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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痛,死亡,贫穷,饥饿,辐射下异变的身体和彼此厮杀的痛苦……

    鸡鸣狗吠,不少人家推开门惊疑不定的探头张望,有人在向火光燃起来的方向跑去。

    他推搡着曲至星想要赶紧跑路。

    “没有人能干预人类的历史继承,他们有自己的意志和选择,不论幸福还是苦难,那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哪怕是第二世界坠毁的废土。”

    “祈……老板?”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是熟悉的音色,却莫名平添了几分清澈的稚气。

    他半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心跳剧烈如擂鼓,还没有彻底从黑暗中脱离,仿佛是睡梦中的噩梦还在纠缠着他,不肯放过。

    一百年前,人们在与天花和鼠疫搏斗。抗生素被发现之前,一场感染就会要了人类性命。

    祈行夜气得鼓了鼓脸颊:“谁会故意变成这样?!”

    祈行夜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但在科技发展的今天,曾经数不清的绝症,都可以被轻易化解。

    没有人能突破污染的防御,潜入生命的深海,妨碍他们的交谈。

    伴随着海水暗流摇晃着升腾的点点光亮,缥缈如萤火虫的明暗光影,又或是污染粒子真正的模样。

    祈行夜转眸,冷漠看向晏洺席:“刚好,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让我向你展示我所了解的世界——你所不了解的,世界另一半的真相。”

    祈行夜缓缓抬起手,指向晏洺席身后的窗户:“我很清楚你是怎样的人,比起他人没有根据的劝说,更好的说辞,是让你亲眼看到一切的真相。”

    黑雾席卷视野,遮天蔽日,所有的喧嚣声都疾速从耳边退去,唯一剩下的,只有近在咫尺的攻击。

    晏洺席遗憾摊手:“如果你这样想,那可就错了。”

    “好好看着,他们的人生。”

    失去了踪影。

    祈行夜缓步走到窗前,他站在晏洺席身边,冷冷看向火光燃起的那片天空。

    …………

    晏洺席猛地起身抓向身边,却扑了个空。

    “晏洺席,你不是世界的神——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飞跃的医疗技术延长了人们的生命,丰盛的粮食在逐步消灭饥饿。

    “祈老板是故意用这副模样来见我?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失去警惕,让你抓到破绽?”

    向善,向阳光。

    “那现在怎么办?”

    旁人也有些无奈:“缺参数!最重要的一组公式,始终没有并进系统里,统筹系统无法有序运行,界壁自然无法打开。”

    霎时间,晏洺席的心脏停跳一拍。



    ——你点燃的烛火之光,终有一天,也将照耀你。

    晏洺席尝试着从祈行夜的攻击范围中离开,但很快,他的体力就被迅速消耗,完全不是祈行夜的对手。

    祈行夜牢牢抓住他的肩膀,不容拒绝的带着他一起,下潜到那片从未有人靠近过的深海。

    “你想打破的循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没有人,能成为人类的神。他们不需要神,他们只需要自己。”

    但是在战场上,祈行夜还未尝败绩,不会让晏洺席占到任何优势。

    ——尽所有努力,改变这个世界。

    那些画面旋转,闪现,抽离又融合,一股脑灌进晏洺席的脑海中,令他头痛欲裂,却又被祈行夜死死拽住,无法挣脱和回避。

    祈行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欢迎来我家做客。”

    祈行夜缓缓垂首,冷冽眉眼仿佛堆积着无数年的冰霜,不带一点属于人类的温度。

    那是人类所有潜意识的聚合体,属于被提炼成纯粹能量化为污染前,人们的个体。

    “!”

    他们一生的情感,经历,痛苦和遗憾,幸福和盼望……林林种种,所有情绪,全部聚集于此,浓烈如黑暗中的一把火焰,点亮一切。

    “醒了吗?”

    运转中的庞大机械下,工程师急切询问:“原定的项目推进时间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怎么还没看见晏先生的动静?”

    只有七岁的小小少年沉稳的点点头,明明是稚嫩可爱的包子脸,却有种硬装大人沉稳的滑稽可爱。

    他或许可以谋算一切。

    但悲观者会选择绝望。理想主义者,却愿意以身相殉,终其一生寻找改变的方法。

    深海,终于露出真容的庞大海上机械平台上,准备迎接第二世界能量倾倒,做最后一次检查和运行的人们,眼中满是坚定的光亮。

    陆晴舟现在看着周围,心里就一个想法:祈行夜说得太他么对了!

    他们这些人所体会过的痛苦,后世不必再体验,而第二世界的悲惨未来,也不会降临。

    “卧槽!他们疯了!”

