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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狗儿用力抹了把脸，“嗯！”
牧鱼小声问“那以后您有什么打算？”
五爷也很着急,“他……”
“闭眼！”
四爷走了一段儿，有些气喘。
因当年四爷一直留恋酒馆赌场，常年不着家，倒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人没了，总要入土为安呐！
截至目前为止，他手中一共只出现了五爷和小狗儿的两张生死卡。
“老五，我得找老五啊……”
多么神奇。
如今，也算团圆了。
“当时知道出事了，我可伤心，恨不得替您死了……可我觉得，您是不会走的……日本人不让我们收尸，后来还是四爷到处打点，求了人，才好歹把您换下来……”
“我，我……”
再这么下去，他多年来的信念都要崩塌了。
风一吹，那些尸体就跟风筝似的晃起来。
老实说,以他这种医生见了都大呼震惊的实际情况,能挺到现在都是医学奇迹。
而现在，小狗儿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五爷，多年来提着的一口气一松，人就不行了。
只要想着这里是您曾经待过的地方,我就不怕。
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怕是也熬不了多久。
不过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世道，只要给够了钱，下头那些最不起眼的小虾米才最有法子。
“张哥，那边是不是……”
四爷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回了戏园子，不等进门就给拦下了。
他有点懵，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病弱的老头儿化为十来岁的少年。
他站在半天没动，突然低下头，哭得浑身抽搐……
有输有赢。
哥儿几个勉强也算团圆了吧。
“油尽灯枯”。
前儿我偷偷回去瞧来着，老五那小子威风凛凛，好着呢！
老头儿怔了下才转过头去，看看他，又低头看看地上的自己。
牧鱼不确定是那些人生前作恶多端，得不到轮回机会，还是单纯因为被五爷困在这里同化、控
四爷就笑，“傻子，哭什么？爷们儿回家了！”
小狗儿却憨憨一笑,像当年那样挠着头道
小狗儿带着哭腔，“四爷……”
没钱买药，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小狗儿低声道“我们买不到盘尼西林，四爷的伤口一直好不了……”
过去那些年他早就把功夫撂下了，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
一边走，一边哭。
四爷摔懵了，才要往上爬，却被人群中钻出的小狗儿拉住了。
又没了胳膊……
若不是守着自己,他也不会一辈子躲躲藏藏，落得如此结局。
他低头瞧了眼断臂处，血糊糊一片。
终于能跟五爷面对面说话，小狗儿一改生前的混沌，呱唧呱唧追忆往昔。
“是我害了你呀！”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四爷两眼通红，踉跄着，不肯走。
“我带您去找五爷！”
那汉奸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十分厌恶地将他推倒在地。
至少，能叫心里好受些。
是他送的。
四爷磕破了头，发了狠，又一头扎进赌坊。
五爷沉默半晌，低低道“也好……”
五爷在保护我。
四爷看见中间那穿戴着戏服的尸体，两腿一软，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辈子，我不后悔。
徐沫到底不死心，也跟着去了医院。
四爷只剩一条胳膊，背不扎实，小狗儿就在旁边扶着。
不多会儿,老头儿的魂魄从身上飘了出来。
“我的命是五爷救的,当然要守着您。”
张哥不敢再看，反手拖着他就走。
“四哥他？”
倒是五爷激动不已，“小狗儿？”
他这辈子没别的本事，但求祖师爷显灵，就祝他这一回！
五爷和牧鱼他们都愣了。
四爷走的一歪一斜，一个趔趄，一条坠子就从五爷身上漏了出来。
那个一直被大家看不起的酒鬼赌徒。
时间一长，原本的尸首也开始肿胀**，只要趁天黑偷偷了衣裳偷梁换柱，没人会发现。
虽然这会儿提这个问题有些煞风景，但五爷总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而他认识的人，也都不在了。
“什么人，也敢没头没脑的往里闯！”
再也没起来。
老五嘴上嫌弃，却一直戴着。
