段那样的回忆,我时常都觉得是莫大的幸运。”

    而前几日陆陵天才收到了陆怀信和韩叙各自的一封信,陆怀信在信里道平王已经被软禁于府中,就等影卫这边回京后对他定罪了,只怕是死罪难逃。

    待菀姝犹豫一番,终于还是应了声“好”坐到她身边,沈梨便也给她递了一杯花茶。

    陆陵天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又无意识地捏了捏她的手:“早晨起来之后吃了两口,不过无妨,可以再陪阿梨用一些。”

    陆陵天心里也不好受,甚至不敢再看小姑娘一眼,少年不是没经历过离别,但这次却好像格外难受。

    她早上喜欢喝粥,这习惯还是在千灵寺里养成的。

    第二天沈梨醒得有些晚,发现身边没人,便叫了两个丫鬟进来问。

    “傻丫头,也是我的幸运。”

    陆陵天给她舀了一小碗放到面前,看着小姑娘低头认真喝粥,好像一下便将眼前的画面与小时候重叠了。

    “好,长云哥哥答应你。”

    长云哥哥我要回京都了,鸽子还能找到我么?

    “夫人,你,你别理他!”菀姝红着脸目光低垂,“他就是瞎说的。”

    陆陵天也笑笑,语出惊人:“我们不回京怎么样?”

    虽然她很快用衣服擦干,但字迹模糊了不说,晒干之后尽管小心保存,后来没几年还是破了。

    毕竟他还当真是还惦念着菀姝的。

    ……

    而沈梨显然是因为早饭时陆陵天提的一嘴,所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只是时间仍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后来,她又回到了自己在寺里一个人练字、背诗、去林子里摘花的生活,每日里最期待的,是什么时候能收到长云哥哥的信。

    夜色下,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陆陵天只能不住地低低安抚她:“长云哥哥一定会给你写信的,好不好?你是京都永昌侯府家的三小姐对不对?哥哥知道的。www.sdyfcm.com”

    长云哥哥你还好么?长云哥哥我好想你呀!

    沈梨将他的香囊抱在怀里,在陆陵天一次又一次的诸多保证之后,终于与他分别了。

    他不回京,肯定是先要给京里去一封信的,原本只打算告诉陆怀信,后来想了想,还是给韩叙也写了几个字。

    而他收到的,自然是沈梨驴唇不对马嘴的很多小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

    不管怎么说,他们脑海里的画面才是最珍贵的。

    如今他说起来还有些如数家珍的模样,沈梨却有些遗憾道:“好可惜呀,长云哥哥给我的小纸条没有了……”

    陆陵天眉目温柔的笑了一下,又给她夹了几样她爱吃的素菜在碟子里。

    “夫人,我是丫鬟,恐有不妥……”菀姝很知礼,摇摇头。

    这天夜里沈梨和陆陵天又回忆了良久,最后还是因为初冬夜凉,陆陵天担心沈梨受寒才把人哄回了屋里。

    “没关系,”陆陵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我们现在不是在彼此身边么?那些承载着回忆的信能当做纪念,但即便没有,记忆也还在。”

    她一路跟着陆陵天到了寺院外,看着他翻身上马,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忍不住像以前一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突然心里又可惜了一句:如今就是有一点不好,阿梨没有花苞头让她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长云哥哥,但他就要走了,她好舍不得他。

    陆陵天轻轻点头:“是,大概是这两日在故地回忆多了,便总能时不时想起来一些。”

    而韩叙送过来的信……

    沈梨点头,拉着他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软声道:“嗯,想看看你忙完了没有,也不知你用没用早饭。”

    沈梨察觉他的动作,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长云哥哥是不是想起小时候了?”

    沈梨震惊:“嗯?”

