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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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捻着佛珠，本不欲见人，但安嫔几次三番地前来，今日又在檐下站了许久，传出去倒不太好听，流言杀人于无形。

    这话吓得安嫔脸都白

    而后，皇上断断续续翻了好几次的宜妃的牌子，气得德妃都碎了一套最爱的御窑斗彩八吉祥云龙纹的茶盏。

    于是，康熙的快乐还没有体验太久，宫中的流言就从“宜妃纵容五阿哥玩泥巴”变成“宜妃利用五阿哥争宠”。

    刚入七月，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不到正午的时候，屋中便已摆上冰盆，郭宜心疼胤祺，不让去日光下暴晒，早上提前让人去接，晚上等日头下去了才送回去，每隔五天休假两日，陪陪皇太后。

    “嫔妾给皇太后请安。”安嫔率众站在大殿之中行礼，暗道苦肉计果然好使，如今总算踏进了这正殿，只是猛地沾上凉气，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郭宜观察了胤禩一段时间，见他除了敏感些，并未有其他的行为，也放心了不少，至于上次在胤祺面前说“玩泥巴”的乳母也被郭宜警告了一番，只是人毕竟是皇太后的人，她不好越俎代庖代为处理，只能警告了事。

    “都起来吧。”皇太后说道，下面一群莺莺燕燕，五颜六色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脂粉的香味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平添了几分烦躁，连角落里面摆的冰盆都压不住。

    胤禟刷地一下从胤祺身上移开，投入郭宜的怀抱，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侧脸躺在郭宜的肩膀上，眼眶红红，今天可委屈大发了。

    “嫔妾不敢妄言，但请太后娘娘做主。”安嫔欠着身子说道，她可不敢发表什么具体做法，要是让宜妃知道了，可不得撕了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太后出头。

    说爱要谁拿去吧，次数太多，她也实在是无福消遣。

    “宜妃纵容五阿哥顽劣，博得皇上关注，以此专宠，望皇太后明鉴。”秀答应磕了个头，大声道。

    “你是想让哀家断了胤祺和宜妃的母子情分，还想让哀家劝谏皇上雨露均沾？”皇太后慢慢说道，“是想把哀家当刀子使？你好大的胆子！”

    现今的日头烈得很，站上一会会功夫，便叫人额头冒汗，脸色通红，皇太后心中总归是松动了，“让她们进来吧。”

    “贱人！”齐嬷嬷上前给了安嫔一巴掌，打完之后，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宫中自然有那种折磨人又不露

    安嫔脸色发白，咬咬嘴唇，跪下道，“嫔妾绝无此意，只是五阿哥一片纯孝，却被有心人利用，嫔妾实在是看不过眼。”

    对此，郭宜表示大猪蹄子

    康熙终于忍不住，掐了一把胤禟软乎乎的小屁股，以泻心头的愤恨。

    “你真的是如此想法？”皇太后语气轻描淡写，落在下面跪着的人心上如同擂鼓，“想让哀家如何行事？”

    梁九功维持着一贯的表情退了下去，心中暗骂永和宫的手太长，敢在他眼皮子下搅风搅雨，他就等把手剁掉，好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太后正殿外站着几位女子正在小声低语，领头的是安嫔，其余几位都是份位不高的女子，美曰其名来给皇太后问安，正等着太后通传。

    这些花花肠子她在先帝后宫见得还少吗？虽说顺治爷专宠董鄂妃，可在董鄂妃之前，这宫中多的是各种花花草草，她们这手段简直就是小儿科，连董鄂妃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历经这些时日，郭宜对康熙已经没了最开始的那种恐惧，在心中把对方视作一个甲方爸爸迎合就行。

    郭宜听到永和宫的事情也只当做个笑话，那日，梁九功在翊坤宫的时候，提点了句皇上最近喝祁门红茶，今日突然喝了碧螺春，这事儿就明了，先前可不就德妃被赐了一罐碧螺春吗？

    胤祐和胤禩如今也是翊坤宫的常客，尤其是胤祺将自己的积木贡献出来后，又时不时用郭宜新画的拼图收买一下两个人，在两人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拼图之后，已经全然以胤祺“马首是瞻”。

    被点到名的嫔妃跪下，还有跟风没有个主意也纷纷跪了一地，齐声道：“皇太后息怒。”

    前面听闻皇上去了翊坤宫，德妃觉得那日的碧螺春都比往常要香一些，可是听到皇上留宿，她忍不住碎了个杯子。

    ——

    是也，她这段日子顺心顺意，过得很是快乐，当然要是康熙来得没有那么频繁就好了，一个月八天承宠，她感觉自己的肾有点支撑不住。

    康熙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宜妃拆台了，他斜睨着她，眼神带了几分戏谑，看来今天胆子是真的肥了。

