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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贾宝玉的生日,她们姐妹礼到就可以了,没有亲自出面的道理,但贾家修园子一事,冯宝钗一出手就是八十万两,贾家这些下人多得是不分是非只认银子的,八成是有人又将林家与冯家放在一起比较了。

    “这样的场面,按说我们姐妹原不该来的,只是今儿是二哥哥的生辰,老太太这儿摆了酒,又是琏二嫂子着人来请,我们后生晚辈的,怎么抹得开脸儿不来呢?”

    说完,平儿又上前一步,低声道:

    “还有句话,二奶奶让我悄悄嘱咐姑娘,这次摆酒,二太太把冯家那位姑娘喊过来了。”

    林琢玉明白了,冯宝钗八成是在贾家使了不少银子,看样子,不光上面的主子们有,怕是底下的丫鬟婆子也得了不少。

    既然这席面上有王夫人和冯宝钗在,王熙凤又特地叮嘱她们姐妹一声,莫非这次请客要闹什么幺蛾子?

    她只垂了眸,不肯正眼看贾宝玉,低声道:

    “替我多谢你家奶奶美意,且等我们姐妹收拾一下就去。”

    林黛玉抿了抿唇,心下好笑,虽说有兄妹名分,可你一个外姓男子,动不动要进姑娘家的院子,人家当然不让你进,你不知羞也就罢了,还有脸面到人家面前告状?

    她和黛玉虽不缺银子,但也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平时只捡着替她们办过事的丫鬟赏赐,且也有个限度,出手自是不如冯宝钗阔绰。

    贾母看着黛玉,心下一发欢喜,眼角瞥见王夫人身边的冯宝钗,眼神略暗,笑道:

    “那位冯姑娘是花钱如流水的主儿,手里头阔绰得很,因此这两日府里头有些闲话,于银钱上嚼舌二位姑娘的,我们奶奶虽然能替姑娘弹压了,但按倒葫芦起了瓢,终究不是长久办法。”

    贾母看见黛玉这副模样,心里暗暗赞叹,她疼爱黛玉,不独是因为黛玉是贾敏的独女,还因为林如海持家甚严,更为爱女计之深远,黛玉虽然幼而无母,但如今上有她这个国公夫人教养,内有范嬷嬷这等宫廷老人教导,父亲是林如海这等地方重吏,自己才貌双全又规矩尊重,谁敢轻视了她去?

    她倒是不怕王夫人使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王夫人实在也算不得什么智者,见招拆招就是了,但加上一个冯宝钗,林琢玉就不得不提防了,那滴翠亭一节她可是印象颇深,若是被宝钗神不知鬼不觉地阴一把,她连理都没地方说。

    说起来,宝玉和平儿还是一天的生日,不过按道理来说,平儿不主动提起,林琢玉也不该知道她的生日,只能当没有这事儿,便打算叫惜雪进屋拿东西,才刚要转身,就被平儿拦住了:

    林琢玉则是穿了件米汤娇素缎领实地纱小袄,下衬着素锦月华裙,外头套了条月白纱笼裙,肌肤也欺霜赛雪,眉目精致淡漠,唇角微微朝下压着,却不露苦相,反而隐隐有几分端庄贵气,虽无脂粉妆饰,也有几分乱人心曲的冷艳。

    冯宝钗一一看罢,默默垂下眸去,沉吟不语。

    林琢玉压根没想起这茬事来,听平儿说了才意识到,今天居然是宝玉的生日,忙笑道:

    虽然并非贾家之人,但她和林黛玉的吃穿用度并无半分怠慢,样样都是极好,这里面自然有王熙凤的格外关照,而且在对付王夫人这一方面,她和王熙凤也算同一阵线,涉及到王夫人,林琢玉总觉得,王熙凤的叮嘱应当不是无的放矢。

    “林妹妹院子里那个老嬷嬷好生凶恶,我好几次想去见妹妹,都被拦回来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既不是正经的饮宴,也就无所谓开席与否,众人一齐举杯向宝玉道贺,林琢玉和林黛玉不便饮酒,便以茶代酒,大家共饮一杯,算是开席了。

    林琢玉思来想去,心里倒也真有了主意:

    贾母搂着黛玉,眼角瞥见宝玉坐立难安,嘴角微微勾出一丝笑影来:

    林琢玉送走了平儿,这才令人去寻黛玉回来,把事情说了,黛玉的反映与她如出一辙,两姐妹便收拾了一番,带着寿礼往老太太的屋子里来。

    “父亲说了,让我在这儿要多听范嬷嬷的话,范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奴婢,一应规矩都是按着宫里来的,我想规矩这种东西,还是严些好,宁可自家不自在些,也不可教人家说闲话。”

    黛玉越是如此,贾母就越是喜欢,更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自家的宝贝孙儿,虽然黛玉此时并未与宝玉有多亲近,但命里有时终须有,宝玉若能得黛玉为妻,还怕他们以后亲近不起来吗?

