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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灵却抬手拒下刘管家的伞，反倒见怪不怪地打趣道：“母亲若是肯轻易放过我，便不是母亲了。我们进府吧。”
“行了，装什么可怜？！”孙氏不耐烦道，她顺手从身边婆子手里抽过藤条，直指着燕灵指责道：“我只问你，你凭什么替父辞官，还说你父亲枉为宰执，自该降任三级，去当西京留守？”
燕灵一边继续朝前走，一边问道：“闵兄是否如薛侯一般，有功勋世族之家的出身与官衔？”
“是，朝堂上是不乏有寒门出身的直臣，可你放眼哪一个不是皓首苍髯？那都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旧臣啊。”燕灵继续敲打他，“闵中，轮到要你去争去辩的那一个人，终究和我们是不同的。”
燕灵言尽于此，于是绕过闵中，继续朝东门而去。
白晓辨完最后一句，也不知怎的，自己眼中平白溢出两行泪来。她既是替燕灵诉屈，也是哭她自己。只是下一刻，白晓随即抬手把眼泪擦了去。
府役停轿在门口，正为燕灵掀起轿帘。刘管家带着伞奔下府阶，替燕灵撑伞挡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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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见此情状，眼眸闪过一瞬疑惑。不是说，她快死了吗？怎么还有这些力气？
闵中这才消气，又见她那一身不输于男儿的气韵，不禁感叹道，“现想来薛侯说的不错。若姑娘是男子……”
殊不知，在远处的角楼之上。有人将他们的相逢收入眼底。
其人手持一把白马尾的太乙拂尘，临风而立。观其年岁不过二十四五，相貌白净丰满，心中自有丘壑。见远处二人渐行渐远，方才退步回往殿中。
“哦？”反倒是燕灵一脸从容，玩笑言道，“原来闵兄不知。我以为那日眼明的都该一眼识破才是。”
孙氏得意的一哼，以为燕灵是在恭维自己，端起架子说教道：“你这丫头片子，哪里知道西京留守是怎样苦差？你父亲坐上如今的位置又如何不易？你一句话说降就降，天底下有这样坑害自己父亲的女儿吗？这事要是被你父亲知道，我看至少也要打断你两条腿！”
如此惹得孙氏愈发怒不可遏，“打你如何？！你扪心问问，仗着自己在江湖上不知哪学的邪魔外道，跑到宫里作了什么妖！老爷就要被你这孽障害惨了！”
*****
“所以，母亲就着急赶在父亲回来之前，先打断我两条腿，来向父亲邀功？！”燕灵奉劝道：“我劝母亲慎重，在场相帮的也都把招子放亮了。”
燕灵听了闵中这话，却是收敛笑意，她没有立刻回应，反倒一言不发地只转身朝去处而去。
燕灵步履稳健，风驭泠然，穿过外庭游廊，一路直入堂中。
“白晓……”燕灵看在眼里，神情虽是一贯淡漠，但是声音里透露关切与担忧。她轻搭过白晓的肩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交给青溪。
燕灵侧目也是想到这层，抬手掩唇轻咳一声，这才有所收敛之意。
“大姑娘，您小心……”刘管家与燕灵对视时，眼神游移不定，似有难言之隐。“夫人她……”
燕灵最后再问，“那闵兄可是如我一般，有那样一位的父亲？”
燕灵听着这话，突然神情认真起来，暗讽道：“母亲厉害啊。连我求降的官职是西京留守这种微末细节也能知晓，竟像是当时亲眼所见似的。”
“公子你……”闵中满脸懊恼，兼着几分被骗的气忿，诘问道：“公子竟是女子，还是宰相顾公的女儿，那为何不肯早些亮明身份？”
燕灵听此冷哼，上前抢过孙氏手里的藤条。双手
燕灵乘轿归府。府役抬着轿子平稳地行走在宰相府前的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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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燕灵回答道：“但也得留着你的性命去争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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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流顺着屋瓦潺潺而下，形成一道水帘。孙氏于檐下正襟危坐，府里的妈妈婆子站满身后。