    “宜妃是胤祺的生母，胤祺去请安难道不是尽孝吗？”皇太后打断她的话。

    “嫔妾不敢，只是橘生淮北为枳，还请太后娘娘为了五阿哥着想，为大大清的子嗣着想。”新贵人伏在地上，身子轻微发抖。

    刚开始嫔妃们还积极拱火，待意识到康熙的骚操作之后，各种冷漠脸——您以前也是这么宠过来，犯不着玩这么多花样。

    齐嬷嬷一脸地不屑，谁都知道，皇太后向来不怎么管宫中的事情，更是免了各宫的请安，如此上赶着能有什么好事呢？

    皇太后掀掀眼皮，盯着安嫔的视线犀利冷酷，似乎将她的心思看得一干二净，刺得安嫔一个哆嗦。

    “胤祺先前养在哀家膝下，你说他顽劣，是责怪哀家没有教养好胤祺吗？”皇太后不怒而威，语气威严。

    “若是安嫔跟着哀家一起吃斋念佛，也可修得几分慈悲心。”皇太后慢慢拨着佛珠，身端体直，仪态端庄，不见常日和胤祺说话时的慈爱态度，颇有威仪。

    皇太后收回目光，静静地捻着佛珠，好似刚刚的情绪外露只是大家的错觉，声音平淡，“安嫔不也是在这里吗？”

    而且康熙挑的理由也很奇怪，只有有嫔妃宫女在他面前提起五阿哥“玩泥巴”，他立马变脸，然后打着来翊坤宫看五阿哥的旗号顺便留宿。

    ——

    皇太后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安嫔身后的女子，“怎么？你们都是此意吗？”

    殊不知，她这圣宠不断风头正盛，有人就看不过眼了，暗中联络好了帮手，准备联手搞事情。

    几日后，梁九功派了魏珠来传话，说冲茶的小太监听说皇上在永和宫赞了碧螺春，便自作主张换了茶水，前两天，他还毛手毛脚地打碎了皇上珍爱的茶杯，罚了十板子丢到下院去了。

    康熙凑上前，正欲说两句好话，胤禟一下子就把头扭到另一边，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若说之前的皇太后有些冷淡，但是一提到胤祺，抬眸之间变多了几分凶狠。

    于是梁九功挑了个好时机，装作漫不经心道：“皇上觉得前几日的碧螺春如何？要不要将祁门红茶换成碧螺春？”

    她笑如春风，蹲到一边，对着胤禟张开怀抱，“胤禟，要不要额娘抱抱啊？”

    这可真是“甲之□□，彼之蜜糖”。

    若不是兰心她们都讲不出来什么好故事，郭宜绝对不会亲自来，毕竟这么热的夏天只有躺平才是适合她的，吃点冰碗，喝点奶茶。

    齐嬷嬷翻了个白眼，皇上没看不过眼，皇太后也没说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安嫔倒是充了个“好心人”，如此拙劣的手段也敢拿到皇太后面前，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也是，佛经是心诚之人才有用。”皇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安嫔堵得严严实实，几欲说不出话。

    “嫔妾听闻太后娘娘常日诵经念佛，如今一见，果真如同菩萨在世。”安嫔笑着说道，语气阿谀，神情讨好。

    巳时末，太阳高悬于宫中，御花园中的花草都蔫了脑袋，路上的宫人挑着阴凉处行走，这毒辣的阳光让人遭不住，晒上一会便觉得身上的皮肤好似要裂开了。

    被皇太后讽刺自己不诚心，安嫔的脸有些火辣辣地疼，却还是继续假装闲聊，漫不经心说道：“今日太阳如此之烈，怎么没有见到五阿哥？”

    “臣妾入宫之时，早已不是孩童，皇上如何得知胤禟有几分像臣妾？”郭宜笑着说道，这狗男人哄不好就说胤禟的倔脾气像她，要她说，胤禟这脾气十成十和康熙一模一样。

    每天讲故事都累得口干舌燥，她只盼着这夏日早点过去，胤祺不再纠结孙猴子怎么能从石头里面蹦出来以及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妖怪和神仙。

    至于劝皇上雨露均沾，那是皇后和皇贵妃要表贤德的事情，跟她的宠妃人设不符合，若真由她说出来，恐怕才是伤了皇上的心。

    皇太后居高临下，目光睥睨，这些心怀不轨的人跪了一地，也半分激不起她的同情。

    如今洋芋长势正好，也不用天天看，郭宜拘着他在屋中玩耍，多学习一些汉字，闲暇时候还给讲讲故事，她知道的故事不多，之前讲了《封神演义》，最近又开始讲《西游记》。

    当然郭宜只知道前因，并不知道梁九功后面的小动作，但也不妨碍她当即决定，就让德妃好好地在永和宫摔杯子吧。

    了，她才不想吃斋念佛，那都不是人过的日子，赶紧道：“嫔妾就是俗人一个，哪里会念什么佛经，真到了佛祖面前，只怕佛祖都会嫌弃嫔妾聒噪。”

    “那怎么一样？”安嫔强忍着心中惧意，说道，“咱们来给您问安是尽孝，五阿哥去翊坤宫……”

    现在皇上回过味来，那才是好戏刚开始，这种伤情分的事情，当场爆发，那很快便能揭过去，伤口痊愈，放个怀疑的种子在心里，慢慢磨着，最后心头磨出血，那才是真的伤人。

    其余的一众人纷纷附和，生怕自己落后赶不上这波奉承。

康熙叹气，看向郭宜，“朕幼时性格沉稳，胤禟倒是有几分像你。”

    康熙闻言，神色就淡了几分，把伸向德妃绿头牌的手转到了佟皇贵妃那边，“红茶就挺好，碧螺春先搁着吧。”

    经此一事，梁九功对永和宫也有了几分不满，毕竟这小太监说来也是他的人，这不就是在把他的人当刀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