    “今儿是宝二爷的生日,二奶奶张罗着要给宝二爷过寿,在老太太那儿摆了两桌酒,着我来请二位姑娘过去坐坐。”

    “玉儿来跟着我坐吧。”

    别的不说,冯宝钗的容貌的确是一等一的,若非如此,也不能在原著里和黛玉相提并论。

    林琢玉比较关心的是,这里面有没有冯宝钗和王夫人的推波助澜?

    黛玉这日却是不在流风院,贾府丁香花这两日才开,她领着丫鬟往花园子里摘花去了,林琢玉正想去找黛玉商量这件事,忽然见平儿从外面走进来,不由得住了步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在贾家住着,凡事多看两眼准没坏处。

    兜兜转转,等林琢玉接到上皇让林彦玉派丫鬟给她送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了。www.gudengge.com

    贾母令下,宝玉如蒙大赦,连忙执了梅花银壶起身离席,先往贾母身边,给黛玉斟了一杯,趁机道:

    自那日初见时看来,王夫人与王熙凤是貌合神离,如今王夫人借机重掌管家权,怕是又要拿捏王熙凤,王熙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不会逆来顺受。

    自来到贾家,林琢玉还没跟冯宝钗打过照面,但从原著里“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一句也可看出,冯宝钗是有自己的骄傲与心气的,若非被冯蟠连累,也许此时的贾家,早已像书中一样,流传起黛玉不如宝钗的流言蜚语了。

    怜霜应了声是,便出门复命去了。

    思及此处,她也就改了心思,朝平儿笑了一笑:

    “你回去跟大少爷说,四月廿五是娘的冥诞,让他备下些东西,咱们一起去宝相寺祭奠一下,再请僧人们为母亲多念几卷经书。”

    林家姐妹进来的时候,凤姐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贾母大笑,见琢玉和黛玉来了,脸上笑意更甚,假意嗔道:

    看着林彦玉送来的书信,林琢玉有些为难,她和黛玉都还在孝期,即便是出门,也就是回林家而已,想去宝相寺,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二奶奶说了,今儿说是摆酒,其实和家里吃饭是一样的,并没唱戏听曲的胡闹,二位姑娘过去略坐一坐也好,老太太看着热闹,也能多乐一乐。”

    黛玉说话的同时,林琢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宝钗一眼,但见她穿着件藕荷色的衣裳,外面罩着件淡绿色的绣花鸟纱衫,底下隐约可瞧见缃色的裙摆,头上绾着倭堕髻,带着两只珠花步摇,虽不甚光鲜,却也见得几分贵气,再观其容貌,只觉神态温婉,眉目动人,更兼貌赛牡丹,肤胜初雪,如冰凝却含暖,似玉砌而生香,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点头。

    “平姑娘怎么来了?”

    此时迎春和探春已至,李纨熙凤也在一旁陪着老太太说话,王夫人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左右两侧各坐着宝玉和宝钗,席面上有些瓜果菜肴,都是时新的东西,厨房里加倍用心做了送过来。

    “宝玉,今儿是你的生辰,姐妹们来贺你一杯,你也得还礼才是,还不去给你姐姐妹妹们斟酒?”

    平儿这日穿了件郁金色的彩绣满池娇褙子,露着底下的西湖色百褶长裙,长发绾了云髻,带了两只掐丝海棠金簪子,耳畔玉坠子微微晃动,弯眉檀口,雪肤生香,比往日更加妩媚风流,显然是用意修饰过的:

    林琢玉打量宝钗之时,宝钗也在暗暗打量林家姐妹,但见林黛玉着一件本色茧绸琵琶袖,下衬素色宫锦长裙,长发绾了流云髻,头上只有两只银簪,几支珠钗压鬓而已,虽则衣饰简单,但穿在黛玉身上,便不觉寡淡,唯见出尘,不施胭脂粉黛,而俨然虢国旧色——唇若衔樱噙朱,目似瓷中点墨,动如海棠经雨,静似蔷薇含露,举止起坐无不清雅非常,譬如夜中昙花,不需艳色,花开便可动人。

    虽然林家姐妹外表不俗,但以她的眼光来看,林家姐妹都是目无下尘之人,就算是在孝期,但长辈摆酒还需三催四请的,个性之孤高可见一斑。

    黛玉告了罪,就坐在贾母身侧,林琢玉看了看两张桌子,直接坐到了探春那一桌,王熙凤见她来了,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李纨便去了王夫人那一桌。

    黛玉抿了抿唇,含着笑给贾母见了礼,柔声道:

    一边说,一边不由得打量了平儿一眼,总觉得平儿比往常的打扮更华丽几分。

    “我们姐妹热孝在身,硬凑过去反倒不合适,平姑娘把我们姐妹的贺礼带过去就是了。”

    宝玉看看自己这桌,再看看旁边那桌,心里抓耳挠腮,李纨原是槁木死灰一样的人,王夫人也不惯玩笑,冯宝钗虽然貌美,但一花独放终究胜不过春花满园,更别说旁边那桌还有凤姐这个惯会打趣逗人开心的,两相比较,宝玉宁愿坐在旁边那一桌,也不愿在这一桌守着闷葫芦打哑谜。

    “偏是你们两个丫头难请,三番两次地着人去请,好容易才肯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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