等车尾巴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哆嗦着嘴唇，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抬手就甩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他也不敢找那些大官儿，人家瞧不上他，他也出不起人家给的价码。
曾经繁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清冷得像一座鬼城。
他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
次日一早，刚出赌场的他惊闻噩耗，还不敢相信。
那卡片上关于死因的字迹变来变去，从一系列器官衰竭最终定格为四个字
小狗儿遥遥指着城门楼子上的一整排死尸，哭道“五爷在那儿！”
与五爷魂魄相见的这一刻,小狗儿也变回了昔日的小狗儿。
老头儿一栽倒,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徐沫和两位民警都冲上去查看情况,又忙着急救、打电话。m.chunfengwenxue.com
他瞧了眼已经肿得看不清模样，开始发臭的五爷，失笑，“老五，如今你可胖得多了……”
什么叫都死了？
他只想带老五回家。
老头儿去了医院，两个民警也要跟去处理各种手续。
没了一条胳膊的四爷拿着赢来的钱，连着几天舔着脸狗似的去敲那些人的门。
小狗儿和四爷背着五爷出了城。
颓废了小半辈子的四爷突然振作起来。
四爷笑着拍拍他的头，“没听过那句话吗？祸害活千年，老子且死不了呢！”
说完，他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水渍，重新咬牙站起来。
二爷三爷出事后，尸首弄不回来，五爷悄悄在城外给他们弄了衣冠冢。
过了好一会儿，五爷才长长吐了口气。
听小狗儿说完，五爷心里就跟过了油锅似的，疼得一抽一抽的。
如果连这点指望和念想都剥夺，就算苟延残喘，多活几天、几个月，对他来说，才更像是折磨吧。
五爷在他背上，死沉。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
而且，就算救助了，又能怎样？
他分明还在地上躺着，可却又能亲眼目睹别人对自己展开急救。
他死了。
“真好，”他笑起来，“我又能跟着五爷啦！”
所幸输少赢多。
牧鱼看着掌心出现的卡片，叹了口气。
而目睹一切的两个民警也说不出怪他的话。
民警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算，得偿所愿了……”
小狗儿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老爷子终其一生都在等待，这件事早已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老五生前是个多讲究，多体面的人呀！
“老五，老五啊！”
如果要负责任，他也认了。
我死了？
但没人敢给他开门。
戏园内许久没有人说话。
不能再看了。
血迹被雨水一冲，顺着半边身子流到地上，拖出来长长的一条蜿蜒的红色痕迹。
四爷大喜，一边哭一边笑，“我就知道那小子……”
临走前，民警甲下意识往戏园内看了眼。
最初，他是真的以为五爷讨厌自己了，哭得可惨，连着几天都跪在戏园子外头不肯走。
可后来事发，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对不住大爷，”小狗儿熟练地冲那汉奸露出个讨好的笑，拖着四爷就往人群外头走，“我哥喝多了，冒犯您了，我们这就走……”
竟然是四爷。
在五爷那道鬼影身边，赫然又多了个影子！
许是被四爷豁出去的气势震慑，又或许那些人自己也良心未泯，看不下去日本人糟践同胞的行为，他们开始偷偷用城郊流民的尸首替换城墙上悬挂的。
将他带过来的徐沫十分自责，怔怔望着救护车远去，眼眶泛红。
之前他们就听医生说了，那老人早已是风烛残年，身体像个筛子似的漏风。
世道变了，日本人被赶跑了，他的使命完成了。
他开始四处游走，求爷爷告奶奶，将曾经师父那一辈儿的人脉，他还活得像个人的时候的人脉全都找了一遍。
看见那张少年面庞的瞬间，五爷心中好一阵心潮翻滚,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
四爷拿命去跟人赌。
四爷一怔。
五爷下葬没多久，四爷就倒在了他提前给自己挖好的坟坑里。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至于戏园内其他的亡魂却都没有动静。
四爷不求别的。
小狗儿在救护车抵达之前就完全丧失了生机。
“走！”
