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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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有人好像在拍你？为什么她要拍你？”说着她突然指了指出口方向，有一个背着红色斜挎包的女生，正朝这边举着手机。

    我解雇了李嫂，变卖了张富的房子，带着大笔资金离开上海。听从柏岩老师的建议，去往德国留学，他为我引荐了他在德国学习时的心理学教授。

    过了很久导演才回了消息，确实是食物中毒，他挑的饭店以次充好，用了一批不新鲜的海鲜，食物没有熟就上桌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大家都是轻症，就是上吐下泻，挂了水再调理几天应该问题不大。

    夆廖若好奇地站在一边看他和那个粉丝说话，他轻轻地笑着，说话也很温柔，不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凶巴巴的，只知道赶她走。

    “好，我会的。”

    我拿香皂的边角料在地毯掩盖的瓷砖上打磨，确保整块瓷砖都被香皂覆盖。试验了多大的水量能使地面湿滑，一踩就滑倒。浴缸里得放多少水才能让人淹没无力挣扎。

    信中他说，纵然这个世界乱糟糟，你还是干干净净的，可以悬在某个人的心里，做他的太阳和月亮。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人生总有很多意外，难说就发生在你洗澡或者吃饭的时候。

    陆之渊的耳朵迅速地红了起来，一下蔓延到脖子，他有些不自在地揉揉耳朵。

    我萌生了大胆的想法。

    而现场所有人除了陆之渊好像都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在陆之渊一脸讶异的表情中，她机敏地避开一个直直冲她而来的灯光师。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在她身侧来回穿梭，却丁点儿没注意到她。夆廖若虽然面上平静，但她的举手投足分明是个好奇宝宝，她伸手去触摸收音话筒，手感很好似地多揉了几下，又蹲在灯光前，先是伸出两个手指，在光里晃了几下，看到地上的影子，心血来潮一般，两只手并在一起，不知道笔了一个什么东西。陆之渊站得远，看不清楚，但他分明看到夆廖若的脸上有笑意。

    父亲听说了师生恋的传言，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的鼻子骂，完全没有风度可言，“让你去学校不是让你乱搞男女关系的，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群里说你今天杀青，明天有其他拍摄，我就想你可能会回海市，便在这边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女生又拿出了几张照片，陆之渊顺手接过去一起签字。“听说你们今晚杀青宴有人食物中毒了，你没事吧？”

    张富死于人为设计的意外，尸检鉴定为溺亡。可能出于女性的同理心，方不凡没有再深究这个案子，警察自然更是查不出什么，只想尽早结案。柏岩老师在羁押24小时后被放了出来。

    女生涨红着脸连连点头，“陆哥，你知道我的，我不会乱说的。”

    陆之渊没法参加，倒不是因为夆廖若的警告，这边的工作虽然告一段落，但他明天一早还有一组拍摄，提前和摄影师那边沟通过，对方想要清冽的少年感，希望通过朝阳，云海，水雾这种元素表现，总而言之，要很早到拍摄地点。今晚得赶回海市，实在赶不上吃这顿杀青饭。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我可以跟你回去了吧！”

    事情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我倚在浴室门口看着他，先是滑倒撞到了头，然后我扶着他坐进浴缸。一开始他还有些挣扎，随着时间推移，水面平静下来……

    意外，或许是张富最终的归宿，而我，可以制造一个意外。

    陆之渊抬起手往后拨了拨头发，然后向那个女生方向摆了摆手，“是我的一个粉丝，最早支持我的人。”他朝那边走去，侧过头对夆廖若说，“等我一下，我去打个招呼。”

    我不知道我是否需要帮助，维持现状似乎就已经花费了我所有力气。

    夆廖若悠悠然在片场瞎逛。她对于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很惊奇。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摸清生命契约对象的底，知道陆之渊是个演员，演员的工作就是拍戏，这个戏的背景是民国，陆之渊今天杀青，也就是拍完了，可以回家了。这个剧组的布景师是界内非常出名的细节控张杨团队，片场角角落落都是做旧的布景道具。很像，和当年她从沉眠中醒来看到的沪上风光差不太多。待她逛得差不多了，陆之渊这边拍照留念也近尾声。晃眼间，夆廖若就站到他身后。

    流言是阻隔不断的水流。

    陆之渊看他还有心思开自己的玩笑，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便放下心来。

    我并不追求高级的料理，华丽的服饰，或者住在一个巨大的房子里，享受簇拥和服侍。我才16岁，爱情这东西太奢侈，男人我也敬而远之。我有双手，有知识，肯努力，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柏岩，是浸会神学院新入职的化学老师，还负责部分学生的心理学辅修。m.ruxueshu.com