恰好白晓青溪彼时得到消息，冲破人墙，终于来到燕灵身边，主仆三人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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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中轻叹一声，丧气回复道，“也没有。”
“父亲降任的旨意何曾下来了？”燕灵说话间气势毫不逊色，“我倒是想先问母亲是谁人传信，竟比陛下的旨意还快，还能让母亲这般深信不疑？”
言下之意，莫不是在说自己有眼无珠？闵中一时未想明白燕灵话中的意思，待想明白了，却又拿燕灵没辙。
言此燕灵停下脚步，却没有半分安慰的意思，更是无视他的沮丧，无情批驳道，“既然闵兄什么依仗都没有，凭什么学我？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管教？”燕灵冷笑，语意一贯凉薄地回怼道：“如果母亲的管教是指见面先掌嘴的话，那我明日有样学样，第一个便先扇肿孙瑛表妹的娇脸。还望母亲到时夸我一句知耻而后勇可好？”
闵中听此微低眼帘，默默摇头，连同声音也低了几分，“没有。”
孙氏一时心虚，头自觉情势不妙，强占着理说道，“别扯其他，你用你父亲的相位，来给自己做垫脚石。你父亲岂能容你！”
“不不，”闵中急忙摇手，作揖回礼道，“学士言重了，我岂敢介意。但凭学士的雅望与胆识，远超世间多少男子。您始终是我闵中敬重之人。闵中惭愧，此后自当以学士为榜样，向陛下敢言直谏，做个为民请命的铮臣！”
燕灵于是又问道，“那闵兄是否如我父亲一般，与先帝与官家，交游于微末，君臣同治乱，共安危，更有为皇考朝夕侍奉药饵的情分？”
燕灵并没有随声站住，自顾自走到庭中，从容环视周围，平淡言道：“母亲好大的阵仗。”
闵中不解，立时几步追上去，恳切询问道：“学士这是何意？”
孙氏身边的何妈妈，没有任何预兆，快走到燕灵面前，便是呼掌而上。
见闵中一副无措的样子。到头来还是燕灵轻笑，先起话头，“闵兄，别来无恙。”
这时，天际闪现一瞬即逝的白光，接着响起如鼓的雷声，雨点纷落打面，气氛突然急促起来。
“闵兄，闵兄……”燕灵笑着连连安慰，随后朝闵中作揖行礼，“我向你赔不是。女子外出行走多有不便，望你见谅。”
闵中没有选择，只能又摇摇头，“没有。”
闵中一脸无辜不解的样子。燕灵叹气一声，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讪笑表情，嘴上安慰道：“罢了，这原也是你的好处。我不该要你过分矫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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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灵却抬手拒下刘管家的伞，反倒见怪不怪地打趣道：“母亲若是肯轻易放过我，便不是母亲了。我们进府吧。”
“行了，装什么可怜？！”孙氏不耐烦道，她顺手从身边婆子手里抽过藤条，直指着燕灵指责道：“我只问你，你凭什么替父辞官，还说你父亲枉为宰执，自该降任三级，去当西京留守？”
燕灵一边继续朝前走，一边问道：“闵兄是否如薛侯一般，有功勋世族之家的出身与官衔？”
“是，朝堂上是不乏有寒门出身的直臣，可你放眼哪一个不是皓首苍髯？那都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旧臣啊。”燕灵继续敲打他，“闵中，轮到要你去争去辩的那一个人，终究和我们是不同的。”
燕灵言尽于此，于是绕过闵中，继续朝东门而去。
白晓辨完最后一句，也不知怎的，自己眼中平白溢出两行泪来。她既是替燕灵诉屈，也是哭她自己。只是下一刻，白晓随即抬手把眼泪擦了去。
府役停轿在门口，正为燕灵掀起轿帘。刘管家带着伞奔下府阶，替燕灵撑伞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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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中这才消气，又见她那一身不输于男儿的气韵，不禁感叹道，“现想来薛侯说的不错。若姑娘是男子……”
殊不知，在远处的角楼之上。有人将他们的相逢收入眼底。