] 小狗儿用力抹了把脸，“嗯！”
牧鱼小声问“那以后您有什么打算？”
五爷也很着急,“他……”
“闭眼！”
四爷走了一段儿，有些气喘。
因当年四爷一直留恋酒馆赌场，常年不着家，倒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人没了，总要入土为安呐！
截至目前为止，他手中一共只出现了五爷和小狗儿的两张生死卡。
“老五，我得找老五啊……”
多么神奇。
如今，也算团圆了。
“当时知道出事了，我可伤心，恨不得替您死了……可我觉得，您是不会走的……日本人不让我们收尸，后来还是四爷到处打点，求了人，才好歹把您换下来……”
“我，我……”
再这么下去，他多年来的信念都要崩塌了。
风一吹，那些尸体就跟风筝似的晃起来。
老实说,以他这种医生见了都大呼震惊的实际情况,能挺到现在都是医学奇迹。
而现在，小狗儿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五爷，多年来提着的一口气一松，人就不行了。
只要想着这里是您曾经待过的地方,我就不怕。
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怕是也熬不了多久。
不过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世道，只要给够了钱，下头那些最不起眼的小虾米才最有法子。
“张哥，那边是不是……”
四爷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回了戏园子，不等进门就给拦下了。
他有点懵，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病弱的老头儿化为十来岁的少年。
他站在半天没动，突然低下头，哭得浑身抽搐……
有输有赢。
哥儿几个勉强也算团圆了吧。
“油尽灯枯”。
前儿我偷偷回去瞧来着，老五那小子威风凛凛，好着呢！
老头儿怔了下才转过头去，看看他，又低头看看地上的自己。
牧鱼不确定是那些人生前作恶多端，得不到轮回机会，还是单纯因为被五爷困在这里同化、控
四爷就笑，“傻子，哭什么？爷们儿回家了！”
小狗儿却憨憨一笑,像当年那样挠着头道
小狗儿带着哭腔，“四爷……”
没钱买药，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小狗儿低声道“我们买不到盘尼西林，四爷的伤口一直好不了……”
过去那些年他早就把功夫撂下了，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
一边走，一边哭。
四爷摔懵了，才要往上爬，却被人群中钻出的小狗儿拉住了。
又没了胳膊……
若不是守着自己,他也不会一辈子躲躲藏藏，落得如此结局。
他低头瞧了眼断臂处，血糊糊一片。
终于能跟五爷面对面说话，小狗儿一改生前的混沌，呱唧呱唧追忆往昔。
“是我害了你呀！”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四爷两眼通红，踉跄着，不肯走。
“我带您去找五爷！”
那汉奸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十分厌恶地将他推倒在地。
至少，能叫心里好受些。
是他送的。
四爷磕破了头，发了狠，又一头扎进赌坊。
五爷沉默半晌，低低道“也好……”
五爷在保护我。
四爷看见中间那穿戴着戏服的尸体，两腿一软，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辈子，我不后悔。
徐沫到底不死心，也跟着去了医院。
四爷只剩一条胳膊，背不扎实，小狗儿就在旁边扶着。
不多会儿,老头儿的魂魄从身上飘了出来。
“我的命是五爷救的,当然要守着您。”
张哥不敢再看，反手拖着他就走。
“四哥他？”
倒是五爷激动不已，“小狗儿？”
他这辈子没别的本事，但求祖师爷显灵，就祝他这一回！
五爷和牧鱼他们都愣了。
四爷走的一歪一斜，一个趔趄，一条坠子就从五爷身上漏了出来。
那个一直被大家看不起的酒鬼赌徒。
时间一长，原本的尸首也开始肿胀**，只要趁天黑偷偷了衣裳偷梁换柱，没人会发现。
虽然这会儿提这个问题有些煞风景，但五爷总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而他认识的人，也都不在了。
“什么人，也敢没头没脑的往里闯！”
再也没起来。
老五嘴上嫌弃，却一直戴着。
等车尾巴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哆嗦着嘴唇，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抬手就甩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他也不敢找那些大官儿，人家瞧不上他，他也出不起人家给的价码。