    我蹲在地上用刀片把香皂涂抹的痕迹刮掉，全部扔进马桶冲走，地毯归位。我喝下安眠药，睡了长久以来难得的一次好觉。

    自由，多美好的词语啊！

    我阴差阳错选到了柏岩老师的心理学课程。他的授课风格与我以往的老师完全不同，他年轻，朝气，不拘泥于形式和规则，常常希望学生反驳他，与他辩论，基于学术方面的交流多多益善。他总是穿着长衫，行色匆匆地走在校园里。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啊？”陆之渊拿起女生手里的本子给她签名。

    唯一走偏的是李嫂在我醒来前报了警，警方委托了方不凡来调查案件，并且请了柏岩老师回警局协助调查。

    “cut”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说话间已经签好了，陆之渊接过女生手里的花，帮她打了车，并嘱咐她以后太晚就别来接机了。对方听话的一一应下，“陆哥，你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配图是医院大厅，好几个晚上刚刚打过招呼的熟面孔非常不适地坐在急诊室椅子里或者靠在墙边。

    他说人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

    合影的间隙，陆之渊在片场看到了那个叫做夆廖若的女孩。她依然穿着昨天出现在他房间的那身衣服，像一个走错片场的群演，自行游荡在偌大的拍摄现场，面上不显山露水。

    陆之渊十分抱歉地向各个工作人员告别，收拾好东西便赶飞机去了。

    浴室地面瓷砖是我挑选的浅灰色磨砂面料，为了防滑，浴缸前特意铺了一块长绒地毯。

    我想万事具备了。

    他让朋友传来信件，还有一小包安眠药。

    本还有些困倦的身体，已经恢复精神。陆之渊顺着通道往外走，侧过头又看到了夆廖若。他吓了一跳，前后看了几眼:“你，你怎么在这？”

    凌晨刚下飞机，信号一联通，信息涌了进来。朋友们都在问他怎么样？陆之渊一头雾水。刚想回复消息便看到微博推送:

    “一会儿别去吃饭，会出事。”她贴上来轻声说。细碎的风拂在他耳边。

    他的特别关注让我一度非常紧张。朋友们打趣问我说是不是要搞师生恋。只有我知道他是好心。

    他说他可以帮我。

    特意支开李嫂，让她回家休息。在张富应酬回来后再给他灌酒。泡澡的水放好，地毯挪开，以为他搓背为由，把地面打湿。然后回房间喝下两粒安眠药。

    如果张富死了，我会获得自由。

    他立马发了微信给导演。

    独自在家的时候，脑子总是昏昏沉沉，我有时候会想难道这辈子就这样度过了吗？做一个玩物，没有思想的存在吗？

    我被关了禁闭，学校也不许再去了。床事反倒更频繁了。

    等道具组帮他解开手铐，陆之渊将额前的碎发抹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陆之渊的部分拍完了，方不凡的扮演者袁晓给他送上杀青的花束，a，b两个组今天有好几位演员杀青，现场都在合影留念，场面热闹极了。

    导演开玩笑说陆之渊你小子运气蛮不错，不然这会儿也在挂水。

    夆廖若:“别紧张，我是在这等着你呢！不是和你一起飞过来的。”

    又和剧组关系不错的同事发消息慰问，大家虽然身体不适，精神都还挺好，还在大群里开玩笑说正好歇两天了……

    夆廖若意识到有人在看她，转头四下逡巡，没一会儿目光就锁定陆之渊，面孔又板出一个古井无波的佛系神情。陆之渊便扭过头，不再看她，但眼睛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

    这头忙完再给朋友们回消息报平安。

    “疑似《方不凡》剧组聚餐，多人食物中毒，医院治疗中，剧组停工整顿。”

    我联系了同属柏岩老师心理辅修课的学生，希望由她向柏岩老师转达我目前的状况，并获取他的帮助。

    不，这辈子不知长短，总得为自己活一回。

    陆之渊笑了笑，“有事我就该在医院了，我提前走的，没去吃饭。和其他人就说我挺好的。”

    我即将拥有一段新的人生。

    我和柏岩熟悉起来是因为心理学课程里做的罗夏测试。那些奇怪的墨迹，让柏岩解读了另一个我，那个藏在内心深处的我。

    过了一会儿，导演举着喇叭喊大家收工一起去吃饭，导演拍着胸脯说今天他请客。剧组进度过半，一切顺利。这天又有好几个演员杀青，也算是送别饭，大家兴致都很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