    陆晴舟瞪圆了眼睛:“他们连死都不怕的!”

    “只不过我暂时还不准备杀了你,所以只能以这副模样出现,才会回到我想要的时间点。否则,你会被污染撕碎。”

    他是所有污染能量的聚合体,只要他想,一切污染尽在他的掌控下。

    哪怕明知道此刻处境危险,晏洺席还是忍俊不禁。

    “不论幸福还是痛苦,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除了【自己】之外,全是他人,而他人,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你说,要以贪婪滋养永恒——但是人类,只有贪婪,没有永恒。”

    “作为私人侦探,不了解人类的情感,就无法生存下去,而不比任何污染物都更强,就会被污染物撕碎,取而代之。”

    而是发自内心的颂扬与追随,心甘情愿跟随在晏洺席身后,愿意为了晏洺席所描述的未来,做一颗螺丝钉。以自己的死亡,为未来铺就光明的坦途。

    到那时,晏先生描绘的未来蓝图,就会成为现实,一切前所未有的美好,都会生根发芽。

    祈行夜扬了扬下颔,平静道:“对于理想者,最大的惩罚,莫过于亲眼看着理想死去。”

    晏洺席缓缓倾身向前,抬手掩住眼眸,试图调整呼吸让自己快速平稳情绪。

    晏洺席如是说。

    千百年后,后世或许不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但最起码,后世不会像他们所看到的第二世界污染体一般,哀鸣着痛骂前人的罪孽,战争导致的灾难和最终崩塌。

    “衔尾蛇项目,一定会平稳着陆。”

    那不是被逼迫的不情愿和懒怠。

    被拖向深渊的晏洺席,也恍惚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划过无数破碎画面,像被击碎的花窗,闪烁着光亮纷纷扬扬落下的彩绘玻璃是盛大的人生落雪,在死亡后,终于能向陌生的来访者,展露属于自己的色彩。

    这是晏洺席对所有追随自己的人所说的话,也是未来科技集团,二十年来在做的事情。

    这是晏洺席在彻底坠落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负责的工程师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十年都已经等了,不怕再等十分钟,十天,十个月!”

    它们从晏洺席身边擦肩而过,絮絮低语着不曾盼望着得到回应的话语,一声接一声,一字一句,全都是它们曾经作为人的生命泣血。

    晏洺席设想过所有与祈行夜对峙的画面,但他却依旧在惯性思维下,忽略了一点——祈行夜,不是人类。www.chuangshige.com

    他才不愿意呢,他的形象啊!眼看着就在晏洺席心里碎了一地,拼都拼不回来。

    火光窜向天空,映红了半个城市,惊扰了夜晚的安宁。

    随即,所有意识都连同着身躯一起,沉沉坠向海底,被光点淹没覆盖。

    “——看清,在污染这条路上,你错得究竟怎样离谱。”

    工程师们想到晏洺席曾经对他们所说过的话,不由得呼吸急促,眼睛明亮如被点燃的火炬。

    晏洺席抬头看去,随即不由得挑了下眉。

    哪怕只是改善一点,哪怕只是在自己的领域中尽可能做到一点突破,那也能多救一个人,多改变一点世界——向美好而非毁灭的未来,更近一步。

    “晏洺席,你所厌弃的情感,你所不了解的污染,刚好是我最深刻了解的事物。”

    “晏洺席,你的计划不会成功。”

    但他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他掉进这样一群恐怖的疯子中间,该怎么办?

    而多救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你,是你的父亲母亲,你深爱的爱人,你的孩子,你的朋友……

    晏洺席转过身,顺着祈行夜所指向的方向看去。

    “等!”

    纵观人类历史,似乎没有哪个百年,人类是全然幸福的。

    一千年前,发烧和哮喘会宣判病人的死刑。

    逐渐吃力的应对中,晏洺席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另一道身影迅速向他靠近。

    黑暗中化身黑雾的祈行夜若实若虚,居高临下看来的眼神冰冷睥睨。

    “只是一切故事的起点,也是我化身污染的那一晚。”

    即便是晏洺席的下属们,此刻也只能焦急等待。

    祈行夜曾说,比起追逐利益者,坚定的理想者才是最恐怖的敌人。

    一切都会在未来科技集团提供的未来蓝图下,消失殆尽。

    晏洺席感觉到自己在坠落,向黑暗中无限深的深渊。

    “晏洺席,作为未来科技集团的建立者,我认可你的能力,欣赏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但是,对于污染,作为人类的你了解的太少了。”

    “怎么还没给信号?那边不是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吗?”

    “快走快走,一群眼里只有理想没有钱的人,我们不和他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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