    而远在北境的陆陵天,战事初起,临危挂帅,却也会时常想念当初在千灵寺时那段好像无所事事又鲜活有趣的时光。

    沈梨听后便笑,让下人将早饭端了上来。

    沈梨朝她看了一眼,抿唇笑了一下,故意问她:“菀姝,韩叙在催你回京呢。”

    沈梨对她自己写的小纸条印象没有那么深了,但陆陵天却都记得,这些纸条被他和信一起放在锦盒里。

    她看着菀姝敛眸捧着花茶有些默默红

    沈梨却不在意:“没关系,今日是我想与你聊聊天。”

    沈梨难得在吃饭的时候咬着勺子歪了歪头,眼里都是开心的神色,她看了陆陵天片刻,终于将勺子放下握了握他的手。

    “没想到,长云哥哥那次离开,等我们再见到,竟然也十年之久了。”

    “阿梨也可以给哥哥写信,等你回京后就去找青墨坊的付青大哥哥,记住这个地方和名字,他会帮你把信带给哥哥的。”

    不提也罢。

    北境有他十年的岁月,陆陵天在北境时便时常会想,如果日后能带小姑娘来这儿看看就好了。

    听了沈梨的话,陆陵天低声笑笑,替她拉了拉披风的领子,温声道:“那时我也没想到,北境的战事会持续十年之久,让阿梨久等了。”

    “长云哥哥,你,你一定要快快给我写信,要记得阿梨!等阿梨长大了,就……就能去找你了!”

    陆陵天还提起了雁道山那群山匪的事,贺大人也表示已经查到他们的头上了,他让人封了山,朝廷会再派人过来剿匪。

    小姑娘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初时她很想他,得知他是去了北境之后便以为他是住在那儿的人,但在千灵寺没有人能帮她送信,她只能在想起要跟他说的话时便写成纸条放着,等信鸽来了,她就一股脑的塞进纸筒里。

    也怪她自己不小心,在离开千灵寺前的某天夜里,沈梨又巴巴的把陆陵天飞鸽过来的小纸条拿出来看,谁知却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让纸条都泡了水。

    长云哥哥,金翘姐姐说我今天长高了呢!

    大概是因为,她对他其实有诸多依赖,他放心不下。

    菀姝给她递上帕子,温声道:“刚刚一位大人来了府上,王爷去见了,嘱咐我们夫人醒来后要先与你说一声。”

    他觉得小姑娘应该会喜欢的。

    她十几年来除了跟祖母来过一趟澍水,便再没有离开过京都,如今若是有机会能去到北境,看自己从未看过的风景,就是她心里一直向往着的日子了。

    他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眉眼含笑:“夫人是准备去找我么?”

    这天的夜色很美,他们还在澍水,无事一身轻时便喜欢坐在院里回忆小时候在千灵寺的那段日子。

    他早上起来时确实吃过,这时候陪她用早饭便吃的不多,多数时候都在跟沈梨说话。席间沈梨问起他早上去见的人,陆陵天便道:“是影卫的贺大人过来了,澍水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他们要启程回京了。”

    长云哥哥我今天过生日,嬷嬷给我煮了长寿面,可是你不在我还是有点难过。

    “没关系,那阿梨在寺里的时候我给阿梨写,让鸽子给你送过来,阿梨身上带着这个,鸽子就能找到你。”

    ……

    人和物他们都要带回京都去复命了。

    与陆陵天半个字的关系都没有,全在问他的菀姝怎么样了,他们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京云云。

    沈梨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像小时候一样带了些期盼的看他:“现在就可以去么?我想去的!”

    沈梨微笑不语,想着陆陵天还在这,便也没有再继续逗她,而是当真问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啊长云哥哥?”

    彼时菀姝虽然没在近旁伺候着,但是人就站在门边,将陆陵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给自己闹了个大脸红。

    说着陆陵天从身上取下了自己的香囊给她。

    陆陵天笑起来,话说出口后一点也不含糊,第二天便开始计划起来。

    男人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继续道:“早前的时候不是说过有机会带你去北境看看,如今我无官职在身,闲人一个,便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带你去北境玩一趟,阿梨想去么?”

    沈梨听了陆陵天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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