曾经繁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清冷得像一座鬼城。
他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
次日一早，刚出赌场的他惊闻噩耗，还不敢相信。
那卡片上关于死因的字迹变来变去，从一系列器官衰竭最终定格为四个字
小狗儿遥遥指着城门楼子上的一整排死尸，哭道“五爷在那儿！”
与五爷魂魄相见的这一刻,小狗儿也变回了昔日的小狗儿。
老头儿一栽倒,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徐沫和两位民警都冲上去查看情况,又忙着急救、打电话。m.chunfengwenxue.com
他瞧了眼已经肿得看不清模样，开始发臭的五爷，失笑，“老五，如今你可胖得多了……”
什么叫都死了？
他只想带老五回家。
老头儿去了医院，两个民警也要跟去处理各种手续。
没了一条胳膊的四爷拿着赢来的钱，连着几天舔着脸狗似的去敲那些人的门。
小狗儿和四爷背着五爷出了城。
颓废了小半辈子的四爷突然振作起来。
四爷笑着拍拍他的头，“没听过那句话吗？祸害活千年，老子且死不了呢！”
说完，他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水渍，重新咬牙站起来。
二爷三爷出事后，尸首弄不回来，五爷悄悄在城外给他们弄了衣冠冢。
过了好一会儿，五爷才长长吐了口气。
听小狗儿说完，五爷心里就跟过了油锅似的，疼得一抽一抽的。
如果连这点指望和念想都剥夺，就算苟延残喘，多活几天、几个月，对他来说，才更像是折磨吧。
五爷在他背上，死沉。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
而且，就算救助了，又能怎样？
他分明还在地上躺着，可却又能亲眼目睹别人对自己展开急救。
他死了。
“真好，”他笑起来，“我又能跟着五爷啦！”
所幸输少赢多。
牧鱼看着掌心出现的卡片，叹了口气。
而目睹一切的两个民警也说不出怪他的话。
民警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算，得偿所愿了……”
小狗儿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老爷子终其一生都在等待，这件事早已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老五生前是个多讲究，多体面的人呀！
“老五，老五啊！”
如果要负责任，他也认了。
我死了？
但没人敢给他开门。
戏园内许久没有人说话。
不能再看了。
血迹被雨水一冲，顺着半边身子流到地上，拖出来长长的一条蜿蜒的红色痕迹。
四爷大喜，一边哭一边笑，“我就知道那小子……”
临走前，民警甲下意识往戏园内看了眼。
最初，他是真的以为五爷讨厌自己了，哭得可惨，连着几天都跪在戏园子外头不肯走。
可后来事发，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对不住大爷，”小狗儿熟练地冲那汉奸露出个讨好的笑，拖着四爷就往人群外头走，“我哥喝多了，冒犯您了，我们这就走……”
竟然是四爷。
在五爷那道鬼影身边，赫然又多了个影子！
许是被四爷豁出去的气势震慑，又或许那些人自己也良心未泯，看不下去日本人糟践同胞的行为，他们开始偷偷用城郊流民的尸首替换城墙上悬挂的。
将他带过来的徐沫十分自责，怔怔望着救护车远去，眼眶泛红。
之前他们就听医生说了，那老人早已是风烛残年，身体像个筛子似的漏风。
世道变了，日本人被赶跑了，他的使命完成了。
他开始四处游走，求爷爷告奶奶，将曾经师父那一辈儿的人脉，他还活得像个人的时候的人脉全都找了一遍。
看见那张少年面庞的瞬间，五爷心中好一阵心潮翻滚,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
四爷拿命去跟人赌。
四爷一怔。
五爷下葬没多久，四爷就倒在了他提前给自己挖好的坟坑里。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至于戏园内其他的亡魂却都没有动静。
四爷不求别的。
小狗儿在救护车抵达之前就完全丧失了生机。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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