其人手持一把白马尾的太乙拂尘，临风而立。观其年岁不过二十四五，相貌白净丰满，心中自有丘壑。见远处二人渐行渐远，方才退步回往殿中。
“哦？”反倒是燕灵一脸从容，玩笑言道，“原来闵兄不知。我以为那日眼明的都该一眼识破才是。”
孙氏得意的一哼，以为燕灵是在恭维自己，端起架子说教道：“你这丫头片子，哪里知道西京留守是怎样苦差？你父亲坐上如今的位置又如何不易？你一句话说降就降，天底下有这样坑害自己父亲的女儿吗？这事要是被你父亲知道，我看至少也要打断你两条腿！”
如此惹得孙氏愈发怒不可遏，“打你如何？！你扪心问问，仗着自己在江湖上不知哪学的邪魔外道，跑到宫里作了什么妖！老爷就要被你这孽障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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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母亲就着急赶在父亲回来之前，先打断我两条腿，来向父亲邀功？！”燕灵奉劝道：“我劝母亲慎重，在场相帮的也都把招子放亮了。”
燕灵听了闵中这话，却是收敛笑意，她没有立刻回应，反倒一言不发地只转身朝去处而去。
燕灵步履稳健，风驭泠然，穿过外庭游廊，一路直入堂中。
“白晓……”燕灵看在眼里，神情虽是一贯淡漠，但是声音里透露关切与担忧。她轻搭过白晓的肩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交给青溪。
燕灵侧目也是想到这层，抬手掩唇轻咳一声，这才有所收敛之意。
“大姑娘，您小心……”刘管家与燕灵对视时，眼神游移不定，似有难言之隐。“夫人她……”
燕灵最后再问，“那闵兄可是如我一般，有那样一位的父亲？”
燕灵听着这话，突然神情认真起来，暗讽道：“母亲厉害啊。连我求降的官职是西京留守这种微末细节也能知晓，竟像是当时亲眼所见似的。”
“公子你……”闵中满脸懊恼，兼着几分被骗的气忿，诘问道：“公子竟是女子，还是宰相顾公的女儿，那为何不肯早些亮明身份？”
燕灵听此冷哼，上前抢过孙氏手里的藤条。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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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莫不是在说自己有眼无珠？闵中一时未想明白燕灵话中的意思，待想明白了，却又拿燕灵没辙。
言此燕灵停下脚步，却没有半分安慰的意思，更是无视他的沮丧，无情批驳道，“既然闵兄什么依仗都没有，凭什么学我？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管教？”燕灵冷笑，语意一贯凉薄地回怼道：“如果母亲的管教是指见面先掌嘴的话，那我明日有样学样，第一个便先扇肿孙瑛表妹的娇脸。还望母亲到时夸我一句知耻而后勇可好？”
闵中听此微低眼帘，默默摇头，连同声音也低了几分，“没有。”
孙氏一时心虚，头自觉情势不妙，强占着理说道，“别扯其他，你用你父亲的相位，来给自己做垫脚石。你父亲岂能容你！”
“不不，”闵中急忙摇手，作揖回礼道，“学士言重了，我岂敢介意。但凭学士的雅望与胆识，远超世间多少男子。您始终是我闵中敬重之人。闵中惭愧，此后自当以学士为榜样，向陛下敢言直谏，做个为民请命的铮臣！”
燕灵于是又问道，“那闵兄是否如我父亲一般，与先帝与官家，交游于微末，君臣同治乱，共安危，更有为皇考朝夕侍奉药饵的情分？”
燕灵并没有随声站住，自顾自走到庭中，从容环视周围，平淡言道：“母亲好大的阵仗。”
闵中不解，立时几步追上去，恳切询问道：“学士这是何意？”
孙氏身边的何妈妈，没有任何预兆，快走到燕灵面前，便是呼掌而上。
见闵中一副无措的样子。到头来还是燕灵轻笑，先起话头，“闵兄，别来无恙。”
这时，天际闪现一瞬即逝的白光，接着响起如鼓的雷声，雨点纷落打面，气氛突然急促起来。
“闵兄，闵兄……”燕灵笑着连连安慰，随后朝闵中作揖行礼，“我向你赔不是。女子外出行走多有不便，望你见谅。”
闵中没有选择，只能又摇摇头，“没有。”
闵中一脸无辜不解的样子。燕灵叹气一声，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讪笑表情，嘴上安慰道：“罢了，这原也是你的好处。我不该要你过分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